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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都受伤了,还管打破了什么东西!”
“可是,那是你……”她看了看地面,他真的知道她犯的是什么错吗?
“我说不重要!”喜爱那只白玉观音,是因为它浑然天成的神韵像极了她!她怎会不懂?还以为他会为了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责怪她!
莫冷霄扬声喊道:“香梅、小鹃!带小姐进房,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还有,唤刘大夫来处理她手上的伤,绝对不许留下一丝疤痕。”
“大、大哥……”她呐呐地喊道。
为什么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以为,他会愤怒地斥责她,可是他却只记挂她的伤,完全不在乎她做了什么……
错了,有好多事情,她似乎一直都弄错了……
虽然他从头到尾口气都没多好,也不曾温声软语的安慰她,但一言一行,确实透着心焦……
他──还是以前那个疼她、宠她的大哥吗?
这一瞬间,她已经没办法给自己答案了。
※※※
“大哥,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放下手中的三字经,软软嫩嫩的嗓音问着。
目光由史记移向娇甜小脸,莫冷霄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说嘛!”
“八月十五,正好中秋。”
“是不是那首人家常唸的……但愿……什么久的……”偏着小脸,很拗口地唸道。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莫冷霄好笑地接口。
“对对对,就是那个!大哥是中秋生的,月圆人圆耶!”
莫冷霄笑而不语,看着他纯稚可爱的小妹因一点小事而雀跃。
“那,大哥,为什么人人都有生日,只有我没有?”
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妳是几时生的。
他沈默了,小小宁儿期待的脸儿,令他答不出话来。
“说嘛,大哥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宁儿也好想有个生辰──”
“宁儿──”他不忍,抚着她的脸,心头泛着酸楚。
“真的没有吗?”她好失望,旋即想到什么,兴奋地仰首。“那,这样好了,我和大哥同一天生辰,好不好?”
他微愕。“宁儿,生辰不是妳决定什么时候就可以什么时候的。”
“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既然连名儿都是大哥替我取的,不如生日也分我嘛!”
她的神情是那么的渴望,莫冷霄看了心疼,轻道:“好,大哥的生日分妳,从现在起,妳的生辰和大哥同一日。”
“真好。”宁儿满足地笑开。“那,虽然大哥比我老,不能同年,但是我们可以同月同日生,也同年同月同日死,好不好?”
“这话谁教妳的?”他惊异道。这──是情人间生死相许的缠绵誓约啊!
“书上看来的。”
“我只给妳看三字经、千字文!”
“不小心看到的嘛!”小手扯啊扯地,企图赖过去。“大哥,你还没说好不好!”
“宁儿,这誓言是得终生相守,不离不弃的。”他沈声道。
“好啊!”她本来就想一直、一直和大哥在一起了。
莫冷霄望住她,好一会儿才深深地开口道:“好,就同年同月同日死。”
像个得到糖吃的孩子,小小宁儿漾开甜甜笑窝。“那,大哥,你教我唸那首什么久的好不好?”
莫冷霄不答,搂过小小身子,低低开口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有模有样地跟着唸诵,一面在他怀中找到最舒适的角落,安心缠赖。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低浅沈稳的低吟,伴着稚气未脱的娇嗓相和,一句又一句,温馨醉人,一声又一声,漫过天际,岁岁年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为何又想起这首诗?逃避了五年,她一直小心不去碰触的啊!因为只要一想起,心就会酸得泛疼,莫名想哭。
望着高挂天际的满月,圆得找不到一丝缺角,今儿个是八月中秋。
月儿太亮,亮得她刺眼,亮得她难以入眠。
桌上那碗原封不动的寿面早已冷却,以往每年的今天,身边总有大哥相陪,往往只是一碗简单的寿面、两颗白煮蛋,两人找个隐密的地方分着吃,就他们两人,不受干扰,依偎相陪到天明──
直到五年前那一夜过后,她就再也不过生日,也没人陪她过了。
但是很奇怪,每年仆人总不会忘记端上一碗寿面,象征性的为她贺贺喜。
伸出了手,目光冷不防地停在掌心,她盯着上头结痂的伤口发怔。
大哥那日的神情,不断的浮现在脑海,忘都忘不掉。一直到现在,她都还能感受到他暖热指掌熨贴在她肌肤上的热度──
事后,他依然没指责她一句,见面第一句话,只是问她手还疼不疼。
自从亲眼见他血刃他生父那一刻起,她就不曾想过他还会有人性温暖,对她依旧保留儿时的深宠爱怜──
如果,真像姊姊说的那样,其中另有内情,那她该不该去问?问了,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她惶惑不定,拿不定主意。
又如果他没变,而变的人其实是她,那──她的态度会不会伤他极深?
她轻咬下唇,没多想,端了桌上的寿面往外奔。
※※※
更深夜静。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不应有恨,不应有恨……呵,不应有恨啊!
莫冷霄牵动唇角,站在楼台边,任寒风吹拂,望住天边清冷寒月。
这个时候,宁儿该吃过寿面了吧?就算没他陪在身边,他还是希望她别被孤寂吞噬。
每年、每年,她要活下来是那么的不容易,别人一年一度,轻易换来的生辰,她得用多少的病痛折磨,咬牙才熬得过来,这孱弱的身躯,让她吃了太多的苦,从小就是这样。
所以,每熬过一年,他都会陪着她,为她开心,也默默许下心愿,祈求明年还能与她共度,一年又一年,直到──她身边再也容不下他。
他无法为她做什么,但起码能以一碗寿面,为她祝福,见证她的坚强。
无她相陪的生辰,是如此凄冷孤寂,每年,只能独自吟着他教她的第一首诗,尝尽咫尺天涯的悲哀。
“大哥──”怯怯的叫唤在耳边响起。
他甩甩头,怎会听到她的声音呢?早在五年前,她就不再陪着他了啊!真是想她想痴了!
