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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的时候,祝怀推开了房间的门。
他目光沉沉看着我,“为什么不肯接受?”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抬起头来看他,一边虚弱地笑着,“我说我不爱你了,你也别爱我了,我们互相放过好吗?”
“祝贪,你怎么这么像个婊子?”
“岂止像啊,我可不就是个婊子吗?”我咧嘴笑了笑,“你关着我到底想要怎么样?当初不是你把我弄得身败名裂吗,现在又把我接回来?你嫉妒黎悯?你也可以花钱买我啊,只要你给的价钱比黎悯高,我绝对跟了你,都不用你这样大费周章囚禁我。”
祝怀没忍住,拎着我的衣领,“祝贪,你怎么可以这么犯贱?”
我说,“这话谁说我都可以,就你不配说我。你这不是上赶着要把自己脸凑我跟前吗!”
祝怀愤怒的脸在我眼里分外好笑,我们僵持着,门口传来了下人的叩门声。
“大少爷……楼下,楼下有客人来了。”
“谁?拦住,我这阵子不见客人,也没有请人来家里!”
“他,他说是大少爷从小到大的朋友……这位先生您请等一下!”
下人没有拦住,已经有脚步声一阵一阵上了楼,随后房门被人大力地从外面一脚踹了开来——
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随后门把手连着锁被人大力从外面踹歪了过去,房门便晃了开来。
黎悯站在外面,一身卫衣西装裤,整个人打扮得像是从国外高级秀场回来一般,就仿佛刚才粗暴的踹门动作不是他干的。他拉了拉胸前的衣服,看到房间里的我和祝怀,笑了一声,“我走这几天,感谢祝公子替我照顾她。”
他个子很高,脸很白,五官很冷,还有一双跟冷血动物似的眼睛。
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来描述黎悯的脸,他和祝怀一样,一直都是从小好看到大的款,只是我没办法准确来形容他。
他的的确确就像一条蛇,或是一只黄金蜥蜴,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人性,此时此刻哪怕他看着昔日好友,眼神依旧冷漠得像是冰潭,“我刚从国外回来,听说你把祝贪接回家住了。”
第34章 走吧,回家。
祝怀盯着他,“你是来带走她的?”
黎悯点点头,“我花钱买了她,如果你也想试试她,可以去皇家花园预约一下。”
祝怀笑了,“黎悯,我猜你一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黎悯冷漠地看着他半晌,“祝怀,当年你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从来没插手过。”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把祝贪给作没了的。
我在一边低低笑了一声,这笑声引得黎悯和祝怀一起抬起头来看我。
黎悯先说话了,“过来。”
两个字,我便用尽了力气朝他走去。
祝怀在身后抓住我的手,“祝贪,你还要再继续当个出卖身体的妓女下去吗?”
妓女这俩字像是巴掌扇在我脸上,我狠狠甩开他的手臂,“这辈子我是不指望爱情了,你总得让我指望一下钱吧?”
黎悯没来扶我,我自己走到他身边站稳了,我说,“走吧,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回家两个字取悦了他,黎悯竟然勾唇一笑。
这可真是少见,黎悯向来是无情的人,笑起来居然带了点人气。
他很白,衬得眼睛很黑,眼神冷酷,平时就跟刀子似的扎在你脸上。也就喝醉酒的时候眼里会没了一层情绪防备,露出浅浅的带着点棕色的眼珠,像极了浓烈的,浸过酒的琥珀。
他说,“祝贪,你这辈子哪怕是当婊子,也只能当我一个人的婊子。”
我没说话,心口瑟缩了一下,跟着他离开了祝家大门,钻入车子的时候,我察觉到身后有人跟出来。祝怀目光疼痛地看着我,像是失去了水濒临死亡的鱼。
他真可悲,又爱我,又恨我,陷在一片牢笼里难以自我救赎。
而我却转身离开攀上了黎悯的大腿,狼心狗肺地把我们之间的爱丢在了一边。
我果然是这海城最声名狼藉的女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无辜吗?他才不无辜呢,是他害得我肮脏不堪,凭什么摆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来就可以得到宽恕?
我抓紧了手边的袖口,钻入黎悯的车子里,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坐他的车,我听他发动车子,玛莎拉蒂的三叉戟标志嚣张的印在方向盘上。我闭眼,很快陷入黑暗。
我想,黎悯,你不在我身边,我这段日子过得很苦。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我发现我自己睡在黎悯的床上,衣服已经被换了一套。他背对着我在电脑面前开视频会议,听到动静的时候转过脸来,漂亮的小白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跟楼晏临那个斯文败类是气质极其类似。
“醒了?”黎悯退出了视频会议,立刻开始下达金主指令,“我饿了,下去给我做饭。”
“我也饿了……”这几天全靠喝水撑下来,完全没吃过一粒米。
黎悯挑眉,“怎么,要我给你做饭?”
我拿出手机,“黎少,我们点外卖行不行?”
黎悯看到了我手机上依旧碎裂的屏幕,眯着眼笑了一声,“iPhoneX镶他妈两百颗钻一万G内存私人订制漆金版?”
我将手机收回去,“没来得及买……”
黎悯没说话,起身走到书架边,最下面一层的抽屉拉了开来,掏出一个盒子丢给我。
盒子摔在我手边,我看了眼,是最新的iPhoneX。
第35章 祝怀对你做了什么?
“黎少?”我试探性问了句,“您赏我的?”
“可不是么?”黎悯冷笑了一声,“赏你这个小姐趁着我出国,去外面接活赚外快?”
