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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告退!”李大人松了一口气,想到陈国公的死,心里不禁又沉甸甸起来。
他离宫而去,却也不是回府也不是去国公府,而是先去了甄大将军府。
大将军和老夫人虽出外了,但是,国公爷的丧事也得先告知甄家。
甄家听得这个消息,皆寂然沉默。
大舅妈和二舅妈擦拭着眼泪,饮泣之声响起。
大舅妈哭出了声音,“瑾宁如何能接受?这事怎么就这样了?”
第386章 该如何严惩
李大人轻声道:“他算是求仁得仁,其实从真相大白之后,他就没想着好好活下去,只是不舍瑾宁,他虽是自缢,但是走得心安理得。”
“此事,江宁侯府知道没有?”甄士安问道。
“还没说,我让初三叔先瞒下来。”
“先告知靖廷吧,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瑾宁那边……这丫头性子虽说对父亲不甚搭理,嘴上也总说记恨着以前的事情,可她早就原谅了他,只是嘴巴倔而已。”
大舅妈想起姑爷这样的死法,心里难受,“这事得瞒着老太太,若叫老太太知道,那真是要命的。”
陈国公,在死之前,大家对他都有怨言,怨他糊涂,怨他愚孝,怨他凉薄,因为他看似也是受害者,但是这一切,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护不住自己的妻子,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可如今他走了,大家细细地回想起,其实又哪里怪得了他?原来从头到尾,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失去了挚爱,失去了陪女儿成长的机会,到最后,他还得承受所有人的怒气与怨责。
一时涌上的难言悲伤,使得甄家也笼上了一层愁云惨淡。
靖廷得知此事之后,马上去了国公府。
初三叔取出两封信,伤心地道:“这是在桌子上发现的,一封是给你,一封是给三小姐的。”
靖廷没想到上次一谈,便是永别,心里难受得很。
刑部那边的人来了,他们奉旨调查,且皇上明日一早便要见到结果,所以便来求助初三叔和靖廷。
人证要找很容易,但是,有两个人证如今在枣庄里,人不能在庄子里问,因为老夫人在庄子里,靖廷便连夜策马去了庄子,不惊动老夫人,暗中带走孟大娘和老杨头,庭姑姑如今就在甄大将军府养身体,当时的大夫也能找到。
调查不费什么功夫,口供各项都对得上,且刑部那边找到了坐监的长孙氏,前后一核实,事情就清晰了。
刑部那边连夜入宫禀报皇帝,皇帝看到供词,大为震怒,急怒道:“蛇蝎毒妇,可恨朕还给了她诰命封号,马上下旨,褫夺她身后诰命夫人之名,另赐谥号蛇蝎夫人,刻于墓碑之上。”
“是!”刑部那边得令便马上去办。
“皇上,太后有请!”顺公公在刑部尚书走后,进来道。
“太后这么晚还没睡?”皇帝怔了一下。
如今都子时过了,太后一般是亥时左右就寝的。
“没呢,方才飞凤殿的人来了,说是太后等着您。”
“摆驾!”皇帝马上起身。
到了飞凤殿,太后早就命人准备了参汤。
“母后怎么还不就寝?是不是有什么事?”皇帝问道。
“没事,喝汤!”太后温和地道。
皇帝确实也饿了,今晚就没吃上几口。
一碗汤下去,驱散了寒气,加上屋中暖和,他便脱了披风。
“母后,是不是心里有事?”皇帝问道。
太后这才微笑看着他,“事儿查清楚了?”
“母后惦记这事呢?查清楚了,那毒妇着实可恨。。”皇帝愠声道。
“嗯,调查清楚就好。”太后点点头,“陈侍郎你打算如何处置?”
“母后有什么看法吗?”皇帝听得她说起陈侍郎,看来之前自己猜测没错,这事确实有蹊跷。
“没什么看法,只是觉得此人一向不生事,皇帝不觉得反常?”
