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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供职过的一家小针线坊挖出了华丝坊的线索,皇帝借题发挥,开始查办华丝坊。赵燕和因前次去成都办差颇为妥当,也熟悉成都情况,被再次委派要任,加上从广东那边召回来的周镇抚,两人又前往成都去了。
此次郡王府因绮年这个陪嫁铺子的事受了些牵连,赵燕和却被皇帝重用,魏侧妃十分得意,这些天走路都像带着一阵风的,满脸笑容。
绮年对于铺子封掉倒不怎么在意,小杨一家已经被从牢里放了出来,因有赵燕和打点,小杨只略吃了点皮肉苦头,并无大伤。如鹃不曾受刑,但她的女儿喜妞儿却太小,在牢里发了烧,如今接出来正在家里将养。绮年自己是无暇去看,请了大夫每日去诊脉,又送了一百两银子先过去,说等喜妞儿病好了,再给他们安排到别的铺子或庄子上去当差。
“马上就过年了,皇长子说让你把铺子里存的那些蜀绣蜀锦送些到他府上去。”铺子封了,最主要是里头压了些货,皇长子这也算是帮着处理库存了,“我看,你挑些最好最时新的过去,其余的都放到我铺子里去――”赵燕恒说着,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是咱们的铺子!”
绮年忍不住笑了:“什么咱们,那是你的。若是搅到一起分不清楚,我更得被人背后戳脊梁骨了。”
“谁敢!”赵燕恒把脸一沉,伸手将绮年搂到膝上,“谁在背后嘀嘀咕咕,听见了就告诉我。”
“你腿不疼了么?”绮年赶紧从他膝上起身,坐到他身边,“说起来,你那天跟他们说了什么?怎么我瞧着这几天这些人都对我恭敬了好些?”从前也不是失礼,但总叫人觉得不那么舒服,如今却好像又有些恭敬得过了头了。
“你不必管。”赵燕恒轻轻哼了一声,“这是她们的本分。”
绮年对此不好再说什么,靠在赵燕恒身上抿嘴笑了笑,外头如鸳小心地敲了敲门:“世子,世子妃,王爷叫人都去正院,说是要准备进宫侍疾的事呢。”
太后在前几天病势突然沉重,到昨日听说是更不好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本来太后有年纪的人了,当时从假山上摔下来,一半是伤一半是惊,一直卧床休养。本来病势已经稳定了,却又忽然半夜发起烧来,惊得值夜的女官连忙去报告皇后,皇宫的嫔妃们也轮流侍疾。昀郡王说起来也跟皇家是沾亲带故,王妃和世子妃也该递个牌子进去,哪怕宫里不用你去侍疾呢,也是个表示。
绮年扶着赵燕恒到了正院,众人都已在了。秦王妃穿着一身淡色的衣裳,见两人进来便转头叫姚黄:“给世子拿个锦垫来。”
绮年瞥了她一眼。自打那天为了香药的事大发雷霆之后,听说秦王妃还去找过了昀郡王,说是后宅不宁,绮年这个主母对待妾室通房太过苛刻之类。不过根据她今日又这样和善的端出了观音菩萨的表情,恐怕是昀郡王并没给她满意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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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王妃。”赵燕恒欠欠身,在椅子上斜着坐下,“不知太后身子究竟如何了?”
秦王妃叹口气:“说是昨夜竟有痰厥之势。”看了昀郡王一眼,“说句大不敬的话,怕是府里也要预备起来……”若是太后过世,国丧一年,郡王府也要挂白穿素的。
“若似魏侧妃这样――”秦王妃瞥底下一眼,“被人看见了怕是不好。”
魏侧妃脸唰地一下红了。这些日子她心气好,身上衣裳也比从前穿得鲜亮些,今日穿了件檀色绣深红色蔓草滚边纹的袄子,若平日里倒也不显眼,只今日秦王妃穿了月白色,肖侧妃穿着浅**,绮年穿着湖蓝色,就特别显得她扎眼了。倒是秦采也穿了件桃红色小袄,颜色也颇鲜亮,但她是新嫁娘,倒还有情可原。
“是妾思虑不周,这就回去**。”魏侧妃看看众人,赶紧起身请罪。
昀郡王微微皱了皱眉:“回去换了罢,虽说不必你进宫,也忌讳些好。”
魏侧妃正要退下去,外头有小厮飞奔而来,到了门口不敢随便进来,昀郡王瞥见了道:“什么事?”
小厮喘着气道:“回王爷,三皇子府报了丧,阮侧妃昨夜在佛堂自缢身亡。”
“什么?”满屋子的人都吃惊了。阮侧妃自太后病后被禁足,三皇子迁府之后她就在小佛堂中日夜为太后祈祷,前几日英国公和世子上门探望,阮侧妃紧闭小佛堂的门坚执不见,声称太后若不康复,她便不出小佛堂。英国公世子指责三皇子囚禁其妹,闹得不可开交,这下子突然自缢,事情怕是闹得更大了。
“嫔妃自戕可是有罪的……”昀郡王眉头紧皱,“确是阮侧妃自缢的?”英国公世子有那样的指责,阮侧妃这次的身亡必然是要做文章的。
小厮点头道:“听说阮侧妃听闻太后突然病重,痛哭不止,自承有罪,且发下誓愿用自己的阳寿去换太后平安。伺候她的丫鬟只当她心中惶恐随口说的,也并没在意,谁知她就夜间自缢了。三皇子一直在宫中为太后侍疾,也是报进宫去才知道的。”
绮年和赵燕恒对看了一眼:假的!恐怕太后突然病重也是假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灭掉阮语的口,不让阮海峤父子见到女儿。对阮语都要下这样的狠手,那对她这个郡王世子妃,还是皇长子党的人,又会怎么样呢?
