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麒麟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传统下的独白-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贼”的于系,偷来了周易老庄的心法,形成了“丹鼎派”和“符箓派”。在两晋南北朝时代,势力逐渐膨胀,开始朝上流社会里钻。赵翼《陔余丛考》记“张真人”中说:魏晋以来,但私相传授,而未尊于朝廷。世说注郗愔与弟昙奉天师道,此人间奉道教之始也。
  过了不久,所谓“嵩山道士”寇谦之出来了,他居然打动了北魏太武帝和大臣崔浩,君臣二人乃如赵翼所说:
  迎致谦之弟子,起天师道场于平城东南,……此朝廷崇道教之始也。
  这下子老道们可抖了!他们一下子得君行“道”,浩浩荡荡,打垮了所有的佛教,烧光了所有的寺庙,活埋了百分之八十的和尚,为张天师奠定了空前的威严(四四六)。这种威严在三百年后笼罩在一个皇帝身上,那就是杨贵妃的负心郎唐明皇。
  唐明皇在中国文化上送了两个划时代的礼物:第一、他弘扬了平剧,给梨园子弟开创了先河;第二、他册赠了张天师,使“汉天师子孙嗣真教”,明定了道教教主的世袭,称他们为“太师”。在这里,张家的天师们又占了我们李家老子的便宜,因为唐代的皇帝姓李,老子也姓李,老子又被道教抬来做祖师爷,所以,李家的皇帝对张家的教主自然另眼看待。果然,一世纪后,唐武宗补足了“三武之祸”(八四五)。让张天师的师徒们来了一次绝后的表演——拆淖了四万个佛庙,强迫二十六万个和尚和尼姑还俗。三十九年后(八八四),唐值宗封张天师为“三天扶教大法师”。于是,张天师名至实归地迈进了宋朝。
  宋真宗大中祥符九年(一○一六),找到了信州道士张正随,比唐朝进一步的予以优待——开始封号了,赐为“真静先生”,不但给他立授箓院及上清观,并且还不必纳税。随着又来了一个“老道迷”的皇帝——宋徽宗,他在崇宁二年(一一○三)赐了张天师的后人张继先为“虚静先生”,不但宋徽宗对这位“虚静先生”很着迷,连后宫的仕女们对他也迷透了。这位“虚静先生”是第三十代的张天师,他唯一对不起他祖宗的是他竟没结婚,使三十代的嫡派传统及身而绝!所以只好找个族人来接香火。当然了,他当时并没像今天的六十三张天师一样的“呈文内政部,准其收养子嗣”,他大概也不敢这样做,因为即使在专制时代,也有些特立独行的好汉们,挺身出来,指斥张天师“袭封”的不对,使张天师们有所畏惧。例如在清人王棠《知新录》中,就提到宋朝的一位林太守,曾把张天师关在牢里,然后向皇帝上奏说:“其祖乃汉(黄中)贼,不宜使子孙袭封。”朱熹还特别称道这件事,可见在民智未开的古代,毕竟还有明白人!
  接着又到了元朝,在元世祖至元十三年(一二七六),赐第三十六代张宗演为“灵应冲和真人”。最初只给三品,再升到一品,冠盖京华,非常神气。美中不足的是,“张天师”


  的称呼,还只限于民间俗称,并未法定。历来的帝王只肯用“真人”、“太师”、“先生”
  等名称,甚至到了明朝,朱元璋还曾公开责问民间俗称“天师”的不当,认为“至尊者‘天’,岂有”师“也?”所以只肯给第四十二代的张正常一个二品,称做“正一嗣教真人”。从此张天师开始走下坡路,但是还是常到京师来走动。明朝神宗万历年间,北京闹了旱灾,皇上叫张天师作法求雨,求了一阵,可是雨还是不来,张天师非常难为情,皇上也不开心,只好把他请回江西龙虎山老家去。到了清朝,张天师的声望便不行了,高宗乾隆十二年(一七四七),索性改二品为五品,削减预算啦!不但削减预算,皇帝也不许张天师朝觐了,也不赐宴了,最后还把给张天师的银图章要了回去,对张天师小气透了!幸亏在十九年后,张天师又表演了一次求雨,算他造化,居然下雨了,皇帝一高兴,又把他升到了三品。
  可是到了仁宗嘉庆二十四年(一八一九),又降回到五品,打入冷宫,听任他们去搞符箓祈禳了!
