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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能通听后哈哈大笑地说:“你没回去找他?”
“算了吧,一个女人,回去找他,他也不能承认。”
“那你就拿那张十五元假币在他的摊上买点啥。”
“买一支糖葫芦,别再找我两张七元的。”衣雪说完也扑哧一声笑了,丁能通笑得差点没喷出来。
“雪儿,晚上咱俩好好搓一顿,你想吃点什么?”
“人家都说我老了,我想吃燕窝,燕窝美容。”衣雪娇嗔地说。
“那好,咱就吃燕窝。”
“能通,我来的路上就想,东州官场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吗?”
“贾朝轩想让我求石存山帮苏红袖代贾朝轩看望陈富忠,多亏存山警惕性高,将贾朝轩托苏红袖给陈富忠的洋酒做了检验,不然,陈富忠就死在苏红袖的手里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贾朝轩想借苏红袖的手杀死陈富忠,他这是想杀人灭口啊!”衣雪听后瞠目结舌地说。
“能通,既然东州官场这么可怕,我和儿子更得移民了,我可不愿意让你天天搅在浑水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卷进旋涡里了。回东州我就辞职,和儿子马上走,我在那儿把家安顿好后,你若觉得没干头了,就马上来。”
“既然你下决心了,走就走吧,我在官场上干了这么多年,没贪过一分钱,不能就这么走了,即使有一天走,也要清清白白地走!雪儿,你爸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就是满嘴只剩一颗牙了,那还得经常剔牙呢。”
“就剩一颗牙了怎么还剔呢?”丁能通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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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我爸最爱吃藕了,藕套牙上了,他可不就得剔?”
丁能通听了一口喷了出来,差点背过气去。
“雪儿,他不是有假牙吗?”
“不得劲儿,他老摘。”
衣雪的父亲退休前是东州市化工厂的高级工程师,搞了一辈子化工研究,最大的成就就是满口牙脱落得只剩一颗了。
“能通,我们电视台私下里都议论苏红袖是贾朝轩的小蜜,贾朝轩一出事,苏红袖就公开辟谣,跟谁都解释没这回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衣雪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雪儿,这苏红袖人品也够差劲的,贾朝轩前脚出事,她后脚就不认帐了,贾朝轩在琼水花园还送了她一套别墅呢!”
“真的呀!”衣雪吃惊地说。
“雪儿,你和儿子移民的事要大大方方地办辞职手续,千万别不辞而别,否则人家还以为我要外逃呢!”
“知道了,我和儿子才不会连累你呢!”
两个人手挽着手,去了餐厅。
别看这家酒店只是三星级,但餐厅的档次绝对是五星级的,两个人选了一个僻静处坐了下来,丁能通为衣雪要了一份燕窝,又随便点了两样粤菜,弄了瓶法国干红,两个人小酌了起来。
“能通,如果有一天你想激流勇退了,将来到了加拿大想干啥呀?”
“干啥不行,薪泽银早就承诺过,介绍我到他们公司工作,实在不行,我就写小说挣版税,我经历的事写十部长篇小说也写不完,反正老天饿不死瞎家雀。”丁能通踌躇满志地说。
“能通,钱学礼是你的副手,他出事不会牵涉到你吧?”衣雪担心地问。
“我和姓钱的是两回事,他是他,我是我,没什么关系。”
“能通,这官场是真可怕,这钱学礼说进去就进去了。”
“钱学礼进去是迟早的事,这家伙太贪婪,而且一肚子坏水,背后没少坏我。白丽娜告诉我,有一年春节,他陪钱学礼去看望一些部委领导,送的是咱们东州琼水湖产的甲鱼,由于甲鱼的重量不同,又须按职分配,为了避免出错,钱学礼想了个办法,将官号都贴在了甲鱼的背上,当天有一些甲鱼没送出去,这家伙就想都归自己,到他们家楼前时,天已经晚了,不小心弄翻了竹篓,众甲鱼乘着夜幕争相逃命,钱学礼惊呼:丽娜,赵局长跑了!快拦住他!快抓住钱司长,小心它咬手!那堵墙角里黑糊糊的莫非是孙处长吧?李秘书个头小,爬得快,怕是找不到了。”
丁能通说得眉飞色舞,听得衣雪心花怒放。
88、绝食
早晨,王元章刚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刘凤云打来的电话,说贾朝轩绝食了,王元章问绝食有几天了,刘凤云说,快三天了,王元章赶紧要车。
贾朝轩被双规的地方很特殊,东州人管这里叫军区大院二号,曾经是国民党一位将军的官邸,解放后曾经住过两任清江省的省委书记,为坐北朝南的一座二层小楼,坐落在东州军分区大院内,为欧式建筑风格,门前一对石狮子,大铁门由两方巍峨高耸的方形雕花石柱相拥而成,透过岁月的痕迹,仍然能看出小楼设计上的新颖别致,造型上的高雅壮观,装饰上的富丽堂皇。仿佛楼内罗裙悉悉作响,长衫呼呼拂动,脂香粉气,英雄豪情,佳人美眷旖丽而过,达官鸿儒谈笑往来。
然而事过境迁,此时此刻,躺在宽大而柔软的床上的贾朝轩,双手放在胸前,微闭双目,脑海中萌生的不再是欲望,而是速死的绝望。
王元章来到军区大院二号时,刘光大、洪文山、刘凤云等人一直在会议室等候王元章,王元章一跨进会议室的门,洪文山就说:“王书记,你可来了,这个贾朝轩不吃不喝两三天了,中纪委的同志无论怎么做工作,他都听不进去,刚才送早餐,他连门都锁上了……”
“这样吧,我跟他谈谈。”王元章冷静地说。
“可是他连门都不开……”洪文山气愤地说。
“凤云同志,你跟我一起去吧。”刘凤云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王元章和刘凤云走到了贾朝轩的门前。
“贾副市长,王元章书记来看你了。”刘凤云平和地说。
“朝轩,我是王元章。”贾朝轩根本想不到此时此刻王元章还会来看望自己,可是,可是,贾朝轩的心猛然跳动起来。
“朝轩,连我你都不想见了?乱弹琴!”
