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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大胃,而不是大卫。
方方女儿早产,饭量却极好。她便给女儿取了个“大胃王”的小名。双方父母均觉得小名要讨吉利,就这么叫了下来。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大胃闹觉,方方两口子才告辞回家。
西西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今天过得太充实!
她一会儿想到方方如愿生了女儿,替她开心;一会儿又想到留下来的跑步机,兴奋难当;一会儿又想到柔儿被人误会,哭笑不得;一会儿又想到自己摔下来,日后还要更加谨慎……
突然,她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小说已经攒了二十多万字,可看方方的样子,似乎又不适合拿这个去烦她。
想了想还是决定自立更生,在百度搜了一圈后,摸到某空专业论坛,认真拜读了十多个精华帖,终于在某点网发了文。
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西西一边康复训练,一边码字传网文。
大约五天后,她意外收到编辑短站,签约后开始憧憬赚钱的美好人生。
然而现实却是骨感的。
签约后,她的文并没有任何起色,点击依然少,收藏依然不给力,也依然没有推荐,评论区仍是删不尽的广告。
然而,这些并没有吓倒西西,相比别人而言,她眼前的路只有这么一条,就是哭着也只能硬生生走完。
而与此同时,她还要应付钱生的电话。
钱生回老家后才知道,家里已经接到五次病危通知,现在的情况更是每况愈下,回程的日子一延再延。
西西当然不希望宝儿长期生活在农村,那里的医疗、生活条件都太差,可遇到这种生死离别的大事,也能够理解。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方方夫妻上门,却意外的没带孩子。
两人进屋后全黑着脸,不说话。
良久,大勇才清了清嗓子说:“高姨,西西,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们,是关于钱生的。”
说来话长,原来他们一直怀疑钱生夫妻,只是考虑到西西母女的感情,没有深说。
再加上现在的二胎政策,他们也认为钱生夫妇不至于出此下策,便没有深究。
可眼见着钱生夫妇不肯回京,大勇的疑心越来越重,悄悄在市医疗系统查了钱生的过往病历。
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问题。
为了谨慎起见,大勇托师兄出手,暗自查阅了钱生在三院的就诊档案。
事实证明,钱生在四年前受外伤后,失去生育能力,且无法治愈。
大勇咳了一声,继续道:“钱生从来没隐瞒过重男轻女的态度,一再说想要儿子。所以我在想,他们夫妻这回是不是……”
西西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双手不由不住地颤抖。
方方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急,咱们一起想法子,大不了就报警!”
邵妈妈紧抿着嘴,一个字也不说。
大勇说:“我咨询过一位朋友,他说关键是要有钱生老家的住址,这种事必须一击即中,就怕打草惊蛇。”
西西大脑一片空白,自钱生毕业后,就带着柔儿回了老家。
可以说那之后就是石沉大海,断了联系,直到几个月前……
一个恐怖的想法渐渐浮上来,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吗?
为什么多年不见,就这么寸的成了邻居,成了她孩子的干爹干妈?
西西觉得从心里往外冷,也许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似乎只有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才是最合逻辑的。
她不想思考,更不想面对。
半个多小时过去,西西才终于找回一丝力量,缩在方方怀中写着:
【我和你不一样,我苏醒过来时孩子已经出生十多天了,我完全没有当妈妈的自觉,也没有对宝儿的执着。我知道她爱宝儿,若她开口问我要,我不会犹豫!我在意的是,我这么信任她,她却背叛了我!】
西西手指微微一顿,泪珠大颗大颗砸在屏幕上,过了一会继续写道:
【我恨自己的愚蠢,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半点疑心都没有,白痴一样被他们耍!】
方方紧紧抱着西西不住劝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平静下去,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而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次日的下午,柔儿夫妇就出现在大门口。
当然,还有怀中的宝儿。
宝儿又长大了两圈儿,精神也很好,只是比走的时候黑了些,不过看起来更加结实。
与此相反,柔儿夫妇却像扒了一层皮,钱生更是瘦了二十斤,两腮都深深地陷了下去。
西西见到他们又是兴奋,又是汗颜,她居然怀疑他们抢了宝儿!
钱生回来的大消息,也惊动了方方夫妻,晚上他们也特意赶过来相聚,席间倒也热闹。
等柔儿夫妇走后,方方和大勇都神色尴尬,好几次欲言又止。
西西浅笑着写:【难道我是个连好坏都不分的笨蛋吗?】
她笑盈盈地把屏幕亮给二人看,大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子,嘿嘿一笑,没说什么。
方方撇了下嘴,小声嘟囔一句:“反正我就当了回恶人呗!”
这场虚惊过后不久,正当所有人把它当成一个笑话的时候,钱生又一个人来到邵家,向邵妈妈和西西恳求,想带宝儿再回去一次。
这件事说来有些不合法,钱生父亲走前留下遗言,要求入土为安,不许火化。
钱生将父亲的遗体存在医院,回京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真的在别的县找到地方,要二次回老家,为父亲下葬。
他窘迫地承认,为了让病危的父亲开心,骗他说宝儿是亲生的。
村里老老少少也全知道了,如今下葬这么大的事,若不带孩子回去,会被人指戳云云。
西西因怀疑过他们夫妻,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邵妈妈也表现得有些犹豫。
突然,钱生直直地跪了下去,哭道:
“阿姨,我就只求您这一回!我爹盼了一辈子孙子,我只是想让他老人家走得安心!”