  于是,可怜的张天师,开始潦倒了!他们的服食导引、斋醮科仪……一切一切都引不起皇帝的兴趣和重视了!到了民国成立,张天师更是被遗忘了!天师所享的特权,也愈来愈少了!他似乎颇为怀念那帝王时代的日子,所以民国六年,张勋复辟的消息一传来,张天师便赶紧兼程就道,“晋京讨封”。倒霉的是,他还未得到好处,复辟就失败了。七月十号,在丰台地方,跟封建余孽雷震春、梁敦彦、张镇芳等一起被讨逆军抓起来,饱受一阵虚惊。
  流年不利的张天师,只好又回到了民间,被民间奉为祈雨大师。在二十三年(一九三四)七月二十号的上海《新闻报》上,我们还可以看到那年上海天旱时,沪上名流王一亭等的奉请张天师来“登坛斋祷”。那时的张天师,若回想到当年他的列祖列宗们披黄巾的流风和烧佛殿的余韵,他真要感慨系之了!
  大陆撤退来台的张天师是第六十三代的张天师,他到台湾后,据前面《徽信新闻》的报道:“政府为体恤其忠贞,曾由主管全国宗教业务的内政部,每年编列……预算,作为天师府的津贴费用,……月支四千元新台币。”
  内政部主管单位这个举动,是我最不能了解的。因为我丝毫不认为国库里的钱,有这样“月支”的必要,这个举动明明是开时代的倒车:第一、所谓“张天师”,是连专制帝王都不屑承认的名目,可是民主时代的内政部却糊里糊涂的承认了;第二、所谓“天师府”,是连专制时代的帝王都不准设立的“府”,可是民主时代的内政部却莫名其妙的设立了;第三、所谓“体恤其忠贞”,试问大陆来台的同胞谁的“忠贞”不值得“体恤”?拿另外的“忠贞”的同胞的税捐来。“体恤”另外“忠贞”的教主,这是什么逻辑?
  第四、所谓“预算”、“津贴”,不管是占总预算里多么微小的一部分,也不能乱编乱给。在开明的现代化的民主政治里。没有理由用国库的钱来养一个宗教偶像,“宪法”第十三条中明定“人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但却没有明定“人民有赡养教主的义务”。
  第五、张天师“天”生其材,必有其用,他也有独立的人格,他该有自力谋生的能力与职业。自力谋生之余,登坛作法,炼汞烧丹,克绍祖裘,广被群生,都随他的便。总之,他不该打着祖传的招牌,四体不勤,白吃白喝。
  上面五个理由之中的每一个,都足以证明内政部“月支四千元”的举动是一个愚昧的、落伍的、开时代倒车的举动。并且,这也不是爱护天师保障宗教的好法子!这种“津贴法”,是藐视六十三代天师的人格,是看轻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宗教!
  并且,更值得考虑的是,内政部主管单位这种举动,乃是违背了“国民革命的历史传统”。主管单位的先生们何不读读历史,查查民国十六年北伐时,国民革命军到江西后革去张天师位号的那一进步措施,那是何等开明、何等现代化的气象?那时候谁会想到,二十年下来,内政部竟跑到台湾,在同一“天师问题”上,开了这么大的倒车!这不是违背“国民革命的历史传统”是什么?