皇帝道:“朕确实觉得此事有些诡异,按说,他不该上这折子。”
太后微微点头,“嗯,对了,今日你走后,我已经命人去信查实人,让他克日入京。”
“叫母后费心了。”皇帝道。
“他也该入京见见皇上,毕竟,明妃是他的孙女。”
今天,太后两度提起查端明,这不得不让皇帝留了心思。
太后的性子他是很清楚的,无关的人,无关的事,她压根不会说起。
如今一天之内,连说了两次,便证明她留意到了查端明。
“你去吧,我睡了!”太后说完了话,便打发了皇帝走。
“儿臣告退!”皇帝起身道。
翌日早朝。
陈侍郎看到江宁侯,陈靖廷,苏意三人都没上早朝,心里冷笑一声,用这种方式来威逼皇上?怕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抗旨大罪,皇上哪里会从轻发落?
他自然听说过江宁侯等人入宫求过皇上,但是被皇上斥责一顿打发走了。
昨晚,他已经找了几位同僚,打算今日上朝的时候,联名上奏,促请皇上治陈瑾宁不孝忤逆抗旨不遵的大罪。
所以,方才在殿外候着的时候,他已经再次与几位同僚议了一番。
他在心底狠狠地道:陈瑾宁,你别怪我心狠,是你心狠在先,我说过,要撕掉你脸上的笑容和淡定。
“皇上驾到!”顺公公喊了一声,便听得朝鼓隆隆响起。
百官朝拜之后,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睥睨众臣。
顺公公一扬拂尘,“百官有事启奏!”
陈侍郎先一步出列,道:“皇上,臣有本奏!”
皇帝的眸光慢慢地落在了他的脸上,“说!”
陈侍郎朗声道:“皇上,关于飞凤将军违抗圣旨,不忠不孝一事,臣以为,飞凤将军此举有违皇上治国教化黎民百姓之道,若不严惩,只怕会坏我大周风气,届时,老无所养,朝野上下尽出逆子,朝廷威严荡然无存。”
“臣认为侍郎大人言之有理,”学士张玉利出列,振振有词道:“我大周自开国以来,太祖便秉承仁孝之道,当年慧太后重病在身,太祖亲自侍奉汤药照料榻前,三日不曾合眼,慧太后薨,太祖伤心之下病倒,带病为慧太后守孝七日,此为大孝,感动朝野。如今飞凤将军先是被封为县主,继而被封为郡主,再被封为将军,百姓谁不认识她?然而,她先是不孝,继而是不忠,抗旨,若不严惩,朝廷律法,我大周礼法,也将荡然无存。”
“臣认为陈侍郎,张学士所言甚是!”两名官员出列附议。
陈侍郎跪下来,道:“臣等恳求皇上,下旨严惩飞凤将军!”
皇帝看着他,“那以陈侍郎之见,该如何严惩?”
第387章 搅屎棍儿
陈侍郎道:“皇上,按照律例,抗旨乃是大不敬之罪,论罪当斩!”
“皇上,万万不可!”武将高步天出列,急声道:“皇上,飞凤将军曾为平定东浙立下大功,犯下抗旨之罪,应该是一时糊涂,求皇上开恩。”
陈侍郎冷道:“高将军,你的意思是若曾为国立功,便可肆意妄为,挟功冒犯君王?若是如此,朝中岂不是大乱?你好大的胆子!”
高将军不善言词,听他斥责,不禁急红了脸,辩解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请皇上开恩,虽然抗旨之罪,论罪当诛,可也不是没有赦免的先例,求皇上看在甄大将军曾为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份上,网开一面!”
鲁少师也出列道:“皇上,高将军所言不无道理,这飞凤将军抗旨,起因是不为祖母守孝,不孝,自然是罪,可这只怕是别有内情,求皇上明察!”
