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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老甘龙清咳一声,这便打开了话匣子:“便是老夫一早也看走了眼。说要变法、新政,总是需要按例遵循,按法行事,却不想君上既不曾拿出章程,也未有制定什么律法,竟是全然不按常理。今日看来,我等当真错了!我甘氏一族,执掌秦国朝堂,领政数十载有余,何成将秦国治理得犹如今日之繁荣?想来君上所言也对,与民争利,民无膏腴。与民兴利,民有盈余。”
一番肺腑之言,倒也并不违心。自从老甘龙料理掉惹祸上身的次子甘成后,心性大变,尤其是卸任驻楚国大使后,常言年老体弱,终让他告假回栎阳修养。也巧好这府邸的门前被拓大为市集之地,一来二去,也让他生出了一个接近民生的念想,这才有了现今这般农具摊点。
以老甘龙细致入微的观察来看,这几年秦国的老民却是宽裕了许多。相比以往,原本五、六成甚至七成地租现在减至两成。甚至一成,自然是百姓大大得利。但百姓手中余粮多了,也不过是一个温饱,这市集却是可以让百姓将多出来的粮食交换成各种所需之物,自然让秦国老民的温饱程度更进了一大步。
两人论论说说,日头一晃便到了午时,自有下人准备饭食,老甘龙便招呼杜挚入府用膳,席间问起朝中事态,杜挚却是爆出了一个天下的消息:“老师可知君上已下达了正式诏,立太子嬴不败为监国储君。又将会稽军政大权交予储君之手,由申不害、邹忌二人辅佐。”
“君上呢?”老甘龙一听,却是机敏不下当年,猛然便了解到问题的关键。
杜挚答道:“据闻,君上将会稽事务交给太子储君后,去了陈仓老营。”
老甘龙听了,却是道:“陈仓老营,莫非……”
杜挚冷冷一笑,悄声道:“老师怕也看出,这咸阳……将有大变。”
“算来,也是时候了。”老甘龙闻言微微摇头,却是扬声向门外道:“甘伯,备好车马,明日老夫便去咸阳。”
是夜,咸阳秦王宫。
作为大秦的最高行政决策枢机,无敌并未将它命名为上房或是枢密院,而是起了一个比较能被老秦人接受的名字——公房。此刻,右监国公嬴渠梁正在公房内挑灯夜读,在他身畔的长案上摆满了上百册已经批示过的各地文。
才过二更,早让公房内负责抄录誊写的文吏员下班回家的嬴渠梁自己捡了几册公文装好,准备带回府中参详,却听见宫室之外有人唤道:“渠梁!渠梁!”
“是大哥回来了!”嬴渠梁放下公文出迎,却是被大哥嬴虔一顿臭骂:“好你个渠梁,竟是帮着三弟瞒住大哥。怎地?三弟将会稽二十万大军交给不败,秘密潜回陈仓的消息,竟是连大哥也不能知晓?”
嬴虔的火爆脾气嬴渠梁最是知晓,当即热络的抓着嬴虔臂膀笑道:“大哥,快进屋先歇歇乏,此事容二弟细细详说。”
嬴虔一早便离开会稽,一是送西域使者归咸阳,二是领着大军沿途剿索百越部族,本不知晓此事。直到大军抵达黔中,与巴蜀运粮部队会合后,才从例行的军报中得知无敌已经下诏通令整个大秦,将太子嬴不败立为监国储君,并代为镇守会稽。
按说此事嬴虔本不好过问,可之前一直是嬴渠梁坐镇咸阳行使监国之责。无敌如此一搞。竟是一东一西搞出了两个监国来,本就心思缜密的嬴虔自然瞧出了其中的关键,这才急忙从黔中奔回咸阳,看看这事态究竟如何。
“大哥多心了!”嬴渠梁将嬴虔让进公房后,先让侍卫准备酒食,而后才细细说道:“三弟此次秘密归国,事因有三,大哥可有耐心听渠梁一一道来?”
