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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扇轩这么一说，芷云才觉得，楚父真的就是那样的人。
下面的三个儿子，没一个跟他关系好的。
明明对自己的儿子是深爱的，可是每次见面都跟见仇人似的。
什么话难听，什么样最能羞辱对方，他一定不会用稍微轻松一点的表达方式。
只是楚修璃，很明显是自己父亲的升级版。
“我是最得宠爱的儿子，”楚扇轩别过头去，拭了一下泪，“二哥是隐形的儿子，而我大哥，大抵就是最不被重视的儿子了。”
“可是他一直都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啊。”芷云不解地说道。
楚扇轩摇了一下头：“不，你不能以金钱和利益来衡量。孩子对于父母所要求的并不是金钱和厚望，而是他们的关爱。我二哥从小就天赋异于常人，精神上能够自给自足，而我和我大哥却极度不平衡的分割着父母的关爱。好像就因为我弱，父母对我没有任何期望，我只要及格就会被赞美，可是我大哥，做到最好也只会得到我父亲的一句话，还不够好，还需要努力。他大概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来自长辈的关爱吧，所以，他也只有用从我父亲那里学来的那种方式，去对待身边的人。”
“所以呢？”芷云的心中不由得也升起了一种说不清的怜悯，“其实你一直都知道的对吗？其实你知道你哥哥也是爱你的。”
“我知道，但我不接受。”楚扇轩深吸一口气，“没有人能接受那种被爱的方式。就好像那只小猫，他觉得我能养了，我才能养，不够资格养，就要由他代管，或者根本不要养。我想对待你的问题上，他也是一样的态度。我不配得到你，所以他要帮我代管。”
“后来的那只小猫怎么样了啊？就是你大哥后来送你的那只。”芷云好奇地问道。
楚扇轩又是一声苦笑：“爬围墙的时候，碰到高压线死掉了……”
“啊！”芷云马上叫起来，“你也真是不负责任的主人啊！”
这样看来，楚修璃不准楚扇轩养还真是有点道理的啊。
“说起来，其实他对我也不算很糟糕。”芷云揉了一下自己的膝盖，“不过那种方式确实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还有，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对翰墨那么深的敌意。”
现在想来，楚修璃当时想要得到她其实是次要的，要折磨和击垮楚翰墨才是最终目的。
“因为对自己的人生不满意吧。”楚扇轩答道，“其实不管是我的人生还是二哥的人生，其实都是我大哥想要得到的。如果我有本事掌管家族事业，我想大哥他大概也会毁掉我最爱的演艺事业，让我去接管家族。所以二哥那边也是这样……他要毁掉他本身的事业，把他拖到跟他一样的泥沼之中去。”
“这心理……”芷云只有无语。
典型的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好过。
“你爸到底是有什么心理创伤或者童年阴影啊？”芷云忍不住吐槽，“非得这样对待你们才高兴？”
“这个……”楚扇轩愣了愣，“说来话长。”
“那你倒是说说呀。”芷云摊手。
楚扇轩就叹气：“其实楚家在我父亲那一辈，兄弟姐妹和亲戚旁支都是很多的。我父亲也是最不被看好的后辈吧……只是他运气好，家里人都死了个精光，偌大的家产只有他来继承。”
“啊哈？干什么死了个精光？”芷云嘴张的老大。
楚扇轩的脸色很严肃地：“这事情我父亲从来没有提过。但是我二哥偷偷调查过，并跟我提过一下。”
“是什么是什么？”没想到楚家还有这种事，芷云的八卦心又被调得老高。
“是……”楚扇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灭门惨案。”
芷云这下不但嘴张得大，眼睛也瞪得大了。
楚扇轩看着地面的月影：“一夜之间，全家人被杀的一个不剩，不、是只剩我父亲一个人。而且我父亲能活下来的原因，恰恰是因为他不受宠，而且真凶需要一个好操控的棋子来掌管楚家的家业。我二哥说，我父亲当年是被枪指着头，被迫继承了家产的。这个经历大概就让我父亲认为，对自己的孩子太宠爱，可能反而会导致他们不幸吧。”
正文 第760章 我想，我终是放下了
“那他还那么宠爱多多和喵喵！”芷云瞪眼，“这很明显就是双标嘛！”
“那不一样了。”楚扇轩反驳道，“那是因为我父亲这么多年韬光养晦，终于可以不受任何人控制，而且我二哥也身任国际刑警队队长。在国家高层也有相关势力。所以我爸对于多多和喵喵，都是没有底线的溺爱。”
“对啊，完全就是极端嘛。”芷云撑着下巴，“幸好我的宝宝都懂事，没有被他惯坏。哼。”
“多多好了吗？”楚扇轩又忍不住问道。
“不是告诉了你好吗？”芷云笑着回答楚扇轩，“多亏了你给抢回来的脐血。”
说到这里，她非常真诚地看着楚扇轩：“扇轩，真的谢谢你。”
楚扇轩却又低下了头，过了良久，他才问道：“那么……他们到底是……谁的宝宝？你记起来了吗？”
“是……”说到这里，芷云莫名就红了脸，她不敢看楚扇轩，“是你二哥的……”
“果然。”楚扇轩这次连苦笑都没有了，“我一直都有怀疑，但是又觉得……以我二哥的性格，怎么可能让女孩子未婚先孕……”
“那个……”芷云的脸红得跟什么似的，“是我自己跑了个没影儿。”
“那你们现在结婚了吗？”楚扇轩的神色还算正常，大概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他的心性也成熟了不少。
芷云摇了一下头：“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也蛮多的。你大哥飞机失事之后，你二哥又受了重伤，失去了七年的记忆。而之后有人好像一直在利用这一点针对他，不断把我们全家陷入困境之中。婚礼的事情就一直没办法办。”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楚扇轩好像终于想起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啊，”芷云耸了一下肩，看着楚扇轩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又叹气道，“好吧，我猜大概是你二哥要把我藏起来，让他的敌人找不到我，无法对他构成什么威胁吧。”
