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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鸡飞蛋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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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后尤文溪微不可察地吁了口气。

    井西扭头看她:“他是谁,为什么你看到他那么紧张?”

    尤文溪不可思议地看向井西:“我紧张?开什么玩笑。”

    井西没说话,脑海里回想起尤文溪在和魏筹对视时,不由自主攥紧手袋的动作。

    尤文溪说完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点心虚,开着车一路没说话。

    到了青柏路后井西下车,道了再见,刚要走,尤文溪又降下车窗喊住他:“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井西脚步一顿,回头看她。青柏路的路灯低矮昏暗,好像连灯光都蒙着油垢灰尘,阴影里井西的脸模糊不清,尤文溪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但突然觉得心口被刺了一下,因为她感受到了他身上浓得化不开的失望与无助。

    他像一头暴露了弱点被击溃在地的小狼崽,仿佛要示弱求助,几经挣扎却仍然坚强地自己站了起来。

    “没什么。”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尤文溪确定望不到他的身影后才慢慢将车窗升了上来,有点担忧地想,会不会过犹不及?

    、

    青柏路里面的老居民区因为这么多年不合理的城市规划,路况变得越来越复杂。纵横交错如同迷宫。

    但井西闭着眼都能摸到自己家。

    左拐、右拐、直走……10米、20米、50米……他像一颗置身棋盘的卒,按照预定的轨迹,起到预定的作用。

    他以为这辈子的意外到父母去世的那一刻为止。接下去的日子他会过得古井无波了然无趣。他只需要让自己活得像个人,不需要太有人样。反正他们临死也是这样说,所有人都是这样说,井西,你不用太努力,你只要好好的过日子就行,照顾好廖晴,照顾好廖晴爷爷。

    他以为自己活下去的使命就是照顾廖晴,照顾廖晴爷爷。谁让他们最后把他托付给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带着拖油瓶的老人。

    他有的时候也会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和廖晴会是永远互相看不顺眼的邻居,他不会和这样离经叛道的女生有任何交集,他依旧是贫民窟里最与众不同的天之骄子。他可以在父母的庇佑下一辈子骄傲、自得、眼高于顶,他可以在多年后功成名就之时,将父母接出这里,在所有人艳羡崇拜的视线里扬长而去。

    如果青柏路老居民区永远都在,那他会成为他们口口相传的励志典范,即使不相熟,他们提起来井西这个人也会觉得自豪骄傲。

    因为他是青柏路老居民区出去的,他们与有荣焉。

    他曾经妄想做一个被人仰望的人,做一个改变自身甚至改变环境的人,最后他成了一个被环境同化的人。

    他像一座泥塑,被人打磨雕刻得光滑而完美,高高矗立在人的视线上空。被人膜拜久了,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大理石构造,镶金嵌玉。却忘了,他身处泥坛,一个刚开始浸没他脚踝的泥坛,当有一天他的骄傲自满达到了顶峰,泥坛日积月累的冲刷终于将他的双脚磨成了泥浆,他轰然倒下。从此再没起来。

    他以为他会永远成为泥坛的一份子。

    井西喘着粗气,终于爬上附近一座废弃的高楼。

    城市的灯火像一条巨龙盘旋而去,钢筋森林里尽是世间炎凉。

    世界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满带着对外界的好奇与无知无畏,那些纸酔金迷火树银花,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尽数走马灯一般在他瞳孔上留下绚丽的色彩,最终如奔腾的江水,伴着璀璨繁星与婆娑夜影汇入浩瀚四野。

    他不过是渺茫天地间的一只蝼蚁,可谁不是蝼蚁。他站在高楼上俯视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不过是他手心大小,谁又比谁来得更高贵。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意外,让他从泥坛里慢慢站起来,剥落*的泥塑外壳,长出一颗磐石般坚定的心。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意外,让他明白,活着不是为了别人,即使是父母,活着是为了更好的自己。

    ……

    廖晴烟瘾上来了,从抽屉里翻出一枚口香糖,刚要剥开放进嘴里,井西推开了她的门。

    老居民区的灯光十几年没换过,始终是那种钨丝灯,惨黄惨黄,照久了好像能发热,暖洋洋的。

    廖晴有点出汗,仰头看杵在门口的人,只是刚挑起眉,就听他道:“我打算复读。”

    井西的声音很低很沉,就像嗓子眼压了点什么东西。

    廖晴没有把眉毛放下去,她维持着那个有点不耐的表情:“好啊,别打扰我吃糖。”

    井西看着她,扶着门的手动了动:“你父母应该不会同意。”

    廖晴撇撇嘴:“天高皇帝远,他们管得着嘛。”

    廖晴的父母一直在新加坡打工,偶尔会打电话或者寄钱回来。

    井西父母留给他的钱,都在他们手里。

    他们确实管不着,但最重要的东西却被他们掌握着。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可以和他们说说。”

    廖晴眼里闪过了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想要他们把钱给你,还不如求我。”

    井西皱眉,想说什么,却听廖晴道:“我跟他们说,我不读了,反正都被学校开除了,应该也没哪个学校愿意收留我。我以为这是个很有爆炸性的新闻,他们应该能被炸得跳起来。”廖晴坐到床上,面色变得很平静,“但是他们反应却很奇怪,说,好吧,晴晴你早点**也好。这算怎么回事?”