“说!”嬴虔耿直,自然不喜文人做派,嬴渠梁当下便道:“这第一件,是隐居在陈仓河谷的玄弟妹怀有身孕,即将临盆。”
“啊吔!”嬴虔听了一惊,他当然知道玄与无敌闹了别扭回陈仓河谷隐居的事,却不想玄竟有了身孕。
“这第二件呢?”嬴虔又问。
嬴渠梁捡了几册公文放到大哥面前道:“今年风调雨顺,难逃大丰之年,三弟预计各地极有可能出现谷贱伤农之事,因此特地制定了应对措施,以防粮价大跌。此事卫鞅拿出章程,并派精干吏员去往各地督导。”
嬴虔点头:“嗯!这是正事,第三件又是如何?”
嬴渠梁道:“这第三件,便是今秋要在秦中秦西全境,推行田亩新制。”
第317章 扑朔迷离
自打当年秦军收复河西。在河西推行这田亩新制以来,天下人就睁着大眼看着,这法家卫鞅究竟能搞出点啥来。
虽说这田亩新制从头到脚都是无敌一手包办,并且也在多个场合承认和强调,可天下士人却都不觉得这个法令会是屠夫出身的秦王能够玩得转的。即便无敌在稷下学宫曾经大放异彩,震惊天下,可这田亩制度挂靠在卫鞅的名头之下,却是更能让人信服。
经过数年的运作,此时的天下人也大致搞清了这个秦国田亩制度的运作方式:首先,所有的耕地都属于国家,也就是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姓农人完全自由,觉得自己强于耕作,并且有劳动力可以耕作就可以向官府申领土地,每年只交一种税赋,便是土地主粮产出的两成地税。这里就有一个条目必须细说,也就是根据田亩制度里的法令,百姓申领土地以后,是不规定也不强制耕种的种类。你可以用来种粮,也可以种菜,更可以用来种些花花草草。甚至还将土地开挖成鱼塘、还耕为草场。只要你能按照官方每年核定的主粮亩产缴纳地税,你想干嘛都行。并且这地税也非常自由,可以是粮食,也可以是蔬菜瓜果或任何等值的农副产品,更欢迎你直接缴纳等价的钱币。
仅此一点,便是首开了亘古以来农业生产模式的先河。前文有述,春秋以前的夏商两代,先民刀耕火种,毫无技术含量不提也罢。进入周代后,所实行的井田制度相比夏商在历史上被称为一次飞跃,可比较起秦国的新政,两种制度之间的优劣便叫明眼人一看便穿了。因而天下懂行的人在详细了解了这种制度之后,无不对卫鞅这人叫一声好,同时也为他捏着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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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好的原因自不用提,捏汗的原因却是众所周知:谁都知道,国力根本便是税赋,如今新制让利于民,这国力岂不是日渐空虚么?
没成想,数年下来,秦国的国力非但没有日渐亏空,反倒是蒸蒸日上,据说秦国城镇皆有大市,而乡野小集日日不息,百姓生活日渐富庶,且六国与秦的商贸来往也是大有增长。不说别的,山东六国的百姓都是眼瞧着本乡本土的商人大势办货前往秦国博易,这总做不得假了吧?
