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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婚中(阿昧)-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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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厨灶飘香,带着鱼肉鲜香的袅袅白烟自厨房飘出,同窗边白雪覆盖的小树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餺飥起锅咧”常氏的吆喝声响彻后院,伴着锅碗相撞的脆响,年的味道弥漫开来。

尽管罗依两世为人,却从来没有历经过团圆的气氛,此刻餺飥的香气扑面而来,亲人的笑语萦绕在耳边,竟使得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罗久安惦记着要报恩,一面指使罗成和罗裳去摆碗筷,一面提醒罗依:“范家二公子怎地还没来?你赶紧去门口看看。”

罗依赶紧回身,拭了拭有些湿润的眼角,赶到前面去。裁缝店的大门敞开着,一锦衣男子牵一匹雪白的骏马,立在翻飞的雪花中,正饶有兴趣地盯着门边的对联看。

此人正是范景飞,他今日穿着件红底镶金线的锦袍,很是喜庆,不过这样驻足雪中,难道不冷?罗依赶忙迎上前去,招呼他道:“范公子,赶紧进屋,外面冷。”

第四十六章不速之客

范景飞却负手不动,斜瞥着她道:“你叫我甚么?”

罗依颇感无奈,只得重叫了一声:“范二郎。”

范景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抬起他流光溢彩的马鞭,指着大门两旁的对联,笑道:“没想到阿依这般仰慕于我,竟偷拿了我的手书来贴。”

罗依羞恼,顿时红了脸,啐他道:“呸,谁仰慕你,自作多情。这是那日你弃摊而去后,我在摊前捡到的,一直忘了付给你钱而已。”

“故作掩饰。”范景飞竟不听她的解释,马鞭一甩,径自进门去了。空中还飘来一句满含着笑意的话:“女人家害羞是常事,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你罗依对着他的背影,瞪起了眼,可惜他根本没回头,再瞪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她自觉无趣,只得悻悻罢手,跟着进去了。

后面厅里,已是坐了满满一桌子的人,罗久安和高氏带着罗长吉在上首,几个男人打横,常氏和罗裳坐在下首,只闻欢声笑语满屋,热闹非常。罗依进去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饭菜腾腾的热气迎面扑来,几欲又让她滚出热泪来。

罗裳起身招呼:“姐姐,快些过来,大嫂做的餺飥,端的是香。”

这餺飥,不过是碗用高汤煮的面片,虽说雪白细滑,但远远称不上绝味,然而团年饭,吃的就是个气氛,纵使桌上只有寻常菜色,心中亦是十分满足。罗依走到罗裳身边坐下,先听罗久安训话,后跟着罗成向双亲敬酒,范景明和范景飞兄弟俩也懒得地没有在大过年里吵架,桌上的气氛十分融洽。

吃罢团年饭,罗长吉在常氏的示意下,给各人抓了一把奶糖,然后便跑得不见影踪,不知上哪里伙同小伙伴们放鞭炮去了。

范景明虽然见过糖纸,但从未见过奶糖真身,此刻剥了开来,仔细研究,看似很有兴趣。范景飞则是直接丢了一粒入口,双眼微眯,目光追随罗依,不知在想些甚么。

除夕夜,自然要守岁,时人最爱在这一夜里聚在一起赌博,谓之为试年庚,据说除夕夜里的输赢,将会预示着来年的命运。

罗依本不信这些,但上至罗久安,下至罗裳,都怂恿她上桌打几牌,试试手气。常氏更是凑在她耳旁悄悄地说:“阿依,你今夜要是赢了,来年一定能寻个如意郎君。”

罗依看了看罗久安等人,一脸期翼,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如此她再不信,也不好拂却他们的一番好意,于是便在桌上坐了下来。

这麻将,她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从来没打过,不然刚才也不会执意推辞。但既然大家都是怀了祝愿她的心思,又怎肯舍得让她输?果然几圈下来,只有她这个生手赢得最多。

打至下半夜,她面前的散碎银子堆作了一堆,饶是大家的一番美意,罗依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起身,要把位子让给范景明来打。

范景明却自持读书人的清高,不愿上桌子,并且还劝正在洗牌的罗维少打几圈。罗维同他交好,很听他的话,闻言还真下了桌子。罗依却十分不以为然,这不过是家里人在一起交流交流感情,又没到外面耍去,能碍着读书人的甚么身份?