    井西无言以对。

    “我觉得他们在新加坡可能又有自己的新家庭了吧,”廖晴慢悠悠道,“所以你求他们还不如求我,我找个工作,供你上学呗。你初中成绩那么好,要不是……我可不想我们家成为耽误你的罪人。

    只是,我不太明白,你怎么想通的?”

    井西无法直视廖晴过于平静的双眼,他突然发现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一个父母双亡,一个有也等于无。他有时候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廖晴诸多关注,但这一刻突然发现,他们内心的坚持与孤独都是一样的。

    当年他父母也在新加坡,初三的时候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回来看他,最后却死在了家门口的车祸里,他放学回来,目睹了他们躺在血泊里的惨状。他听到的最后一句双亲的话,是他父亲告诉他。

    “不要有太大压力,一辈子过得安稳幸福就好,爸爸妈妈爱你。”

    如果真的希望他只是安稳幸福,为什么一去十几年不回来。他从出生几乎就被托付给了廖晴爷爷,即使一直以来住在自己家里,他也觉得自己像别人家的小孩。

    他以为他只要努力他们就能回来陪他,最后却发现他们从不曾期待这些。

    就像廖晴以为她只要叛逆不羁,做一个兢兢业业的小太妹,就能吸引他们注意力,最后却发现他们根本不在乎。

    他们都一样幼稚可笑。

    廖晴等不到井西的回答,还收到了同情与怜悯的目光,不由有些暴躁,拽过一只枕头刚要扔他,就听到床头手机响起来。

    是短消息。

    廖晴看了一眼井西,迟疑地伸手。

    井西知道她为什么迟疑,她给父母设置了不一样的通知铃声。

    廖晴看完消息手一直在抖,她眼圈慢慢变得通红,晶莹的水光在她眼眶边闪烁,她突然大发雷霆,将手机砸在井西身上:“滚出去。”

    井西将手机捡起来,关上门出去了。

    “晴晴,井西父母的二十万已经打到了你爷爷的户头上,今年他已经成年了,钱是时候还给他了。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最好劝劝他,不要做歪门邪道的事,你自己也一样。另外还有二十万,是爸爸妈妈给你的。有一件事妈妈一直没告诉你,一个多月前我和你爸回过桐城,离了婚,这事只有你爷爷知道。他可能没有告诉你。我们去学校看过你,知道你过得很好,我们就放心了。至于为什么现在打钱给你们,是怕你们在上学会耽误你们的学习。井西高考结束了,读不读大学都随他,只要好好做人就行,这也是他父母对他的要求。你……妈妈还是希望你能找个学校好好学习,如果不愿意那也随你,你只要过得开心高兴就好,记得要做一个好女孩。爸爸妈妈在国外很好,勿念。”

    井西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干躺到了深夜。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敲门声,井西轻声道:“没关。”

    廖晴像一根飘移的竹竿来到他床边,慢慢爬到他床上。

    井西拉开被子将她抱进怀里,许久没有说话。

    他想起几年前,他彻夜不眠,廖晴陪他在那座废弃的高楼上坐了一个晚上。

    现在终于也轮到他安慰她了。

    快天亮的时候廖爷爷起床烧水,哼着小调。

    井西怀里突然冒出一个微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平静与醒悟:“终于知道爷爷那天晚上为什么突然晕倒了。”

    井西和廖晴是通校,尤文溪来家访的前两天晚上,他们俩从学校回来,老头儿无知无觉地倒在地上,把他们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以为出事了,好在最后虚惊一场。老头儿清醒后本就沉默寡言的人变得越发不爱说话,廖晴原以为老头晕倒只是年纪大了的正常现象,去医院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另有隐情。

    如果爷爷有事,廖晴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父母。

 第18章 魏家

    18、魏家

    自那天在酒楼遇见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尤文溪始终没接到魏筹电话。

    那人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拿离婚证?

    她出了院,回了尤宅。朱华知道她那天晚上跑出去参加学生的聚餐很不高兴,当然,最不高兴的还是尤文溪带着一个小鲜肉出入高档会所,被人传闲言碎语传到了她耳朵里。

    尤文溪对外面传她带“姘头”的事完全不上心,但朱华问起来时还是简单解释了一下。

    朱华很不能理解尤文溪的做法:“你没事带他去那种地方做什么?那是他一个普通人能去的地方吗?别人不会当你在教育你的学生,他们只会觉得你不守妇道,朝秦暮楚。你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传的,传的有多难听吗?”

    尤文溪和魏筹要离婚的事只是刚传出风声,魏筹洁身自好的名声在外是出了名的,虽然后来被朱华亲眼抓到和别人拉拉扯扯,也被传成了是被尤文溪出轨给气的。

    明明两件事的发展顺序都不一样,她作为一个人民教师难道又不洁身自好了?传流言蜚语的为什么不说她带“姘头”去酒楼是被魏筹出轨给气的!

    尤文溪真是:“……”

    被朱华训了一通之后她气不过,打电话给魏筹,然而那边许久没接。

    、

    津城六月份的阳光澄澈而明媚,洒在一望无际的高尔夫球场上,就像一幅干净又清新的日系漫画。

    魏筹打完最后一杆,看了眼时间,收了杆往回走,球车上坐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瘦高男人,他眯着眼点点身边。

    “你手机,响了很久。”

    魏筹一边脱手套一边坐下来,拨过手机看了一眼。

    “不用管。”

    那青年笑道:“是嫂子吧?”

    魏筹面色漠然,打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慢条斯理道:“马上就不是了。”

    青年道:“听说你们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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