  这个“天师问题”乍看起来,是一个芝麻大的小问题,是个每年四万八千块预算的小问题,但是它所引伸出来的意义却并不小。因为在模式上,它是与“孔圣问题”、“孟子问题”、“曾子问题”、“活佛问题”等完完全全一样的——完全一样的一个花公家钱、吃祖宗饭的问题。
  试看“孔圣问题”。试问孔德成的“大成至圣先师奉把官府”每年花了我们老百姓多少钱?试问孔夫子可敬,要“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难道还要敬他的子孙不成?敬他的子孙也罢,可是一敬要敬到他的七十六代重重重重孙子的孙子,这就未免有点那个吧?敬也可以,可是没有理由不让他自食其力,没有理由让他白吃祖宗饭,没有理由让老百姓们来分担他祖宗牌位的重量和牌位下的这位又白又胖的重孙子!在某些职务上(保管四库全书除外),孔德成先生有独立谋生的能力,并且有维持“大成至圣先师奉把官府”的能力,他何苦来抓住这份“津贴”不放?台大教授、师大教授、国大代表、总统府资政。故宫中央博物院联合管理处主任委员,这些荣于华衷的职务难道还不够他的?他又何苦来再沾祖宗的光?
  沾个不停?孔德成先生之有今日,依他自己后天努力固然很多,但是靠他祖宗先生荫庇也委实不少,孔夫子说得好: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孔德成先生若能想想他老祖宗的话,他该知道他可以“知‘止’”了,他似乎该和张天师一样,也可以歇歇了!
  我妄想有那么一天,中国的国土上再也没有靠祖宗吃饭的人。穿过一个学历史的人的透视,我不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妄想。历史上,多少“父死子荫”的类似局面,如今倒了;多少“传宗接代”的世袭皇朝,如今也倒了。历史的事实可以证明,任何“万事一系”的美梦到头来都将归于一场迷梦。在迷梦未醒之前,时代的倒车,回光的返照,只能显示靠祖宗吃饭者的悲哀——那没有独立人格的悲哀!
  一九六三年六月十十八日
  (后记)这篇文章原登在《文星》六十九期(一九六三年七月一日台北出版)。关于张天师在明清以来失宠的情形,有两段小文献:
  一、清人王世祯《池北偶谈》卷二:〔明穆宗〕隆庆中,江西守臣言:“张氏职名赐印,不载典制,宜永裁革。”诏革去“真人”之号,以为上清观提点。〔神宗〕万历初,复之。相沿至今,无厘正者,使与衍圣公,公然位列何哉?
  二、清人采蘅子《虫鸣漫录》卷一:张真人于〔清仁宗〕嘉庆十年(一八0五)入觐。时值亢旱,命之求雨,不验,镌级。
  先是上意革除道教,因每岁端阳,大内各宫殿正梁,均有黄绮朱符,乃真人遣神将所悬;其尤异者五月初一子正,各殿皆悬符,不知其从何而来,至初五日亥正,则俱杳矣!有此灵迹,遂贬而不革。祷雨不应,盖不敢违天也!
  二十 十三年和十三月
  一个小孩子,在十三年来慢慢长大,在十二个月里快速的投射他的力量,使台湾文化界有一点小小的波澜——这是我二十六年来所收割的一个“奇遇”。一些朋友对我这个“奇遇”感到兴趣,我也愿意在目前这种流言满天下的时候做一次自剖,好教人知道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如何在台湾受教育、如何在制式教育底下做了叛徒、如何在苦闷里奋斗挣扎、如何向他的读者们呈露他自己的真面目。这是一个自传性的故事,我最好从十三年前开始。
  民国三十八年,(一九四九),上海撤退前不久,我家搬到台湾。
  那时候我十四岁。在战乱中,小学毕业文凭都没来得及领,却进了两次初一(最初在北平市立第四中学,只读了一个多月,就逃难了;到了上海,改入市立缉规中学,读了不满一学期,又再逃难;到台湾后,我跳班考进省立台中第一中学初中二年级,读到高二完了,高三上念了十几天,就因痛恶中学教育制度的斲丧性灵,自愿休学在家。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