罗维不打,桌上就只剩下了常氏和罗裳,罗久安和高氏从来不同小辈耍钱,罗成和常氏是夫妻,牌桌上须得避嫌,罗依不忍坏了大家的兴致,只得又坐了回去,但却还是少个对家。

罗裳牌兴正高,见状便碰了碰罗依的胳膊,小声道:“姐姐,去把范二公子叫来打牌呀。”

“快去,快去”常氏也连声催促。

罗依只得起身,走到正赏烟火的范景飞旁边,请他一起去打牌。范景飞欣然同意,加入战局,但令众人大为惊讶的是,他的牌技极好,火气也旺,几圈下来,三家面前的银子,几乎全飞到他跟前去了。

罗裳和常氏本来就是输家,倒不觉得甚么,只是担心他抢去了罗依的运势,不由得暗暗着急。还好后半场范景飞手气急转直下,连连输牌,最后罗依堪堪一一钱银子险胜于他。

罗裳和常氏终于松了口气,抹着汗去吃茶;罗依也松了一口气,倒不是担心来年的运势会在这牌的输赢上,而是不忍亲人的一番美意落空。正当她高兴之时,范景飞却皱着眉头走到她旁边,道:“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故意输牌比赢牌难多了。”

他的意思是,是他让了牌,所以她才会赢?罗依又一次红了脸,啐道:“输了就输了,还不肯承认。”

范景飞却认真地道:“哪里,我是怕你输了运势,来年寻不着好夫君,把帐赖在我头上,所以不敢不输。”

他是怎么知道这个的?罗依又是一阵脸红,不过到底不是那种娇羞的人,很快就恢复正常,道:“我才不相信这些,都是大家的一番美意。”

范景飞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大方承认,奇道:“你还真想来年寻个好夫君?不知羞”

这人明明是他挑起的话头,回头却说她不知羞罗依狠狠瞪了一眼,不顾他在身后哈哈大笑,跑到屋里去了。

除夕过完,便是新年,男人们外出拜年,女人们留在家待客,范景飞自称无处可去,日日来蹭饭,每每带来佳肴美味,才几天时间里,就讨了主厨人常氏的喜欢,时常邀请他来玩。

这日,罗裳去赵大婶家拜过年回来,气愤难当,罗依一问,原来是孔氏去了赵家,同众人言语间很是不合,大正月里吵了一架。

罗依很是奇怪,听说沈思孝至今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她如何还敢上别人家娶寻茬?罗裳道:“姐姐你不晓得,那沈思贞成亲两三年,而今终于有喜,孔氏一扫多年闷气,颠颠儿地跑到邻居家炫耀,可世忠哥年前就是因为被她儿子诬陷才入狱遭罪,赵大婶岂肯放过她,所以两人吵了起来,世杰哥更是打了她几下。”

沈思贞怀孕了?不知怎地,罗依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在赵大婶家偷听到的话——“世忠哥,你给我一个孩子罢”

沈思贞哀求赵世忠的话,仿佛就在耳边,罗依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气,问罗裳道:“沈思贞有孕,赵大哥有没有说甚么?”

罗裳似乎早已忘了那日的事,奇道:“她有孕,世忠哥自然是恭贺,还能说甚么?”

