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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孩子。”卡兰继续道,“如果你一定要求我生下来,我希望放在身边养。我不太喜欢领养……送养……”
希欧维尔觉得这主意很聪明。
在国外生,在身边养。
给孩子弄个外国籍,在今后发展中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同时,孩子会成为卡兰身边的屏障,以那一半高贵的血统保护她不受伤害。
希欧维尔刻薄地说道:“你只有活到孩子出生后才有选择权。”
卡兰瞬间把他推开了。
刚才尴尬又旖旎的氛围一扫而空,她扔下外套跑回了旧船上。
希欧维尔只能捡起外套,安慰自己——真话总是不讨人喜欢的。
其实卡兰倒不是在生他的气。
她在生自己的气。
孩子在国外普通家庭长大肯定要比在充满歧视的庄园里长大要好。
他或者她,不仅是非自愿的结果,更是婚外私生子,一个充满争议的贵族与奴隶之间的混血儿。
在国外,这个身份曝光的可能性比在国内低一百倍。
卡兰难以想象孩子在这里的生活会有多艰难。
现在希欧维尔加诸于她的一切偏见最终又落到这个孩子身上,那该有多么痛苦。
可她竟然在这种境地下要求将孩子放在身边养。
因为她希望借由孩子,保护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
比起希欧维尔,她更恨自己的软弱无力。
在这次交谈后,她和希欧维尔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似乎忙于推行新的政策,因为最近拜访庄园的人变多了。
其中就包括戴维斯伯爵。
他是希欧维尔的岳父。
戴维斯伯爵年近七十岁,是个精神奕奕的老人,身材保养很好,有一头狮子鬃毛似的茂密浅色卷发。他夜晚坐一辆老爷车到庄园阶下,希欧维尔会亲自迎接他,但戴维斯对他很恭敬。
最近他差不多隔两天就要来一次。
鉴于他的女儿蒂琳夫人不在庄园,他只能是来找希欧维尔谈公事的。
卡兰并不了解内幕。
她希望她能偷听个二三,但是她不敢回城堡。
因为戴维斯的不定时到访,希欧维尔几乎没法看望旧船上的奴隶。
他最近只能通过一个装在她卧室门口,正对着窗户而不是床的摄像头了解她的日常生活。
她早上七点多起,看看书,研究一下择校问题。中午午睡两小时,下午会在甲板上做操,偶尔钓鱼。她可能不知道她钓上来的大部分是观赏鱼。
希欧维尔发现她有个手机。
不过他暂时没打算没收,因为她看起来是在太无聊了。
她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希欧维尔并没有什么想法。
一旦她消失了,他思绪里就有野草开始疯长。
她会在做什么呢?
更换内衣?
用很不体面的姿势睡觉?
还是在淋浴头下潦草又放松地洗澡?
这些虚构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编织成一张张网,让他每天以最煎熬的方式醒来。
“陪我去湖边散散步吧,爱德蒙,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做过了。”
面前年长者的声音把希欧维尔的注意力拉回。
他和戴维斯在书房里谈论一个新的法令,然后在翻阅草案的时候走神了。
“没问题。”
当然有问题。
从这里往湖边走,不可避免要经过那艘旧船。
希望这会儿他的小奴隶没有穿着短裤在甲板上乱晃。
她应该不会。
这个点,她已经关好窗户,趴在床上看书了。
希欧维尔跟戴维斯一起离开城堡,身边没有仆从跟随。
夕阳尚未完全落下,一层漂亮的金色镀在湖面上,看起来奢华壮丽。
“你和蒂琳似乎有些矛盾。”戴维斯跟他并肩而行,很自然地提起这个话题。
“哦。”希欧维尔漫不经心地说,“那一定是我对她照顾不周。”
戴维斯发出粗犷的笑声:“可别这么说,我太了解她的骄纵任性了,肯定是她惹恼了你。不过蒂琳是个好女孩,她会好好反思、改正的。在拉斐尔和阿诺生日前,她一定会回庄园。”
蒂琳不可能跟家人说婚外情的事情。
她大概率会将争执归咎于他对她的不理解、不体贴。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的父亲希望他们俩尽快重归于好,这有利于两个姓氏之间的盟约。
“她随时可以回来。”希欧维尔平静地说道,“只要一个电话,我就会去接她。”
他在尽力控制自己不往船边看。
但他不能控制戴维斯。
他得把戴维斯往偏离旧船的地方带。
戴维斯叹了口气:“有时候蒂琳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你看看斯诺莱特那三任丈夫就知道了,一个酗酒,一个喜欢小男孩,还有一个是他。妈的yang痿。”
希欧维尔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粗鲁的用词。
“谢谢你拿我跟这些人比较。”他用一种近乎无聊的声线说道。
“抱歉。”戴维斯意识到自己的冒犯,“我不是这个意思。”
希欧维尔顺势结束了话题:“今晚就聊到这儿吧,我明天早上还要去皇宫。”
“跟……白雪公一起?”
希欧维尔眼里仿佛有尖刺般的光芒掠过,他挑眉的样子让戴维斯想起掠食的猛禽。
“是的,商量关于驱逐令的问题。”
戴维斯知道两位大公的关系很恶劣。
他们都想控制年迈的女王,从而左右整个帝国。
最近以雪诺为首的反战派占上风,所以希欧维尔很忙,情绪也很暴躁。
明天要跟他一起商议驱逐令,更是让希欧维尔犯恶心。
幸好他的表情管理极佳,戴维斯没法从他脸上读出什么东西。
“我送你到门口?”希欧维尔问。
“不,不必了,我想我对这座庄园足够熟悉,不至于迷路。”
戴维斯离开后,希欧维尔又从湖边的道路上徘徊回来。
他走到了旧船上。
上次争执之后,他就没有来过这里,一方面是因为忙,另一方面也有点像冷暴力。
他觉得自己做这件事的时候很像蒂琳。
“开门。”他在外面敲了敲。
“滚。”卡兰的声音很闷,希欧维尔都能想象出她是趴在床上的。
她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折磨孩子的姿势看书?
