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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杆边上且支了两根鱼竿,连饵都挂好了。秦岩已在亭子里,见了绮年便起身见礼,只是礼数周到,脸上却是冷淡的。
绮年自不与他多说话,与秦家姐妹先在群芳洲走了一圈,看看那各色的菊花,好一阵子才回到小亭之内。此时秦岩果然已经钓上两尾鱼来了,虽不十分大,却是极活泛的。赵燕妤便笑道:“依我说,今日午饭也在这里吃了为好,叫厨房把各人的饭菜装了食盒送上来,就放在自己身边,又方便又热闹,可好不好?”
秦家姐妹自然答应,秦岩便起身道:“你们坐着,我去叫人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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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年只管坐着看水,不一会儿便见几个小丫鬟提着食盒上来,绮年一眼看见最后一个正是昨日送饭的那小丫鬟。旁人都是提着食盒便罢,唯她一手提着,一手还要托着食盒的底子,心里顿时明白,便起身笑道:“你们坐着,我去接接。”转身出了亭子,随手就要接最头里送上来的食盒。
赵燕妤连忙跟了出来,拉着绮年笑道:“嫂嫂怎还亲自动手呢,快叫她们来。”半拉半抢地把绮年接到手里的食盒又夺过去塞给了小丫鬟。这会儿绮年已经没什么不能确定的了,眼角余光扫见秦岩在假山下头瞧着这里,便让开路教小丫鬟们过去,自己方转身随着走,笑道:“这是外祖父家里,我怎么好――”突然间脚下一踉跄,哎哟一声,已经扑到走在最后的小丫鬟身上。小丫鬟不防,被她这么一撞,登时把手中食盒扔了出去,不偏不倚却砸在赵燕妤脚下。
只听咣当一声大响,那食盒连底子都摔了下来,从里头竟摔出五六只蝎子来,其中一只好巧不巧掉到了赵燕妤裙子上,只吓得赵燕妤尖叫一声,一边抖着裙子一边往后只管退,不防着身后是桥栏,退到无可再退的地方,腰里被栏杆一挡,止不住往后一仰。秦岩大叫一声“表妹”,声音未落,赵燕妤已经翻过栏杆掉进了水里。
106、搬起石头自砸脚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进郡王府;二门上已经有几乘轿子等着。秦王妃搂着赵燕妤下了车;往轿子里一坐,顾不得理后头的绮年,连声道:“快去落英山房!”轿娘们抬起轿子赶紧走了。
如鸳低声说了一句:“自作自受。”扶着绮年下了马车;也高声道,“快把轿子抬过来;世子妃身上不舒服,见不得风。”
绮年一路装着受惊过度的模样;呆呆的被轿娘抬回了节气居;直到进了自己的屋子才松了口气;用力抻了抻筋骨:“可累死了。”这装病也是门功夫啊。
珊瑚等不知就里;只听说县主大长公主府上失足落湖,连带着自家世子妃也受惊病了;个个都急着院子门口迎着,见绮年眼神木然,还当真的吓坏了,个个脸色发白,此时见绮年这样,一时还反应不来,急道:“世子妃究竟怎么了?”