诸卫将军见鲁少师站了出来,他也道:“皇上,飞凤将军素来赤胆忠心,断不会贸贸然抗旨,定有隐情,请皇上下旨调查。”
祝大人也道:“请皇上网开一面!”
这些人站出来为瑾宁说话,倒是让陈侍郎大吃一惊。
这些个可都是老狐狸了,平素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多说,唯恐惹事上身。
今日怎么都站出来为陈瑾宁说话?
想必,是岳父掏了银子为她走动。
换做往日,陈侍郎是断不敢得罪他们三个。
但是,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且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若再退缩,便有心虚之嫌,还会被早联盟好的同僚看不起。
所以,他高声道:“诸位言之有理,确实皇恩浩荡,也有赦免的先例,只是,飞凤将军却不能赦免,她不忠不孝,已经是违背了太祖遗训,皇上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放弃,若皇上再饶恕她,岂不是叫她自以为功劳震天,皇上拿她无奈?如此跋扈气焰,一旦坐长,岂不叫朝中动荡?”
他跪下,毅然道:“皇上,飞凤将军不忠不孝之风,绝不可助长,必须严惩,请皇上降罪!”
皇帝不动声色地听着陈侍郎的慷慨陈词,越发觉得此事有蹊跷。
陈侍郎此举,有赶尽杀绝之嫌。
陈侍郎见皇帝还没发话,心中暗自着急,继续道:“皇上,臣与飞凤将军是亲戚,要在朝堂之上力证她大不敬之罪,臣痛心疾首,可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唯恐此例一开,百官争相效仿,那皇权威严何在?皇上威严何在?”
皇帝这才徐徐地发话,“此事先容后再议,朕今日想跟诸位爱卿说一番掏心窝子的话。”
陈侍郎暗自惊疑,这说着陈瑾宁的事情,皇上怎地扯开了话题?莫非,皇上没打算惩治她?
百官也有些意外,早朝之上,皇上也曾偶尔很大家说说闲话,也曾有过感性的时候,但是一般都是议完正事之后才会说。
今日才刚上朝站班不到一会儿,便连飞凤将军的事情都没说完便扯开了话题。
“朕还记得,当年朕登基的时候,是内忧外乱,幸得太后与皇叔辅助朕,朕才算把这皇位给坐稳了,可稳吗?不稳,便是今时今日,朕也不能说这江山稳了,我大周贫寒,列国欺之,我大周富庶,列国觊觎,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战祸乱世,武将,始终站在我大周的边城,守着我大周每一寸疆土,守着我大周每一位百姓。大家可还记得当年皇叔一举封赏了二十余名武将?”
高将军听皇上说起往事,不禁唏嘘不已,“臣记得,当年因战事耗费了国库不少银子,也导致民不聊生,当年立功之臣,没银子封赏,便都分封了爵位,臣的父亲也被摄政王封为定安侯!”
“那高将军可记得,是因哪一场战事封的?”
“回皇上,是鹿耳弯对鲜卑一战,打鲜卑打了五年,打得双方都筋疲力尽,当时甄大将军率领十万将士出征,回来的仅三万余人,大胜之后,六品以上武将,几乎全部负伤,此战,也是与鲜卑的终极一战,鲜卑投降,岁年进贡,从此边关和平,我大周才得有休养生息,百姓才可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皇帝点头,“没错,这和平,是我大周将士用鲜血换回来的,朕记得当年先帝还没驾崩,但是已然重病在身,朕也还没登基,摄政王在宫中宴请凯旋武将,三十几人浩浩荡荡地入宫,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朕记得,陈国公当年双腿负伤,还是撑着拐杖入宫的。”
当年的事情,在场的老臣依旧历历在目。
盼着战停许久,当胜利的消息传回来,举国欢腾。
这一场庆功宴,是君臣同庆。
陈侍郎不知道当年的情形,但是也知道在场的老臣对当年的功臣都有情意结,如今皇上说起陈瑾宁之父,不知道是不是想赦免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