“大哥不想理我吗?那没关系,我寿面放着,你要记得吃──”
莫冷霄错愕回首。
这不是错觉,她真的在眼前!
她应该马上离开的,但是他茕然而立的身影,看来太过萧索冷寂,她走不开。
他的目光由她脸上往下移,定在那碗原封不动的寿面上。
“妳没吃?”
“大哥怎么知道?”
莫冷霄轻扯唇角,没回答。
这碗寿面是他亲手煮的,怎会不知?
全庄上下,没人知道今日是他俩的生辰,宁儿精于琴棋书画,就是娇贵柔荑不沾阳春水,更不可能煮得出另一碗来。
“大哥……不吃吗?”见他没接过的意愿,她局促不安,方才就这样冲动的跑来,现在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呃,我知道面冷了,不大好吃……可是生日一定得吃点寿面的,不然……不然……”糟糕,不然怎么办?叫她去煮,恐怕十间灶房都不够她烧。
莫冷霄没等她说完,伸手接过寿面,她已经捧得表情有点僵了。
云求悔悄悄吁了口气。“那,我回去了……”
“宁──”他张口欲唤,才发出一个单音,又咽了回去。
云求悔止住步伐,迟疑回身。“大哥叫我吗?”
“妳要不要也吃一点?”此话一出,他便懊悔不已,尤其看到她吃惊的神情后。“算了,妳回去吧!”
不该呀!他不该还痴心妄想的……
云求悔犹豫地移动脚步,怯怯回身,在走与不走之间挣扎了好半晌──
“不然,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她突然走回他面前,语出惊人,被吓到的反而是莫冷霄。
“宁儿?”他讶喊。
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不、不要吗?”她怯怯地退了步。
“筷子只有一双──”他急道,声音迫切得连他都不认识。
“没关系。”她吁了口气,没深想便脱口而出。“以前也是这样的──”
才一出口,两人便同时怔住。
以前……
她,还记得以前种种?
甩甩头,他不让自己深想,将筷子递予她。“妳先吃吧!”
一人一口,分享着食物的年岁已经过去了,远得再也追不回。
云求悔轻咬下唇,先吃一口,想了下,再将筷子递还他。
莫冷霄挑眉,确定她眼中没有一丝惊恐或勉强,才接过筷子就口。
心知她娇弱的身子不宜太过劳累,他就着楼台边的护栏席地而坐,让她也顺着他的动作蹲坐下来。
“这味道──好熟悉。”寿面入口,益发有似曾相识的情怀。
莫冷霄扬唇。当然熟悉,她可是吃他煮的寿面长大的呢!
大哥在笑?
云求悔眨了下眼,再甩一下头。
是不是她看错了?刚才大哥真的笑了吗?
总以为他的心已郁冷凝霜,她已经好久没看到他的笑容了……
如果,能够不去想那件事,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还是从前那个宠她、溺她的好大哥──
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她心酸得想哭。
“大哥还记得教我的第一首诗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执筷的手一顿,莫冷霄沈敛着眉,低哑道:“不记得了。”
同月同日生,同月同日死……缠绵得不敢去回想,心受不了那样的痛。
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她也不会希望他记得的,不是吗?那就谁都别再提起。
“噢。”她失望地低应。
好想、好想再听大哥为她吟一遍这阕词呢!那么,也许她可以说服自己,他没有变──
“真的不记得了吗?一丁点都不记得?”
“不记得了。庄里商务太忙,早没闲工夫去碰那些风花雪月的诗文了。”
“那──”她沈吟了下。“如果你哪天想起来,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莫冷霄看了她一眼,无声地点头。
云求悔又病了,在生辰过后没多久。
她想,是那一夜与大哥在楼台外赏月吹风所引起的,瞧,她这身子骨真是没用,只会给人添麻烦。
喝着又苦又烫人的药,她忽然好想念姊姊。
没有爹,没有娘,姊姊又远在天边,她孤零零一个人,软弱得想哭。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觉得孤单,有没有人陪都无所谓了。
夜更深的时候──
房门悄悄被推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移近床畔。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默地、深切地睇凝着她。
那张略失血色的容颜,看沈了他的心。
这庄内的事,哪项瞒得过他?尤其是关乎到她。
总是如此,时时为她牵念萦怀,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关怀探视,只因他很清楚,见了他只会让她病情更为加重,不忍见她受惊的面容,久而久之,便只能在入夜时,才能放纵自己前来,确认她依然安好来平定惶然的心。
弯低身子,轻抚她的额,确定温度正常,他放下心来,无声地在床畔坐下,轻握她柔软纤细的小手。
只要能这样陪着她,就算什么都不说,心灵也能感到平静。
时间又过去多久,他没去留意,直到远方传来第一声鸡啼,他浅浅叹息,举止轻柔地替她拉好被子,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不留痕迹。
房门无声掩上的同时,床内的云求悔也睁开了眼,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