绮年嗤一声笑了:“如鸳外头看看去,闲杂等一概不许靠近,只说听不得半点动静。”看如鸳出去了才笑道,“把们吓着了?无事,是县主病得厉害。”深秋时分,那水自然是冰凉的,幸而为着清理河道已经把水位降到只有半深,赵燕妤才不曾呛水。但冰冷的水这么一激,又受了惊吓,捞上岸来就发起烧来。
绮年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微微冷笑。第一个跳下水救的就是秦岩,幸而水浅,秦岩是把拉着一步步走上来的,若是抱上来的,这热闹就更大了。以至于秦王妃甚至不敢让女儿东阳侯府养病,烧刚退下去就忙忙地带了回家来。
珊瑚等这才松了口气,如鹂拍着胸口道:“世子妃可吓死奴婢们了,刚才奴婢们一接着信就吓呆了,赶紧叫外院的立冬去给世子爷送信了。”
一说到赵燕恒,绮年也有点发愁,这戏接下去怎么演呢?幸而秦枫的嫁期没几天了,可是想想赵燕恒去了渝州一去也得一两个月,还真有些舍不得。
“不该去惊动世子爷的,世子爷还要衙门里当差呢。罢了,信都已经送了――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如鹂留下伺候就行了。”其实是想问问,离开郡王府这两天天究竟怎么样。
如鹂马上爆豆儿一般说起来。本想着绮年怎么也要去秦家住个十天八天,必然有牛鬼蛇神要跳出来的,结果总共就这么两天就回来了,家里倒是一派风平浪静:“怡云姨娘不必说了,连门都不出。香药还病着呢,采芝姑娘倒是每日去瞧瞧她,再就是做针线,并不曾出夏轩的。世子爷这些日子都住三春山房,贴身是立秋立冬伺候着,白露倒是每晚送饭过去,不过奴婢瞧着,时候也不长就回来了。”
“居然这么平静……”绮年摸了摸下巴,若是白露能想明白那就最好了,毕竟是跟了赵燕恒这么多年的心腹,若是可以,绮年并不想跟她们翻脸。
“世子妃,云姨娘和采芝姑娘来请安了。”菱花外头回报,“她们听说世子妃身子不适,所以过来看望。”
既然是一片好心,绮年也不好当成驴肝肺,何况香药没来,就更不好拒之门外:“请进来吧。”
怡云还是那么死水一样,采芝倒是满脸的关切,两进门行了礼就直往绮年脸上看:“世子妃可是身子不适?”
绮年笑笑:“略受了些风寒,倒是让们担忧了,无妨的。如鹂,上茶。”
采芝斜签着身子坐了,有些不安地道:“婢妾前些日子给世子妃做了一件中衣,手艺粗糙,世子妃可别嫌弃。”怯生生递了个小包袱上前。如鹂接了,打开来里头是套白缎子中衣,领口袖口却绣满了一寸多长的小孩儿图像,有坐有卧,有的拿着红灯笼,有的抱着莲蓬鲤鱼,极其精细。
绮年虽然不打算穿别做的中衣,但这个接到手里也不由得赞叹了一声:“真是精细,怕是费了不少精神罢?”
采芝怯怯道:“婢妾没有别的手艺,这个叫做百子衣,听老都说是宜男的,所以婢妾才做了给世子妃送过来,世子妃别嫌粗糙,好歹是婢妾一点心意。”
绮年端详着这百子衣笑道:“这样还粗糙,倒不知道什么样的算精细了,真是让费心了。”
正说着,门口脚步声响,外间的菱花还没通报,赵燕恒已经打帘子进来了,一见屋里坐满了,不由得一怔,随即看向绮年:“立冬说身子不好――”
“只是着了些寒气。”绮年虽然想着要怡云和采芝面前矜持一点儿,现还正冷战期间呢,可是看赵燕恒这样急急地闯进来,还是忍不住弯起眼睛,露出点笑意。
怡云极有眼色地起身:“妾告退了。”与采芝一起走了出去,如鹂想了想,连茶都没有奉,踮着脚尖也退了。
“到底怎么回事?”赵燕恒紧拧着眉,“怎么立冬说和燕妤东阳侯府双双病倒,这才迁回来了。”
绮年嗤了一声:“没事,病的是县主。”拿起桌上茶壶倒了杯茶递给他,“就这么跑回来了?衙门里没事了?”稍微矫情一下,“若是因着,耽搁了差使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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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恒瞪她一眼:“立冬这小子乱传话,说像是受惊吓失了魂,想有什么事能吓得失了魂,所以急着就回来了。”
绮年忍不住翘起唇角,虚情假意地道:“那该罚他,乱传消息。”
赵燕恒将她拽到膝上,随手轻轻臀上打了一下:“得了便宜还卖乖!白饶这一路担忧回来,究竟是怎么了?”