我脸色一白,没说话。
黎悯低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又转过头去,点开一部全是英文的外国战争片来,我将新手机拆开来,装了SIM卡进去,随后下载了外卖的app。
点菜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问,“黎少,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黎悯嘲笑我,“你这什么服务素质啊?跟了我大半年还不知道我的口味?”
我记起来了,黎悯基本不怎么挑食,他处处针对我做的饭菜,只是看不爽我这个人而已。
我一声不响点完外卖,黎悯转过脸来看我一眼,他戴着眼镜的时候,莫名的就有一股性冷淡的禁欲气息。
随后他开口道,“祝怀带你回家说了些什么?”
男人永远是男人,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总归会滋生占有欲。
我明白黎悯不爱我,且远不及祝怀爱我,他对我有的顶多是男人对女人的怜悯而已,而事实上,这种怜悯的情绪也很可能是把我划在外面的。
过了一阵门铃声响起,我去楼下拿外卖,随后把东西带上来放在黎悯面前。我给他点了茶餐厅里的招牌,给自己点了粥,相当清口。
黎悯吃着蟹籽烧麦看着我,我一口一口喝着粥,能感觉到他视线一直都在我脸上。
于是我摒不下去了,“黎少,有什么事您吩咐。”
黎悯形状漂亮且锐利的眸子眯起来,“你还没说祝怀带你回家把你怎么样了。”
我讨好地笑了一声,“黎少,您放心,我绝对没干对不起您的事情,我还是喜欢您这款比较帅。”
黎悯看着我狗腿的样子冷笑,“你这张脸,怎么就这么虚伪。”
我一听,笑得更虚伪了,“那不是跟您学的吗?”
黎悯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我身体一颤,听见他幽幽的说了一句,“给点颜色开染坊了?祝贪,我这阵子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
我没说话,低头喝了一口粥。
黎悯目光在我惨白的脸色上顿了顿,没接下去,他迅速地吃完了烧麦和虾饺皇,等我想夹一块蜜汁叉烧的时候,他眼里翻出两把刀子扎在我手上。
我讪讪一笑,“黎少……我能吃块肉吗?”
黎悯嘲笑地瞅着我,“跟我同张桌子吃饭已经是我不计较你了,还想吃老子嘴里的肉?”
我张嘴就想反驳,那你他妈晚上还搂着我同一张床睡呢,结果金主大人跟能读心一样一句话就把我顶了下去——
“那是你享福。侬心里厢就么诶B数么?”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黎悯用方言说话。狗屎一样的人品,说话声音居然还挺好听。
我噎住了,随后慢慢说道,“那……那外卖还是我付的钱呢……”
黎悯盯着我,“意思是要我发个红包给你?”
脸是什么,能吃吗?我立马顺杆爬,“黎少大方!提前祝您2018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祝不安 说:
上海宁上海宁(挥手绢
第36章 人苦不知足,得陇又望蜀。
黎悯拿着手机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戴着斯文衿贵的眼镜,动作却像个痞子,半条腿踩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撑着脸。他垂着眼皮打着字,斜斜的眉毛下一双半眯缝起来的眼睛,模样懒散极了——但是偏偏还挺帅。
他嘴里还咬着一根筷子头,斜斜拉着嘴,一边咬着一边从牙缝里挤出话嘲讽我——
“哟,祝暖床还不快去领赏?”
我眼皮一跳,点开手机来,果然和黎悯的对话框弹了出来,一笔转账,四个八。符合暴发户的作风。
下面附着俩字,小,费。
我脸色硬生生是从愤怒扭成了阿谀奉承,“黎少大方。”
“啧啧。”黎悯叼着筷子,跟嘬香烟似的,吊儿郎当睨着我,“你这张脸的表情真是有趣。”
我有时候真挺想撕了他那张人模狗样的脸。
“那可不,对人笑不出来,对钱我就笑得出来。”
我喝下一口粥,冲他笑眯眯露出一个微笑,随后舒展一下身体,很自觉地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往门走口。
黎悯声音跟钉子一样扎在我脚后跟,“站住,去哪?”
我转头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回房睡觉啊。”
黎悯表情也很奇怪,大概是想表达什么可是表达不出来,“我允许你回房间睡觉了?”
我乖乖放下衣服,躺到床上,“我明白了,先给您暖床。”
黎悯表情复杂地盯着我半晌,没说话,转过身去继续吃云吞。
他把外国电影打开了,我听了一会,才意识过来那不是战争片,他在看汉尼拔。
看汉尼拔电影吃晚饭,黎悯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高啊……我默默吐槽着。
黎悯英文很好,他本人就是个高材生,看这种不带字幕的生肉毫无压力,我破天荒地在想我那些课题要是交给黎悯做,会不会能更快一点。
最近肯定是太久没见到黎悯,加上他对我的脾气反常地好导致我产生了一个黎悯很好说话的错觉。
于是我想也没想就开口,“黎少,您最近有空吗,能帮我补课吗?”
“……”
“……”
说完我们同时沉默了几秒,房间里像是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后悄无声息地寂静了下来。
只有电脑里的电影正在继续播放——
“Howdowefirststarttocovet?”
我听懂了。那是一句经典台词的前半段。
【我们怎样开始贪图的——?】
人苦不知足,得陇又望蜀。
我清了清嗓子,随便编了个理由道,“其实……那个,楼老师,就是楼晏临,他跟我提起你……说你当年行政管理这块成绩很高……”
黎悯抬起头来,些许碎发落在额前,一双眸子颜色里深深浅浅化作一片,他盯着我,蓦地出声,和电影同步,发音标准流利,他们一起说出了台词的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