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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脚走不得路。”高艳红说,瞅着他,“彭指导员批准我不去。”
“那你好过罗,”杨小平说,“我们还要天天走路,晒太阳,人都会晒蠢去。”
“孙小燕病了吧?”何建国问,“没看见她罗?”
“她和我一起回去。”高艳红说,那意思是你也看不到孙小燕了。
彭指导员没有用电喇叭训话,拉练的队伍就出发了,也没有唱歌,因为天还早,除了这支拉练的队伍,整个世界还在睡眠中。
事实上,这支队伍里的一些同学,也是处在半睡眠半醒的状态中,脑壳里迷迷糊糊且沉甸甸的。但是必须打起精神,硬着头皮走,因为这是学习解放军的拉练锻炼,是为了“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而作出的统一行动。
何建国再也没看见过孙小燕,拉练的队伍到达平江革命根据地,然后又返回长沙后,休息了大半个月,接着就开学了。何建国以为一开学就又会见到孙小燕,结果开学的那天,他没见到孙小燕。那个位置空在那里,空了三天,第四天上午,高老师让一个坐在后面的男同学填补了那个空位置。谁也没提起孙小燕,似乎孙小燕压根儿就没在87排存在过。大家照样玩大家的,照样子一些自己想干的事,回忆起暑假的拉练来,也只是说自己如何累得眼睛冒金花,脚上起了好多泡,脑壳上生了几个疖子,幸亏顶过来了什么的。没有人去回忆孙小燕,似乎大家都有意回避她一样。有一天,上体育课,何建国打了气篮球,觉得没劲就走到操坪旁的草地上坐下,坐在一只橡皮篮球下,眼睛望着蓝蓝的天。高艳红走过来,她的脚走路不拐了,一踮一踮很有朝气的形容,她的那张船形脸布满了少女的红霞。
“何建国,把你坐的篮球给我。”她说,看着何建国。
何建国望着她,没有打算给篮球给她的样子。“那边还有篮球。”何建国指着那边说,那边有一只装篮球的箩筐,内里确实还装着一只橡皮篮球。
“那只篮球气不足。”高艳红说。
何建国就把自己屁股下的篮球拔出来给她,他以为高艳红拿着篮球就会上前面的篮球架下去投篮,结果并非他所想。高艳红就在他面前不停地拍着篮球,模样很生疏,时而篮球从她手心下跑开了,让她几步蹿上去抓着,然后又继续拍着,何建国奇怪她为什么围着他拍球,而且被她在面前拍球拍得心慌意乱起来,甚至都有点恼怒了,“高艳红”,他忍不住自己的思想,直截了当地问她,“孙小燕怎么没来读书了?”
“孙小燕转学了。”高艳红回答,仍然拍着手中的篮球。
孙小燕当然只能转学,她的那张薄脸皮和少女的自尊心迫使她转学,她在开慧大队红星生产队发生的事情,是她执意转学的原因,她那条洗白了的旧工作裤上,沾着她体内流出来的月经,这本身并没什么,关键是全排同学都有目共睹了,这就使她感到没脸见人了。她不可能再背着书包,穿着草绿色衣服走进87排的教室,让男同学在背后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的形象在87排已经一落千丈了,任何人都可以直指她的心脏,对她说“你算了,我是懒得说你。”这是一定会发生的,因为谁也不可能保证和她不生意见,何况她还是化学课代表,一收作业本,一闹意见,舌头是很打人的。她可是个脸皮很薄的姑娘呀,但不该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她身上,话又说回来,这事发生在另外一个女同学身上,比如发生在排长高艳红身上,八成也会转学。
“她转学了?”何建国费了点劲才说出这句话来,瞧着高艳红。
高艳红把从地上弹起来的篮球抱在手上,“她转学了,我听高老师说的。”
何建国把视线移到操场上,操场上正有一群男同学在那儿打篮球比赛,跑来跑去,喊喊叫叫,一个个全身心在球场上拚搏。何建国为了不让企图窥伺到他心里的高艳红看出什么,他又把失意的目光抛到天上,天上飘着散乱的灰白色的棉絮云,它们正朝西边移去,移得很缓慢。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真想跟谁打架,用斗殴——这种的形式驱赶自己的忧伤,她转学了,他难过地想,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缺了好大好大一块东西似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