绮年搂着他的脖子,把东阳侯府里的事从头到尾细讲了一遍:“若不也装着受了惊吓,怕是王妃不肯放过。不过便是如今,怕她也恨上了,虽说那水浅,县主不是秦岩抱上来的,但也算是逾礼了。”
赵燕恒仰头想了想:“这倒无妨,东阳侯府里的事,自然是捂得住的。王妃是决不会把她的女儿嫁给秦岩的,阮麒可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好女婿,秦岩如今也不过是个举的功名,东阳侯府的爵位也传不到他这一代,怎能比得上阮家世袭罔替的国公爵呢!”
绮年一撇嘴:“才不管县主嫁给谁呢,只替知雪可惜。原想着秦岩也算是个上进的,如今他心里揣着别呢,知雪嫁过去岂不委屈了?说,要不要与二舅母说说这话?”
赵燕恒叹道:“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吴少卿许女与秦家,未必只是看秦岩这个,若去说了,也未必能拆掉这桩亲事。且如今这事已经迫眉睫,便是要拆怕也来不及了。”
绮年只觉心里憋屈:“晓得。若是退了亲,世再不会问秦岩做了什么,只会记得知雪乃是被退了亲的女子,后头再要说亲怕也难。只是――”吴知雪嫁这么一个心里惦记着别的夫君,这日子如何能好过得了。
赵燕恒默然地抱着她轻轻摇晃了一会儿,转开话题道:“太后如今已无大碍,皇上已经下旨,永顺伯一与秦枫成亲便返回渝州,也要跟着去了。现出了这事,自己府里务必小心。”
绮年微微撅起嘴,把头枕到他肩上,轻声道:“这里不怕什么,倒是才要小心呢,谁知道永顺伯会做什么……自己掂量着,宁可这趟差办得不是那么尽善尽美,也要以自己安危为重,要记着――家里等着呢。”
赵燕恒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微有些酸楚,柔声道:“都记着,放心,总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就是。”不愿绮年再想这事,转头看见床上铺着的百子衣,便道,“这衣裳做得精致。”拿起来看了看,“是采芝的手艺罢?”℉ёì℉аη тχт
绮年伸手拨弄着那件衣裳:“眼力倒好。”
赵燕恒一笑:“从前小雪没来时,的衣裳都是采芝料理,她的针线倒还认得。”细看看领口襟袖上的孩童图像,“是好兆头,穿着倒合适。”
绮年他腰间捅了一下:“胡说!偏不穿!”赵燕恒的通房做的中衣,她想想都觉得别扭,更不必说穿身上了。
赵燕恒笑起来,握了她的手:“竟敢殴打亲夫,这可是律例里写了有罪的。”
绮年歪头看着他,眉眼带笑:“是么?世子爷倒说说,论律例该治个什么罪?”
小夫妻有近十天都是分居两处了,此时赵燕恒也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搂住了绮年低声笑道:“这可是大罪,待想想律例是怎么说的――唔,记得是要杖责的。”
“那拿棍子来啊。”
赵燕恒低笑一声,拉了她的手往下探了探:“这儿呢。”
绮年登时脸红得像刷了一层辣椒油,只呸了一声就被堵住了嘴,还没等着把帐子扯下来,外头如鸳已经轻轻敲了敲门:“世子爷,世子妃,王爷也回府了,正丹园发脾气呢。”
王爷为何发脾气,自然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若是赵燕妤不曾生病,这事也就糊弄过去了,偏偏深秋水冷,赵燕妤又是娇生惯养的,被冷水一激如何不生病?这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绮年和赵燕妤过去的时候,两位侧妃和赵燕好并赵燕平都已经了,只有赵燕和这些日子带着五城兵马司的跟着张殊操练,并不京城之中,故而不能回来。
姚黄将众都拦厅上,道:“王爷正里头与王妃说话呢,县主不能受凉,王爷说就不必劳侧妃们来探望了,且县主是晚辈,也当不起。两位侧妃请回罢。”
赵燕平也是匆匆赶回来的,报信的小厮不大清楚情况,却听说赵燕妤落水与绮年脱不了干系,不由得拿眼冷冷盯着绮年道:“妤儿好端端的怎会落水?嫂嫂是与母妃和妤儿同去外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