其次。这个田亩制度的土地分配弹性规定也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比如说,河西之地的田地分配方式是每丁十大亩,每口五大亩,可等到秦军吞灭巴蜀之后,却是将巴蜀的土地申领限额扩大为每丁五十大亩,每口三十大亩。进而,当秦军再次吞下了越国的土地之后,竟是开出了每丁一百大亩,每口五十大亩盘口。仅这一点,便叫许多有识之士不慎中招,纷纷拍肿了手掌。
有道是“民为蓟草,附土而生”,对一个国家而言,开疆拓土不过只是帝王个人的武勋,只有当人民百姓能够从这些征服来的土地上获得利益,国家才能从中获得赋税。而古时征战,最为让人头疼事情便是如何将侵占来的土地归化,这往往需要几十年的时间,需要不断的通过法令强制迁徙百姓去稀释当地原住民,还需要长期的派兵驻守以压制反抗势力抬头。当然,这其中最为困难之处。便在于迁徙百姓这个环节。有家产、有田土、有一定社会作用和地位的百姓你迁不走,无家产、无田土、无社会关系的流民与自由民又永远都不凑手,因而春秋时代往往只能是将这些土地以封赏和犒劳的名义分封给军中有功之臣和掌握大量奴隶与生产资料的老世族去做封主,然后由他们派出奴隶以及隶工、隶农去实施,理所当然,这一个过程是产生腐败的过程,并且国家在这一个过程当中也是收益有限。
而现在,秦国的这套制度无疑是给天下人开了一个眼界,让大家了解到一种可以让国家、君主、百姓都能够共同获利的新土地关系。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很多事物本身就是一把两边开锋的双刃剑。
比如说,喜欢这个新田亩制度的人越多,那么恨它的人也会相对多起来。就秦国而言,最恨它的反倒不是利益受损最大的老世族阶层,反倒是秦中秦西的小贵族封主。这些贵族封主很多都是依靠军功的获得封地,经历数百年沧桑和数代数十代人的传承,已经从当年先主那般行走天边吃肉的狼,演变成了如今打死不挪窝坐吃山空的狗,许多小贵族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就指望着从耕作封地的隶工隶农身上压榨出的血汗过日子。就说当初河西推行新制,无敌派了戎狄士兵伪装成牧人走村串寨鼓动奴隶们逃亡河西,便给了这些小贵族一记致命的打击。
你看,逃到河西就能去除隶籍成为自由民、就能申领属于自己的土地并且每年只用缴纳极少的税赋,这对那些生活小贵族治下,每天辛勤劳作却依旧食不果腹的奴隶而言,诱惑不可谓不大。自然这些小贵族们不干了,奴隶可都是他们花钱买来的,逃奴要跑去河西做自由民,这不是将他们往悬崖上推么?
所以。他们最恨这个新政,最恨卫鞅。
但是,他们的恨也就在一个口诛笔伐的程度,搞不出什么实际可行的大事来。而处在他们身后的老世族阶级,虽然恨意没有他们浓烈,但这个阶级所蕴含的能量却是贵族封主们远远无法比拟的。
孟、西、白、子车、由余、楚芈,秦国六大老世族,其中孟族和子车族成了依附在新王嬴无敌麾下的坚强羽翼,而西、白两族自然也就成为了被打压的敌对势力。至于由余、楚芈这两家实力不济,人见人爱的墙头草自然也是见风就倒,不提也罢。六家掌控秦国的势力也就被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三派,使得这种内部的力量得到了均衡。
但只要利益永远存在,那么冲突便会永远存在,而当咸阳放出了将会在今秋对秦中秦西全面推行新田亩制度以后,利益与冲突的永恒角逐便又寻找到了一个新的舞台。
一时间,这条消息在秦国的大路小道之间来回川流不息,虽然它的定向目标是秦中秦西,可整个秦国包括巴蜀地区,所有与此相关的人都在翘首以盼,等待围观。
但有一条消息,却只在想要搞事的敌对势力当中流传,那便是秦王嬴无敌从会稽秘密回秦并潜伏在陈仓河谷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将一支精锐暗藏在河谷之内。就等着看谁敢跳出来闹事。
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而秦王嬴无敌的行踪又确实扑朔迷离,倒真是熬煞了人也!
而与此同时,陈仓河谷之内的男耕女织依旧还在继续,当三日后无敌的一众妻子及亲娘海伦来到汇合地,得知无敌正与玄过着温馨二人世界,便由嬴玉牵头公决,又给两人宽限了三日。倒是玄明理识大体,从第四日开始便用话挤兑无敌,作为一个墨家弟子或许她不能接受无敌的行为和想法,但作为一个妻子。谁又愿意自己的丈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