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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夏终于忍不住的抱着爸爸的脖子哭出了声,“爸爸……对不起……”
秦天时心头狠狠一痛。
怀里的儿子已经哭得浑身颤抖,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伸手搂住他。
还好。
小宝丢失的同时,他在崩溃中析出了一丝理智,儿子那么小,他怎么能让他一个人?
又夏用他沙哑的嗓音不停地道歉,这一声声简直凌迟了秦天时。
他是丈夫,也是父亲,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儿子这般自责忏悔。
该说对不起的,是他啊。
——
黑夜迅速的卷了整个春城。
离乔汐走失已经整整12个小时了。
在这期间,所有的好友都接到秦天时的消息赶来,并且报了警,在儿童公园里大面积的搜查,一个角落都没放过,但是却丝毫不见关于乔汐的任何消息。
晚上,大家都聚在月半公寓的11楼,孤注一掷的等着警方的消息。
而又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锁着门,不出来。
对于他的这一举动,所有的大人们都在为乔汐担忧的同时,心疼不已。
目光不约而同的放在已经站在阳台上已久的男人。
他的背影挺直,像是一尊雕像,背影沉默孤寂,和外面浓浓的夜色融为一体,透着令人窒息的悲伤。
没人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对儿在幸福的道路上走的艰难的父子,因为挚友的丢失,他们已经难过的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世事在变,陪在他们身边的人始终没变,但为什么,秦天时和乔汐竟总是如履薄冰,而且还如此的容易碎。
他们明明只相守这么短的时间啊……
颜桐掩面,遮住了满目的泪,盛朋然把手放在她的微微颤抖的后背上,可心里也为好友默然。
杜娆死死的忍住哽咽,可双眼通红,又不想像从前一样躲在司时阅的怀里,一想到乔汐,她就很想属于自己的幸福快乐分给她一些。
上天有时真的很不公平。
赵森则和小艾是后来才来的,他们也是一早就接到消息,然后森则动用自己的关系人脉去调查,一进屋就被这沉重的氛围所感染,尤其是在大家都把期许的目光胶住在他身上时,他更加觉得闷痛。
不必他说什么,从他和小艾的表情里就能读懂一切了。
情绪,持续的低了下去。
森则环视了一圈,终于在阳台上找到了秦天时,他捏了捏小艾的手,小艾明白的往书房的方向走,轻轻的敲门,但是里面依然没给任何回应。
森则难过的叹气,走到阳台上,从兜里拿出烟来点燃,递给了秦天时。
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秦天时深沉的如死海般的双眸里仅有片刻的跳跃而已。
他接了过来,放在唇边吸了一口,那烟的辛辣味道呛得他猛烈的咳嗽出来。
恍惚间想起,自从小宝回来之后,烟就再没碰过了。
“有她的消息吗?”低哑的问出后,秦天时有一丝的后悔,如果是坏的消息,他该怎么承受,只要森则不说,他还可以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小宝只是单纯的找不到家而已。
森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的人发现了赵艺可。”
赵艺可这三个字必定和一个人紧密相连,那就是乔辞。
呵。秦天时想笑,五年过去了,乔辞竟还是那个摆脱不掉的噩梦。
“想不到他还真是属猫的,几年消失匿迹的,我以为他人间蒸发了,没想到还活着。”
森则从来没小看过乔辞的能力,毕竟这乔家本就带着神秘的色彩,哪怕他摧毁了宝希集团,那恐怕也只是乔辞这只狡兔其中的一窟而已。
“如果真的是乔辞,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汐汐会有生命危险。”森则不知道是在劝他还是在劝自己。
秦天时却不这么想,“就怕他宁愿同归于尽。”
森则闭了眼。
这也是他最担忧的地方。
秦天时夹在两指之间的烟已经燃尽,他忘记去掐灭,火焰在他的手指间继续燃烧着,可他却察觉不到疼。
望向茫茫黑暗,那漫步天际的夜色足够把人吞噬,他的心也就如同这漆黑的夜晚一样,被一块儿大黑布紧密的笼罩着,不透一丝的风,快要让他窒息而死。
一想到那个巧笑颜兮的小女人,这块儿大黑布又猛然间撕扯出一处光亮。
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哪怕漫无目的的去找,好歹也是在为了离小宝更近一步的努力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干等消息,好的坏的。
没有跟森则打招呼,他直接转身往客厅走,在他刚走到玄关处时,身子一顿,回头看向书房那扇紧闭的门。
翻出鞋柜抽屉里的备用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又关上。
书房里,那个颓靡的小身影让他连呼吸都抻的肺叶生疼。
他那么阳光活泼、积极向上的优秀儿子,竟如同秋风打落的残叶一般坐在地板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双眼空洞麻木的看着前方不知道那个点上。
小小的身体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秦天时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为了让他重新振作,忍着心里钝钝的疼痛僵硬着声音问他,“我去找妈妈,你去不去?”