楚扇轩点了点头：“二哥的职业就是这样，他以前一直立誓不要成家的。他说他树敌太多，如果有了家人，都会拖累他们。”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然后楚扇轩又道：“但是你们毕竟都有了多多和喵喵……”
“那等这次的事情过了之后，你跟我一起回家吗？”芷云又问道了最初的问题上，“我猜可能过不了多久，翰墨就会来接我回去了。你……不要再在外面漂泊了吧，除非你真是舍不得你的胡安娜。”
楚扇轩听芷云居然提到胡安娜，不由得皱眉：“瞎说什么话呐。”
“那你为什么还不回去呢。”芷云很没心没肺地笑着，“爸妈看到你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我是没办法联系到翰墨，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转达他这个好消息了。”
“我……”楚扇轩犹豫着，“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你傻啊！”芷云抬手就给了楚扇轩肩上一巴掌，“你还活着，就算四肢都没了，他们也开心呢。”
“喂，我手还好的呢。”楚扇轩忍不住反驳芷云，“佐伊小姐你嘴也真够损的，真不知道你这么不正经的样子，我二哥看上你哪点了。”
芷云马上正经脸：“那你以前又看上我哪点了？”
楚扇轩头一次对芷云露出了嫌弃的眼神：“那是我以前瞎，不过现在已经痊愈了。”
“哈哈，”芷云笑起来，“你是说你二哥现在还在瞎着吗？”
“这是你说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楚扇轩马上撇清道。
两人说着说着，都一起笑起来。
笑过之后，芷云又沉静了一秒，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楚扇轩：“扇轩，回去吧……楚家需要你。”
“需要我？”楚扇轩又扬了一下眉。
芷云依然认真地看着他：“我们需要每一个原本就存在于这个家里的人。扇轩，你不在了，这个家始终都是残缺的。我们对于一个家的意义。或许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如果非要说你在楚家存在的意义，那大概就是，你是你父母唯一可以救赎自己对其它孩子的忽视罪过的，承载体吧。”
“你是唯一被宠爱的人啊。”芷云握着轮椅的扶手，“扇轩，你带着这么多的爱离开了，你让你的父母怎么正视这么多年的付出和错失呢？”
楚扇轩的眼中波光流涟了一下：“那么……你呢？”
“我……”芷云又低下头，“我大概是想要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吧。想到你因为我的缘故，在异国他乡受到这份无妄之灾，而我却不能给你任何的补偿。所以如果你能很好，我便不用活在自责之中了……我、我是很自私的人。”
她这番话说完，楚扇轩便没有答话了。
过了不知多久，他突然抬起手，摸到了芷云的脸颊。
芷云一惊，抬起头来，见他深深的凝视着自己。
“或许，你的坦诚就是让我着迷的地方吧……”他微微皱着眉，“可能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来讨好我的人，也不会对我掩饰你内心真实想法的人，人对于自己很难遇到的东西，总是很难以放手的。”
“但是……”他终于放下了手，看着一旁，“我至今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爱。”
芷云不知要如何接上他的话。
“不过。”
在沉默良久之后，楚扇轩突然看向了芷云。
“我终于还是可以放下了。”
芷云有些吃惊地看着楚扇轩。
他带着浅浅地微笑看着她。
芷云呆呆地看着他，看着这她熟悉而又陌生的楚扇轩。
半晌，她也终是微笑了起来。
一样浅浅的微笑，带着一种释然的心情。
“扇轩啊……”芷云突然够上前去，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了他，“其实我对你一直心怀感激，你对我的爱，对我的好，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们并没有在对的时间里相遇。可是不管过去如何，我们现在都不要再错了。”
“是……”楚扇轩闭上了眼，也反手抱住了芷云。
她第一次的拥抱，他曾经在梦里期待过无数次的拥抱。
正文 第761章 放弃意味着拥有更多
他静静地抱着她，享受着这短暂却安宁的温存。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终于有一天他拥抱她在怀，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幸福。
但他是愉快的。
因为终于有一天，他们可以不用在乎爱不爱，接受不接受，拒绝不拒绝，有没有什么后果而坦然相对。
“我曾经爱过你，”楚扇轩闭着眼，默默地念着，“或许一直还爱着你。但是我已经不在乎得到与否了。言芷云，我从来没有觉得，我还可以爱着一个人，可以享受这种爱着别人的快乐，是这么的幸运。我想，我终于拥有了去爱别人的能力。虽然代价是永远放弃了你……”
但是放弃，意味着可以拥有更多。
“所以回去好吗？”芷云也闭着眼，“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去。”
……
回胡安娜家的路上，月光一直斜斜地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