罗依只得道:“她多年没动静,突然就有了,真是稀奇。”

罗裳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这有甚么稀奇的,听说还有人成亲十年尚得一子呢。”

罗依见她这个样子,生怕她将来吃亏,只好将那日之事重新提起,然而罗裳却道:“世忠哥说了,没那回事,我相信他。”

他俩情比金真,罗依也不好再说甚么,只好暗暗祈祷此事纯粹是自己多心。

正月很快过完,吃过十五的元宵,裁缝店就该开门了。由于对面有韩长清的新开裁缝店打擂台,罗久安憋了一股子气,把好几件涤棉衣裳挂到了大门口,供人观赏。

涤棉对于阳明镇上的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个新鲜事物,此举一出,果然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不管甚么生意,人气都至关重要,有了这些围观的人,不管他们买不买,裁缝店里进出的顾客都多了起来,罗久安很是高兴,成日挂着笑脸。

罗家裁缝店有一种稀奇布料的事,转眼间传遍了阳明镇的大街小巷,订单纷至沓来,全家人齐齐上阵,仍是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忙碌的时间里,罗依迎来了一位让人又爱又怕的亲戚,大姨妈,所幸购物界面虽然更新,但上一次的货物,仍能在另外一个链接中找到,她毫不犹豫地买下一包卫生巾,跑到茅厕,把自己收拾干净。

解决完生理问题,罗依重新打开购物界面,细细查看这一次新出现的物品。各种颜色的水钻;各种样式的假睫毛;各种功能的洗面奶;各种口味的巧克力;缝纫机机油。

都是好东西呢,而且又轻巧,方便购买和隐藏。正好缝纫机机油快用完了,罗依赶紧买了一瓶,至于其他东西,鉴于罗家人都不曾见过,还是等些时再买罢,不然不好解释其来处。

罗依关上购物界面,拿着机油出房门,把瓶子搁到缝纫机的小抽屉里,并替下了正踩缝纫机的高氏,让她歇一歇。

瞧着满屋子的顾客,罗依心情高兴,哼起了谁也听不懂的小曲儿,惹得高氏笑个不停。

这时,门外一顶轿子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位遍身绫罗的妇人,由许多家丁丫鬟簇拥着,走进店里来。

罗依抬头一看,这妇人大概三十来岁,身上穿的夹袄和底下系的裙子,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想必是个追求时尚的主儿。这样的顾客,花起钱来势必不会手软,罗依一阵高兴,却突然发现,罗家众人的表情都很不对劲,个个面带惊疑,直盯住那妇人看,而且没有一个人上前招呼。

第四十七章飞来横祸

“这是谁呀?”罗依拉了拉身旁高氏的袖子,小声问道。

高氏愤愤地道:“你忘了?这是周行头的闺女周桂娘呀,她来和他爹来一样,准没好事。”

罗依一听,一颗心也提了起来,生怕从周桂娘口里听到甚么不好的消息。周桂娘慢悠悠地在店里逛了一圈,拿起一块涤棉布揉弄了半天,方拿捏着腔调问道:“听说,你们这几日就靠这涤棉布,赚了不少钱?”

“哪里,都是街坊们谬传。”罗久安强按担忧与恼怒,上前应酬。

周桂娘嗤地笑了一声,拈起涤棉一角,抖了一抖,道:“每件衣裳,连布料带工钱,一共二两银,这样贵的价格,还能没赚钱?”

罗久安知道,他们又要耍老伎俩了,先是斥责他们店里的定价太高,而后强令他们低价售出,而那个低价,往往比成本价还低,让罗家人苦不堪言。罗久安的拳头,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了起来,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果然,周桂娘接下来的话就是:“若人人都似你们这样,岂不是成了价高扰民?我爹让我给你们带个话儿,这涤棉衣裳,一两银子一件都嫌贵,具体价钱,你们看着办罢。”

她一下子就砍掉了一半的价格,谁能受得了罗久安紫涨着脸,分辩道:“周娘子,涤棉布是个稀罕物件儿,进价高,所以才卖得这样的贵,并非是我们故意要高价。”

往常,周桂娘听了这种话,定是置若罔闻,拂袖就走,但这回却很让人意外,她居然停下了脚步,侧头道:“这涤棉布是哪家店卖的,竟卖这样高的价,你且告诉我,我定让我爹去同他还价,叫他低些卖,也好叫你家不用那么为难。”

罗久安老实,不代表他笨,他一听这话,脸上就泛起了狐疑神色,心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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