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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风知道这是梦,时间永远定格在她们最后的分别。
宋晨露挥着柔软的小手巧笑嫣然的模样,宋晨露捧着卡片放在胸口沉醉的姿态,宋晨露神秘兮兮微带羞涩的嘱咐,宋晨露噘着嫣红的小嘴轻轻吻她的脸颊,宋晨露蓦然回首间水眸不经意流露的留恋……
那情景那嗓音那容貌是温柔的刀,一下一下刺进她柔软的心,流血不止。
宋晚风想起自己在小说里看来的一个词“撕心裂肺”,十二年来第一次感同身受。她真是想不通,翻来覆去的想,夜不能寐,想到大脑好似要爆炸般的疼,还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那么柔弱美丽可爱善良的姐姐,会被人如此的伤害?怎么会有人忍心?那个人,他没有心吗?怎么能忍心……
如果当时她果断制止了宋晨露的约会,如果她见到顾凉放下骄傲多问一句,如果她没有替宋晨露撒谎,如果她坦白得足够及时……如果,一切都只是如果,可是哪怕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如果,也许宋晨露还能救活。
是她的错!
法医鉴定,宋晨露的死亡时间在晚上七点半至八点之间,手臂有抓伤但并没有被侵犯过。警察推断,她是在奋力反抗时被推入水中溺水而亡的。发卡和裙纱就是在纠缠间掉在草丛里的,那边的淤泥也有很多脚印,大多是宋晨露白色舞蹈鞋的,还有一双四十二码男式平底鞋的脚印。
现场被认真清理过,处了发卡和布片再也找不到蜘丝马迹,宋晨露的书包和小提琴第二天在公园深处的垃圾桶里被发现,可是那只贴着她大头贴的粉红色手机始终没有找到。
寻访了许多在七点到十点之间在大湖公园散步的市民,都说没有往大湖那边去,有几个情侣在附近约会,也说没有看到小女孩或者是可疑的男人。
这简直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可怕阴谋,从那封署名“凉”的卡片开始,引诱着一个少女坠入无间地狱。
冰冷的大湖,她缓缓的往下坠,碧绿的湖水包裹了全身,给她最纯净的洗涤。柔软的水草缠绕着她的手臂和长发,她看到天堂的光芒从湖面射进来……还有,恶魔的影子在狞笑……
宋晚风不愿意醒来,她感受姐姐当时的痛苦,她的耳朵在鸣叫心肺在撕裂,她的长发飞舞明眸紧闭,她的衣裙在飘摇。
那么柔软的水,温柔得妈妈的怀抱,却可以夺走人的生命!
“晚晚,晚晚……你在干什么?”
水花四溅,只听“哗啦”一声,宋晚风好像小鸡一样湿漉漉的被人从水盆里拎起来。她满脸都是水珠目光迷茫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那个男人,在这次的变故中明显的苍老和憔悴,英俊的面容不再是神采奕奕,下巴上的胡渣好几天没刮,乌黑的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幽深的眸子唯一的光彩便是疼痛和愤怒。
“我……”宋晚风眨了眨眼睛,几滴水珠从修长的睫毛上滴落,坠入清澈的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想见姐姐。”一开口,眼泪便流下了。这是不同于冰冷的湖水的温暖,温暖的咸涩的眼泪。
“傻孩子。”宋父皱着眉头把小女儿从水里抱出来,拂去她脸上的水珠:“晚晚,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爸爸妈妈需要你。”说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那里的沙发上,躺着他美丽温柔的妻子,而现在,她只睁大了无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嗯。”宋晚风咬着失去血色的唇,用力的点头。
愁云笼罩着往日美满幸福的家庭,宋父觉得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若再有什么风吹草动说不定就断掉了。
刚刚看到小女儿一身白裙沉浸在水盆里的场面,他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这个家庭已经失去了一个大女儿,也能不能失去小女儿了,他觉得宋晚风应该懂,因为她从小就那么聪明懂事,不逼着别人进绝境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自从宋晨露的尸体从湖里打捞出来之后,他每天都去刑侦队,家里的妻子好似疯掉一半躺在沙发上两天两夜没合眼,也没有吃一点东西;小女儿又闷不吭声,只是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躲在卧室里不出来。
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妻子那边的老人一听疼爱的外孙女死了,当时就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根本无暇再来顾及这里。不过是短短的两天时间,整个家庭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令人措手不及。
“乖,把衣服换了,然后出来吃饭。”宋父摸摸女儿的湿发,长叹一口气,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宋晚风看着爸爸的背影,忽然皱紧了眉头,死死咬住下嘴唇,拳头捏得紧紧的,直想把尖利的手指甲□掌心里。
几缕鲜红的液体从齿间流出,手心中是深深的指甲印,可是这些远远都不够,不够抵御心痛。
宋晚风换好衣服出来,经过客厅时,看到妈妈还静静的躺在那里。厨房传来手机的铃音,是警察局来的电话,宋晚风听到父亲压低的声音在讲话:“……那好,我带晚晚过去一趟。嗯,好的,齐队长。”
这顿晚饭又是吃不成了,宋父关上煤气灶;无奈的与女儿对视一眼。请来对面的李阿姨看着宋母,然后带着宋晚风匆匆的去了市公安局。
因为宋晚风的口供和顾凉的叙述有出入,需要给宋晚风再做一次笔录。
还是那天傍晚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宋晚风一一都照实说了,遇见姐姐,走去公交站台,遇见顾凉,然后回到家。
齐队长听完,停顿了一会儿,又发问道:“顾凉说,大前天也就是五月二十日傍晚七点半,他从同学家出来,在富国街口遇到了你,这一点,你怎么没有提?”