王元章说完,当当地砸起了门,贾朝轩被砸得心惊肉跳的,他再也躺不住了,猛然冲到门前打开了门。
才几天的工夫,贾朝轩明显消瘦了许多,也苍白了许多,望着王元章的神情呆若木鸡。
“怎么?不请我坐?”
贾朝轩苦笑了笑说:“王书记,我有什么资格请你坐?”
“那我就请你坐,坐吧,坐下来咱们好好谈。”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贾朝轩哭丧着脸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只恨一个人!”
“谁?”
“肖鸿林,是肖鸿林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到赌船上去豪赌也是陈富忠逼着你去的?”王元章严厉地问。
“这件事我是没有把握住自己。”贾朝轩的表情在绝望中开始挣扎。
“你没有把握住自己的事情多了,说说你和苏红袖是怎么回事?”王元章质问道。
“我和苏红袖就是一般朋友关系。”贾朝轩轻描淡写地说。
“一般关系?一般关系你会送她价值三百万的别墅?一般关系你会带她频繁出境豪赌?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朝轩,你被双规前,我就想好好和你谈谈,可是你说你没问题,标榜自己是个好干部,说什么有人整你,冤枉你,你走到今天,我心情很沉重,也很惭愧,我没能及时拉你一把,但是你自己就不觉得羞耻与惭愧?你到北京乱跑关系,还出手送出上百万的‘永子’,也是别人诬陷你?我看一开始你就没安好心,想害别人,贾朝轩,你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利欲熏心的?党真是白白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背着组织干了这么多不法勾当,难道组织就不该查你?”
贾朝轩浑身颤抖了起来,头垂得很低。
“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不吃东西,你拿死吓唬谁?恐吓党吗?你亏不亏心?我劝你,从今天开始,好好吃东西,配合组织搞清楚问题,你不仅要讲清楚自己的问题,还有责任讲清楚其他人的问题,隐瞒是没有好下场的。”
王元章书说完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出屋去,工作人员赶紧端进饭菜,刘凤云把饭菜放到贾朝轩的面前,贾朝轩呆滞地望着眼前的饭菜,慢慢地拿起桌上的筷子,一阵哽咽,泪如泉涌……
89、欺骗
衣雪带着儿子从首都机场出境,薪泽银全程陪同,送行的只有丁能通、衣梅和石存山,衣梅和石存山已经订了婚,两个人商定陈富忠的案子一了,就结婚,衣梅知道石存山想给段玉芬一个交待。
衣雪和儿子哭得像泪人一样通过了边检,丁能通本来可以送到飞机上,但他怕自己也挺不住,搞得衣雪和儿子更难过,长痛不如短痛,就没使用特权。
但是衣雪和儿子登机以后,丁能通丁迫不及待地跑进侯机大厅,站在大玻璃窗前凝视着衣雪和儿子乘坐的那架波音七七七客机,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直到飞机起飞没影儿了,他还透过大玻璃窗久久凝望着天空……
人是有两面性的,就像托尔金写的《魔戒》里的古鲁姆,身体内的两个“我”不停地在斗争,自从贾朝轩被双规以后,肖鸿林体内的两个“我”就不停地在斗争,一个是人性的,就是愿意为老百姓多做一些事情,而且愿意为此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像李为民那样牺牲自己的生命;另一个是魔性的,就是私心和贪欲不断膨胀,肖鸿林也曾想做个无欲则刚的人,但是太晚了,一切都是潜移默化的,外界的力量太强大了,监督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与整个外界的力量抗衡,他觉得自己体内的魔性与外界的力量互相吸引,最终战胜了人性。
经过长时间的思索,肖鸿林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制造了鬼来吓唬自己,又创造了神,用来拯救自己的灵魂,却难以战胜魔,因为魔就是人类自己。然而,人类却成不了彻头彻尾的魔,或先知先觉的神,因为人类生来就有患得患失的毛病,活着只能游离在神魔之间,死后只能做孤魂野鬼。
肖鸿林自己有没有问题,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这年头谁没有问题呢?肖鸿林想解决这些问题,他梳理了自己所有的问题,觉得最不让自己放心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关兰馨。
儿子肖伟自从被陈富忠恐吓以后,一直神经兮兮的,华宇集团交给了总经理,一个人跑到了美国读书去了。
这是最随肖鸿林心愿的事,只有自己的老婆自从知道白丽娜是自己的情人后,整天看着他,还擅自参政议政,经常给各部门打电话,要求办事,人家问她是谁,她就说是肖鸿林的爱人!
肖鸿林对自己的老婆太头疼了,他和白丽娜通电话时得知丁能通把老婆孩子都送到国外去了,他觉得这个办法好,这小子真是精得很,于是他开始做关兰馨的工作,想让他去美国跟随儿子陪读。
关兰馨怕这一走,肖鸿林和白丽娜就如鱼得水了,死活不走,这下可愁坏了肖鸿林。他真担心在东州的非常时期这个母夜叉给自己捅出什么娄子来。
肖鸿林只好向袁锡藩讨办法,袁锡藩平时就喜欢研究《易经》什么的,他还真有办法,为肖鸿林请了一位算命先生,就是曾经给丁能通算过命的孙先生,也不知道袁锡藩是通过钱学礼认识的这个孙先生,还是孙先生通过袁锡藩认识钱学礼的,反正两个人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