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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亦庭一把抱起地上的可可,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今天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可可点了点头,“新老师很漂亮,对可可温柔,可可听话了”
乔亦庭一只手抱着可可,另只手拿着车钥匙,准备开车门离开。
可可拉拉乔亦庭的袖口,挣扎着小身板,一只手挥着,隔着窗户朝里面喊,“瑶瑶老师再见”
听见小孩子稚嫩的喊声,黛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子,脸朝向窗外。
准备朝可可挥一挥手,说声“可可再见”。
可那喉咙里的声音,好似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再也发不出响声。
手也僵在身侧,愣愣的看着外面抱着可可的男人,他眼神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可可,面带微笑,双臂圈着的好似他的全世界。
已经身为人父了吗。
也是,二十年都过去了,这该是他们第二胎了吧。
黛瑶低头自嘲一笑,两侧的卷发也跟着垂了下来,散在妖艳的脸蛋旁边,在暖黄灯光的折射下泛着金光,柔顺的遮住半边脸。
不知为何,临走前,他鬼使神差的朝里边看了眼。
然后。
就这无意间的一瞥。
再也迈不开了步伐。
'
故事
故事的开始总是很老套。
像部旧电影; 光影斑斓。
开始的我们没想过后来。
后来的我们跑输了时光。
十五岁的黛瑶一穷二白; 无父无母,拿着口袋里打工换来的几块钱; 买了双舞鞋。
大雨磅礴那天,她只身一人提着一双舞鞋,进了所舞蹈职校; 可她没想到,人生的轨迹就这么乱了圈套。
与舞校大相径庭的是隔壁的公办大学——河工大; 数一数二的重点高校; 两个学校就隔了一条街。
河工大是所理工院校; 充斥着学霸的气息,女生都是戴着眼镜啃书的老古板,谈何什么多才多艺。
一般,学校大型的典礼、晚会,都是邀请隔壁舞校的小姑娘来表演; 作个联谊的样子; 然后私底下给舞校些资金赞助。
黛瑶身体柔软; 舞跳的好,长得也标志; 老师就让她当了领舞。
其实,黛瑶并不想去; 她觉得这事掏力不讨好; 去河工大表演个节目,河工大多少得给些出场费; 但是,她们分不到一分钱,最后全进了领导们的口袋里。
有这四五个小时,她还不如去外面做个兼职,也够她一周的饭钱。
文艺演出那天,黛瑶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对门学校。
~
向来对莺莺燕燕、歌歌舞舞不感兴趣的乔亦庭,被三个室友死拉硬拽出了门,当天,偌大的表演厅,女生们激动的呼叫声一波高过一波。
不知是对台上的表演,还是对乔亦庭的痴迷。
表演厅里人山人海,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耳边充斥着聒噪的噪音,同样不情不愿的乔亦庭黑着脸,皱着的黑浓剑眉能夹死一根蜻蜓。
自演出开始至演出结束,乔亦庭都带着耳机,懒洋洋的靠着座椅,低垂着眼,对台上的表演丝毫没有兴趣。
“嗤,你那女朋友一个月的保质期不是快到了吗,赶紧的,看哪个顺眼,挑个备胎”室友傅薄言道。
另个室友嗤笑了声,“什么时候轮得到乔亦庭主动了,那可真是火星撞地球了,前面哪一任不是自个贴上来的?”
“……”
室友你一言我一语,像两只大苍蝇在耳边直嗡嗡,吵得他脑仁疼,乔亦庭烦躁的一把拽下耳机,把手中的矿泉水抛给室友,单手插兜垂着头走出了表演厅。
出了室内表演厅,深呼了口新鲜空气,揉了揉微微泛疼的头部,远离吵杂的噪音、人群,他感觉这世界一如既往的美丽。
外面乌云密布,一阵风起,吹散了他凌乱的发丝,吹来了一只粉色的手帕。
到了他脚边。
他垂头看了眼,那粉嫩粉嫩的小手帕,亚麻面料上还绣着一朵桃花,不知为何他弯了腰,食指和中指随意挑起地上的一抹红。
薄薄的面料在风中飒飒作响。
“同学你好,那是我的手帕,能还给我吗?”
风吹起黛瑶身上粉色的齐胸襦裙,衣角翩飞,她梳着垂鬟分肖髻,结鬟于顶、垂于肩,脸上还顶着没来得及卸下的红妆。
像从古代穿越而来,与这大千世界格格不入。
他看着前面站着的姑娘,神情晃了一瞬。
过了会儿,才直起发麻的腿部,缓缓站起,不再是仰视,他垂眸看着比他低一头还多的姑娘,
——心中微微发痒,那是他控制不住的异样。
“叫声哥哥,我就把手帕还你”,痞里痞气的声音,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说罢,不只黛瑶愣住了,他也愣了一瞬。有些急躁,似乎想解释自己没有那么坏,乔亦庭立马把手帕给递了过去。
黛瑶低垂着头,抿了抿唇,接过手帕,转身就走,似乎后面站着的是瘟疫。
等黛瑶迈开步子,他才发现,这姑娘崴了脚,一手扶着墙壁,一只脚艰难的走着。
不知是脚疼,还是跳了舞累的,一滴滴香汗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弄湿了那几缕故意贴在两侧的发丝,带着妩媚的春意,让人浮想联翩。
邪念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看着前面的温香艳玉,满脑子都是白居易笔下的杨玉环: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黛瑶看着面前突然投下地一片阴影,抬起了头。
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泛着雾气,一下子撞进了乔亦庭幽暗深邃的眸子,美到了他心坎坎儿里。
他在那雾气里迷了路。
后来的后来,再也没能走出来。
——是因为找不到出口吗?