“妈妈”两个字仿佛是茫茫白雪中的一点儿暖阳,耀的又夏几欲睁不开眼。
长长的睫毛扑簌簌的眨了又眨,眼泪一对儿一双的往下落,可他仍旧没有动地方,甚至身体都没有挪动一下。
他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怎能抗得了那铺天盖地的悔责袭击胸口的疼痛。
他只有5岁而已啊。
终于强硬不了心,儿子也是他心头肉,他自己已经要强了半辈子,孤单了半辈子,不就是为了能给心里重要的人支撑起一片幸福的乐土,哪里还忍心让儿子承受太多。
卸下了这份要让儿子坚强的心思后,秦天时和又夏一样坐在地板上,把他紧绷的身体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这动作很笨拙,是他从前在小宝里那里学到的,但是他拍在儿子身上的每一下都认真仔细,更希望通过这样的举动让儿子静下来,感受到父亲笨笨的爱。
“儿子……”他没有叫又夏的小名,而是直接这样唤道。
又夏靠在父亲坚实的胸膛上,就如这片残叶终于飘飘荡荡的找到了栖息地。
“没有任何人怪你,你没有错,错的是爸爸,我从前在感情上后知后觉的,惹你妈妈伤心很多次,严重的时候差点儿让她送了命,后来总算学着怎样去好好爱一个人,但是你妈妈为了保护我,怀着你孤单的远走他乡,一个人治病,一个人生你,一个人……偷偷的想着我……”
“好不容易我们一家三口团聚,我又把她弄丢了,现在,我不但找不到你的妈妈,我的妻子,还让我心爱的儿子这么难过,爸爸……”秦天时微微的蹙了一下眉,那是痛到极致才不得不有的隐忍,他停顿了好半天才能继续把心里话说下去。
“爸爸没用……”
☆、150。150:一件秘辛却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春城,提起秦天时,秦四少,谁不高山仰止、拜倒辕门,可是此时此刻,他居然对着一个只有5岁大的孩子说,“爸爸没用……撄”
也许,在他的心里,名利功禄,钱财权贵都远远不如一家人健康平安重要。
又夏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淡漠的男人,那简单的四个字让他的小心脏猛的一缩,搂住爸爸的脖子,痛哭出声。
“爸爸,你不要这么说,是夏宝不好,是夏宝贪玩……”这是个死结,又夏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之中。
“儿子,”比起小昵称,秦天时还是觉得这样直接坦率的称呼更加让他心暖,“妈妈还在危险之中,你要一直这样自责下去吗?那不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作为……”
又夏一震。
是啊,他怎么这么可耻的想要在爸爸这里寻求心灵上慰藉呢?
“爸爸,我跟你一起去找妈妈好不好?”
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终究还是不忍拒绝,“好……”
——
说起来,寻找可能只是两个字,写在纸上的话都用不上一分钟,但是这过程有多么的艰难痛苦,在这一晚,秦天时和秦又夏父子真的是生生体会偿。
从未觉得夏夜的风是这么的寒凉,从未觉得仲夏的夜是这般的漫长。
他们已经记不清走了多远的路,只知道双脚麻痹的没有了知觉,只知道嗓子喊得沙哑再也说不出话,只知道心脏麻木空洞的像是没有了活下去的方向,只知道他们爱那个叫做乔汐的女人已经深深的扎入脾脏肝肠。
又夏的小手始终握在爸爸温凉的手掌里,他很庆幸这一刻爸爸没有因为他是个孩子而把他送回家,而是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为寻找妈妈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依旧无果。
就当他们濒临绝望的时候,M的二少顾设央终于带来了消息。
那一刻,秦天时和秦又夏仿佛听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妈妈在那个地方轻轻呼唤着他们的声音。
——
乔汐有意识时就已经清楚过来现在身处的位置是她陌生的。
恐惧一瞬间袭上心口,又在下一秒硬压下去。
她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已经经历了生死离别,悲欢离合,每当她身临险境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总会这样劝自己。
事情没到绝路前,已经要往最坏的方向打算,这样才能未雨绸缪,不至于被厄运击垮。
而当希望缥缈时,就要往最好的方向去想,给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此时,她双眼看不见,手脚虽然没被束缚住,但是前后左右的探寻摸去,只能感觉到自己坐在一张单人床上,四周都是空的,她不敢轻举妄动。
耳朵动了动,隐约能听到窗外有鸟叫的声音,鼻子间漂浮的是清新的香气,类似于大自然的味道。
如果说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绑架的话,那对方倒是怜惜她一个瞎子。
乔汐自嘲冷笑。
但是怜惜这个词划过脑海的同时,有一个人也随之闯进了她的记忆。
那人容貌阴柔,一双桃花眼极是潋滟。
“乔辞?”乔汐试探的问,突然距离她不远处有轻微的响动,然后便是略显粗哑的呼吸在刚刚还寂静的空气中渐渐浮现。
乔汐不再怀疑,果然是他。
多年未见,她倒是没有了一见到乔辞就剑拔弩张,恨怒袭心的强烈抵触感,许是知道不管他们两个人之间谁逃得多远,都将要有个了断一样。
乔汐甚至能够轻轻的笑出来,“哥哥,好久不见。”
乔辞不再屏住呼吸的贪婪的看着他毕生深爱之人躺在他不远处的床上休息,生怕打扰了她,或者泄漏自己的存在惹她不快。
推动着轮椅朝她慢慢滑去,却没有接近她的身。
仍是怕她像从前一般的厌恶。
“汐汐……”他的声音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温柔的像阵风,隐隐的透着哑,不透亮,但听起来成熟沉稳许多。
乔汐看不见,只能通过耳朵的辨认来识别他的方向,等乔辞说完话后,她已经能够准确的定位乔辞所在的位置,向他看去,眼睛澈明,一点儿看不出是个盲人的状态。
乔辞喉咙一哽。
明明这么多年未见,明明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万水千山,但是当她一如最初的对他毫无芥蒂的笑一笑,叫一句哥哥时,他那沉寂若崖的心就忽然化为了一汪暖暖的清水,而她就像是一只淘气的鸟,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