宋晚风垂下眸子,声音平静得出奇:“我不太清楚。当时天黑,路灯又暗,我并没看到他,而且,我没有去富国街,我家在平南路,从富国街走是绕远路,我一向都走大马路那边的。”
“你的意思是,顾凉在说谎?”齐队长看着这个冷静的小姑娘,微微蹙眉。
“警察叔叔,你不要冤枉人。我没有说顾凉说谎,也许他看错了人呢,我只说我没有见到他而已。”宋晚风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齐队长愣了一下,这个小姑娘与他平日见的十二三岁的孩子不一样,面对严肃的警察居然一点都不慌张,叙述也清晰,应对灵活。那双沉静的大眼睛,好似一汪清澈见底的溪水,他居然从中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宋晚风,我再问你一次,你要想好了回答,因为这很重要。”做了近十年警察,总不能被小姑娘压了气势。齐队长再次板正了脸,语气严厉的问:“第一,六点半左右,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站台,你是否确定看到的男生是顾凉?第二,七点半左右,你是否经过富国街,有没有遇见顾凉?”
宋晚风迟疑了一会儿,似乎在认真的思索,而后坚定的摇摇头:“我确定只见到顾凉一次,那就是在学校公交车的站台前,那个时候天还很亮,我看的很清楚,他从52路公交车上下来。”
“啪”齐队长手中的圆珠笔掉落在桌面上,他叹了口气,推开椅子站起来:“谢谢你的合作,宋晚风。你姐姐的案子,我们会尽快找到犯罪嫌疑人的。”
“顾凉不就是嫌疑人吗?”宋晚风正点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宋晚风惊讶的看到眼里冒着两团火焰的妈妈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值班警察和尴尬的宋父。
“顾凉就是凶手,为什么不去抓他?”宋母固执的走到齐队长的面前。
齐队长挑挑眉毛,解释道:“顾凉确实是最有嫌疑的,但是还不足以下定论。他的同学证明他确实在七点多离开,邻居也说八点的时候看到顾凉回家,因为那个时候他在听广播,正好报时八点整,老婆出门放垃圾和回家的顾凉说了几句话。”
“七点多到八点,晨晨就是那个时候……”宋母哽咽了一声,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后抬头道:“犯罪时间犯罪动机,人证物证都有,为什么还不足以下定论?你们不能包庇他,让我们晨晨不瞑目!”
“宋太太,这是人命案,所以我们一定要谨慎。查案的事情,警察会办好,你放心吧。”和情绪激动认定凶手的母亲是讲不通的,齐队长很果断的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宋晚风想上前去搀扶妈妈,被她一把推开。
厌恶的目光射来,好似眼前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多管闲事的陌生人。宋晚风的心一凉,伸出去的手尚未缩回来,愣在原地看着妈妈伶仃的背影、父亲飞快追上的脚步,而自己,却好似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
宋晨露的葬礼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日子里举行。本来就沉重的心让电闪雷鸣和潮湿闷热的空气弄得更加阴郁烦躁,宋晚风觉得自己全身都快发霉了,心灵的最深处已然长出幽绿的青苔被瓢泼大雨淋得可以挤出水来。
宋家漂亮的别墅庭院,被黑色的防雨布所遮盖着,原来神采奕奕的花花草草歪歪扭扭地倒在泥地里。设了一间小小的灵堂,桌子上摆着宋晨露抿嘴微笑的照片,灵堂正中间放着租来的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睡美人。
宋晚风一直跪在地上,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有人进来上香她便弯腰给别人行礼,双腿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
宋父在外面处理事情,宋母坐在门口被一群亲戚朋友围着,安慰。
没有人来关心她甚至多和她说一句话,似乎她坚强到不需要任何安慰或者无情到感觉不了失去姐姐的悲伤。
天色灰暗,闪电时而划过在瞬间照亮所有人悲伤的容颜,宋晚风低着头隐隐听到旁边有两个中年妇女在小声议论:“真可怜,这么好的女儿没有了,真是作孽啊!那孩子我前些时候还见着,活泼泼的可讨人喜欢了。”
“唉,听说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抓到。”
“嘘,我跟你说,怀疑是她女儿的同学。不过警察硬说证据不足,不给抓人,淑敏都快气疯了。”
听到“淑敏”的名字,宋晚风下意识的去看宋母,却见妈妈正撇着淡漠的目光过来,精致的面容满是倦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沙哑着声音唤道:“晚晚,送送你赵楠姐姐。”
宋晚风低低应了一声,吃力的爬起来,双腿果然麻木到失去了知觉,这个时候就算用锥子扎一针她也感觉不出来疼痛。小手撑着墙壁站稳,看到赵楠撩着短发从人群里走出来,定定的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麻烦你了,晚晚。”
宋晚风抿抿嘴唇,随手拿起靠在墙边的雨伞,走尽赵楠轻声道:“走吧,赵楠姐姐。”
赵楠大宋晚风四岁,个子也要比她高上半头,她的小手必须高高的举着短柄雨伞才能勉强不碰到赵楠的脑袋,走了几步便觉得手臂累得难受,而赵楠一直默默地看着飞花四溅的水泥地面,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出来。
天是墨灰的,雷电已经停了,只剩下连绵不尽的雨,朦朦胧胧看不到边际。那是天使在哭泣,哭得人柔肠寸断。脚上白色的球鞋已经湿透,宋晚风蜷着脚趾听到风中断断续续的飘来妈妈的痛哭声。
逝者已矣生者何堪?如果用她来换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