——是执念太深。
桃花气暖眼自醉,春渚日落梦相牵。换女友如换衣的乔大少爷收了心,一刀了了所有藕断丝连,笨手笨脚的学着‘如何去追女生’。
夏天的宝马香车载玫瑰,冬天的暖心暖肺烤红薯。
——都不及我泪眼婆娑时,你伸手递过来的红花油。
她十六岁那年,和他在一起了。
不同于以往,以前的乔亦庭总是带着女朋友,和一帮子兄弟吃喝玩乐,但是,他从不把黛瑶领出去,藏着掖着不让人窥探。
金屋藏娇,一藏两年。
也许,老天爷也嫉妒她的幸福,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开了个大玩笑。
乔亦庭为了给她个惊喜,神神秘秘的天没亮就出了门,措手不及的,乔母摸到了他的别墅,和其他豪门世家的贵妇一样,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后面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小公主,精致的像个芭比娃娃,那是乔亦庭的未婚妻。
乔父病危,临终前,他不放心自己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公司,同意了和王氏集团联姻。
乔母在黛瑶面前哭天哭地,求她放了她的儿子,可怜可怜乔父拼了老命打下来的商业帝国。
黛瑶至今都忘不了,那天,乔母穿着最高贵华丽的衣服,嘴里吐着最狠毒刻薄的话,“黛瑶,你做小三可以,你忍心让你的儿女,做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吗?!”
像玻璃渣一样扎着黛瑶柔软的心,血肉模糊。
没错,她怀孕了,刚刚两周,她瞒了乔亦庭,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呢,惊喜变成了负担。
肚子里的宝宝才两周,还是个没有破土的小嫩芽芽,还是个没有成型的小可怜,还没有呼吸过世间的新鲜空气,还没有尝过这尘世的酸甜苦辣,还……
——她还没有抱一抱她。
十八岁的黛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不想她的儿女见不得光,更不忍心肚子里的小东西化作一摊血水。
揣着肚子里的宝宝,她离开了舒适的金丝笼。
~
时隔二十年,她看着离她几步之遥的乔亦庭,还是满眼酸涩,红了眼眶。
当年历历在目。
冬天,她穿着薄薄的舞衣,冻得手脚发抖,他踩着积雪,穿过了两条街,拿着热烫烫的烤红薯,送到她手里,她看着他脚下的鞋,湿了一大片,她问他不冷吗,他说:
——心是烫的。
刻骨铭心的是,有次古典舞决赛,其中一个大跳,落地时她没站稳,歪了脚,苍白着脸、死咬着牙跳完了,换来的是老师的指责,同伴的抱怨。
他拿着随身携带的红花油,温柔的揉开了她脚上的红肿。
她真感觉昨天就在眼前。
~
“你女儿很可爱”她顶着僵硬的面部表情,强颜欢笑。
乔亦庭盯着黛瑶,扯了下嘴角,“是很可爱”
她的心像是被蜜蜂刺了一下,生疼。
“黛老师,乔叔叔不是爸爸,坏蛋爸爸有事,让乔叔叔来接我啦”
可可的小嗓音像是一汪泉水,清脆的响在空中。
乔亦庭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迅速的拨了个电话,“方安礼,来接你女儿,5分钟内赶过来,要不然我把可可送到她姥姥家”
五分钟后,一辆拖着长长尾气的跑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了下来。
方安礼接过了自己女儿,气急道,“乔亦庭,你疯了吧,最后一圈,我都快跑赢了,他妈一个电话把我炸过来”。
乔亦庭懒得跟他废话,一手拉过黛瑶,把她硬塞到了副驾,关门落锁,一气呵成。三秒钟不到,保时捷就扬起一阵尘土,呼啸而去。
后面,方安礼抱着可可愣住了,低头问,“可可,那个漂亮的阿姨是谁啊?”
可可圈着爸爸的脖子道,“可可的新老师”
方安礼越想越不对,这几年乔亦庭跟个和尚似的,见个美女,也不可能反应这么大啊。
'
后来
乔亦庭懒懒散散的把着方向盘; 面若冰霜; 但细看,那握着方向盘的手露着青筋。
车里的气氛像夏日雨天; 闷得人喘不过来气。
一路开到海边,乔亦庭猛的踩了刹车,毫无征兆的; 扳过黛瑶的下巴吻了上去,铺天盖地惩罚般的接吻; 又啃又咬; 直到生锈般的气味弥散在口腔; 他才温柔了下来,舔舐伤口般轻柔。
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喑着深沉的嗓音,带着连绵缱绻,“想让老子当一辈子光棍?你一拍屁股; 一溜烟跑了; 想过我没有?”
黛瑶走后; 乔亦庭仿若个没灵魂的傀儡,许是心疼自己儿子; 乔母临终前才交代了,是她逼走了黛瑶。
幽暗的眼神紧盯着前面的女人; 手指顺着脸颊; 缠绵的抚摸着那梦了千百遍的桃花眼,他爱的人; 有双水汪汪的桃花眼。
——年岁没有腐蚀掉这双眼睛的风流神情。
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从左眼到右眼,对待珍宝般。
黛瑶像无意间吃了柠檬的外皮,又涩又苦,它的汁液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