邵妈妈和西西都被他唬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拉起他,胡乱应了下来。
西西只反复强调,宝儿年纪小,最多不要超过十天,务必把孩子带回来,又要了钱生老家的详细住址和联系方式。
就这样,宝儿回来还没到一周的功夫,又被钱生夫妇抱走了。
这回方方知道后,没有再训西西,只句句话针对钱生。
一会儿说他愚孝,一会说他没有法律意识,一会说他是封建残余,一会说他虚荣心作祟……
直到大勇给她使了第N次眼神,才不甘心情愿地闭了嘴。
可还没消停多会儿,又质疑起宁柔,好歹也是大城市生的,怎么能忍得了这么个大男子主义的丈夫!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一周。
非旦钱生那边一个电话也没有,钱生和柔儿的手机也全部停机。
往钱生老家打电话,每次都是那位帮忙看家的邻居媳妇接电话,只说钱家二十余口儿全去外县办丧事未归。
西西怀疑,钱生他们浩浩荡荡去外地搞土葬,会不会事发,已经被抓进去了?
这天,邵妈妈回家脸色刷白,坐在沙发上没有半句话,也不理西西递过来的笔记本。
西西正急得抓耳挠腮,猛听门铃声响起,忙扶着墙走过去开门,见来的是大勇、姚聪二人。
姚聪率先打招呼道:“哟,能走路了?长进啦!好像也瘦了点儿,减肥呢?”
西西一心惦记着母亲,哪里有心思和他废话,也顾不得想这两人怎么凑到了一块,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快点进屋。
二人进屋见到邵妈妈的样子也是一惊,连声询问。
邵妈妈这才长出一口气,爆出来一个惊天大新闻——
钱生一家移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放假万岁~~~~~~~~~~
☆、报案
自钱生夫妇失踪后,邵妈妈一有空就坐两站地公车,绕到他们小区转悠。
今天,邵妈妈老远就发现钱生家的窗子开着,上楼去问,不想应门的却是个陌生女人。
女人说她买下了这所房子,原房主一家移民去了欧洲。
邵妈妈又向她问起二人的长相,也是一般无二。
移民?!
西西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移民需要筹划多久!
难道柔儿一直在骗她?
那钱生父亲的病危、以及死亡也是子虚乌有?他们倒是真豁得出去,全没半点忌讳!
大勇搓着脸,只反复嘟囔着一句话:“出了国就麻烦了!”
姚聪见客厅中一派凝重,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情知此事干系重大。
他扯了扯大勇的袖口,示意他一起到阳台抽烟。
大勇平日很少抽烟,这回却破例接过姚聪递来的烟,深深吸了几口,慢慢说起那对干爹干妈做的好事!
姚聪对柔儿的印象非常好,只听得一愣一愣的,从心里希望这里有误会。
他问清柔儿家的住址,给一位做中介的朋友拨通了电话,要他帮忙查卖房时的情况。
这位朋友还真是个办事的衙役,才20分钟就给了回信儿。
这单子可巧正是在他家做的,他找到经手人询问,那所房子售价很低,卖得非常急。
房子两个半月前卖的,因买主贷款要走手续,交房的时间才约在本月。
经手人和买主的说法一样,也说房东要移民欧洲某小国,只是不清楚具体是哪个国家。
确实了消息,大勇气得破口大骂:
“这孙子也太有恃无恐了!上回跑回老家还不快滚,居然还腆着脸回来继续骗,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大勇骂完深吸几口气,平稳了一下心神,推门进了客厅。
姚聪也随他回了屋,却没挂电话,没聊一会儿就发现对方也是改装车爱好者,二人越谈越近乎,很快就称兄道弟起来。
客厅里没人说话,只有姚聪精气神十足地聊着,这通电话足足打了40分钟。
姚聪挂上手机,向大家道:
“经手人刚想起来,钱生是通过在那个小国买房产移民。欧洲近来经济虽然不好,但允许通过这种方式移民的仍是少数,听说最近有几个国家相继关闭了这种通道。我们可以去买房那家再问问,如能探到钱生买房花了多少钱,或者其它细节,目标就更好确定了。”
大勇兴奋地拍了下手,站起身就要出发。
姚聪却纹丝未动,望着邵妈妈和西西问:
“我还有个想不通的地方,就算钱生和宁柔事先有打算,可宝儿怎么顺利出境,难道孩子的户口手续全在钱生手中?”
大勇突兀地站在沙发前,吃惊地望向邵妈妈,少时又转向西西。
“我从来就不想要这孩子!”
邵妈妈语出惊人,在场的全目光灼灼地望了过去,吃惊于一向宽厚的长者竟说出这种话。
邵妈妈苦笑道:“这孩子的来路,大家都清楚,我凭什么认他?况且丫头还年轻,带着这么个累赘,还谈什么将来?”
“那,那您也不能,也不能……”
大勇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句,终于说不下去。
邵妈妈并不答他,继续按着自己的节奏说下去:
“我本不想给宝儿上户口,西西还是未婚呢!可钱生天天追着我,说他有路子能帮忙。我被他劝得动了心,觉得孩子要是黑户,日后连上学都悬,那不是造孽吗?就把东西全给了他,没想到……”
大勇恨恨地捶了下桌子,大骂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