他用钥匙开门,卡兰立即从床上窜了起来。
“躺回去。”希欧维尔冷淡地说,视线扫过她的裸…足。
“想都别想。”卡兰知道他又要开始了。
希欧维尔靠近她,手指解开领带:“你没有选择权,这是你自己说的……毕竟你只是下。贱的奴隶。”
卡兰有些畏惧地后退:“你为什么非得找我?你完全有更多选择。”
“你在暗示我去找妓…女吗?别想了,至少你比较纯洁……”
这句话一出口,希欧维尔就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纯洁。”卡兰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措辞。
希欧维尔的面具没有一丝裂纹,但他眼神里有一瞬间的闪烁动荡。卡兰牢牢抓住了这个神色,她像顺着藤蔓游上来的毒蛇,眼里有种咄咄逼人的光彩。
“你经常用‘纯洁’来形容我这样肮脏的黑奴吗?”
希欧维尔很习惯于使用这个词。
但是卡兰用它来形容自己的时候,他心里小小地畏缩了一下。
“你只被我使用过。”希欧维尔寒声说道,“我是这个意思。”
第38章
“使用”。
卡兰仍然无法习惯希欧维尔精准又恶毒的用词。
她脸上露出屈辱受伤的表情,抄起手里在看的书砸了他一下。
他把书拿开,瞥了眼封面。
“至少你可以学着享受。”希欧维尔将枕头垫在她腰下,慢慢低身靠近。
“我没法享受。”
希欧维尔埋头在她颈间,声音柔滑:“因为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有一部分是这样。
“我不需要爱情。我认可xing欲。xing欲是正常和健康的。而爱情是疾病。”希欧维尔已经压了下去,动作缓慢煎熬。
“《月亮与六便士》?”这是她刚才在看的书。
“是的。”希欧维尔发出介于痛苦和愤怒之间的声音,微微变调,越来越沉重,“好孩子……”
卡兰强忍着不适,在他露出的侧颈上咬了一口。
希欧维尔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就像某种安抚。当她把牙齿扎得更深的时候,他也没有把她推开。
卡兰终于松口了,她眼里有疼痛,黑火燃烧。
“是恐惧让人变得残忍。”她咬牙切齿地说。
这也来自《月亮与六便士》。
与其说他想折磨她,倒不如说,他在害怕她。
希欧维尔似乎没有分神听她说话了,他完全沉浸其中。
他很温和,一方面顾忌着她的身体,另一方面也像他说的一样,想让她享受一切。他很适合引导者的角色,因为他在过程中完全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同时还能控制卡兰不伤害她和孩子。
他慢慢地教她了解自己。
在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令人惊讶的是,他这种时候反而说话最温柔,没有一句话是刻薄带刺的。
‘他既美不胜收,又低俗下…流。’
卡兰恨自己刚才看的书,现在仿佛所有情状都能找到对应的话语。她觉得希欧维尔的体温像火一样燃烧着,把她彻底吞没了。藤蔓覆盖的古堡,支离破碎的砖石,从缝隙里烧起的熊熊大火,整个黑暗帷幕都被照亮。
然后温度忽然抽离。
希欧维尔匆忙起身,先给卡兰盖好被子,然后以最快速度扣上所有扣子。
他听见了有人登船的声音。
“呆在这里,不要出来。”他低声对卡兰道。
卡兰喘着气坐起来。
她没听见声音,但是她猜到是有人闯入。如果来这里的人是拉斐尔或者阿诺,希欧维尔肯定不会反应仓促,也许外面是某位客人。
希欧维尔出门后,看见戴维斯在甲板上徘徊。
“你忘记了离开庄园的路吗?”希欧维尔冷冷地问道。
戴维斯转过头来,惊讶地说:“爱德蒙,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我想我可以出现在庄园任何地方。”
戴维斯笑了笑:“放松……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艘旧船。以前我们可没少在上面举行水上宴会。”
他注意到了希欧维尔颈侧的痕迹。
虽然他小心掩盖过了,但齿印仍很显眼。这个鲜红罪恶的痕迹是刚刚很短时间内出现的。
希欧维尔在船上藏了个情人。
这个发现没让戴维斯太过惊讶。
实际上他早就怀疑希欧维尔有情人了,刚才突然杀个回马枪也有探探虚实的意思。
因为蒂琳在与姐妹们倾诉时表现出嫉妒与惶恐——如果只是一般的吵架,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希欧维尔不是。
但她没有,她反复诉说自己跟他之间有多少隔阂,不断强调他无法真正理解她,她以前从不会这样——她最多抱怨他很忙。
“我可以去里面坐坐吗?”戴维斯朝船舱颔首。
“你期待我说什么呢?”希欧维尔慵懒地把问题抛回,他沉着平静,声音没有为任何情感着色。
他靠在船舷,语调近乎华美。
“不,你不能进去。因为里面有一位衣冠不整的可爱女士。像这样吗?”
戴维斯的胡子被吹动了一下:“现在我知道你和蒂琳为什么吵架了。”
“你知道得很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