赵燕恒在衣袖遮掩下握住绮年的手紧了紧,开口问道:“那太后病势如何?”
“这尚且不知……”小厮是得了三皇子府的消息立刻跑来禀报的,还没来得及听听皇宫里是什么消息。
“既是太后处并无动静,还是递牌子进宫侍疾。”昀郡王低头想了想,“恒儿有伤,就不必去了。周氏是小辈,递牌子去走个过场也罢,想来也用不到你去侍疾的。”
赵燕恒欠身道:“儿子虽有些皮外伤,也该去走一趟以表心意的。”绮年若是真递了牌子上去,郑贵妃可未必不会做什么。宫里是郑贵妃的地盘,要害人可比外头方便得多。
昀郡王点头道:“那也好,就叫人去递牌子罢。”想了一想道,“三皇子府和英国公府那边,也要备些东西,若开了丧还要去吊唁。”本来嫔妃自尽是有罪的,但阮语如果是为了太后而死,而太后又真能转危为安的话,说不定皇帝还要嘉奖,那就要开丧了。
英国公府这会儿也已经得知了阮语的死讯。
“死了?”阮夫人喝着燕窝粥,讥讽地笑了笑,“若是太后当真病愈,也是她的功劳,倒是不会连累国公府了。”
红玉小心地窥探着阮夫人的表情,小声道:“可是听世子的意思,这事未必就是这样――”
阮夫人听见世子二字心里就不舒服,冷笑道:“不是这样是怎样?世子?哼!早先倒也没见他如何关切这个妹子,如今倒闹腾起来了。说起来,阮语这小蹄子跟她娘一个样儿!瞧着老实,暗地里使坏。老天保佑我的盼儿有福,到底是得了这样的好亲事……小贱…人自己当初千求万求的进了宫,如今死了也是她自己招的,怪得了谁?”
红玉低声道:“只怕国公爷有些怨怪……”阮海峤一直想让阮夫人去探望阮语,毕竟都是女眷更方便些,三皇子也就没有不让见的理由,只是阮夫人不肯,逼得急了便装病。
阮夫人嗤笑一声:“也不过怨怪一两日,倘若太后当真病愈,皇上少不得要嘉奖,到时国公爷心里自然就欢喜了。”说来说去,阮海峤也不过是为了怕阮语连累了英国公府罢了。这句话阮夫人只在心里说了说,并没出口。自打出了阮语那事儿,她对身边的丫鬟们也提防起来,红玉本不是最贴身的,因着碧玉做了阮盼的陪嫁,碧玺又到了年纪该放出去嫁人了,才让红玉升了上来,却是一直并不很信任她,自然不会说太多话给她听。
“奴婢听说世子跟国公爷在书房似乎有些争吵,奴婢去看看可好?”
“去罢。”阮夫人看着红玉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垂下眼睛思忖片刻,招手叫过红晶来,“去看看红玉都做什么了。”这红玉未免是太伶俐了些,这样打探世子和国公爷的事,居然不待主子吩咐就去做,实在不是个本分的。
红晶去了半晌才回来:“奴婢看红玉在二门处等了半日,后来世子来了,两人说话,奴婢不敢靠近。”
阮夫人眯起眼睛,摆手叫红晶下去,片刻,自己在空空的屋子里冷笑了一声――怪道这么勤快,原来是生了外心了……
郡王府的马车很宽敞,但是再宽敞绮年现在也觉得不舒服,因为她不得不跟秦王妃坐在同一辆车上。天气寒冷,两人各抱一个手炉,对面坐着却默不作声。秦王妃倚在车厢上,半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但绮年却能时时窥到她下垂的睫毛后面一丝冷光。刚出王府的时候还有赵燕恒策马在一边跟着,眼下那父子两人到前殿去见皇帝了,就愈发地让人觉得这车厢不自在。
车厢里只有一个姚黄在伺候着,秦王妃说入宫是去探望太后,人多了麻烦,不让绮年带丫鬟,只一个姚黄就足够了。昀郡王有些不悦,赵燕恒却点头答应了,绮年没摸准他是啥意思,不过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吭声。
马车到达宫门外时,姚黄从帘子里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道:“王妃,前面是皇长子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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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年顿时精神一振。难怪赵燕恒点头让她自己来呢,一会儿她只要跟紧金国秀就行了。
从皇长子府马车上下来的不只是金国秀,还有吴知霞和柳侧妃。柳侧妃挺着个已经显怀的肚子,身边两个侍女紧紧地左右扶持着。彼此见了礼,宫人抬出轿子来接,金国秀客气地让秦王妃坐上先行,招手叫了绮年过去:“跟吴惠侧妃也说说话儿。”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绮年报以一笑,跟吴知霞挤上了一顶轿子:“表姐的脸色好得多了。”相比她刚成亲那会儿进宫探视的时候,吴知霞的脸色确实滋润了不少,就是眉头还总有点轻蹙着。
“正妃特地叫人给我开了药膳方子天天补养的。”吴知霞摸摸脸颊,眼里闪过一丝愁容,“只是我不争气……”
“这哪里急得来呢?”绮年从轿帘缝隙里瞥一眼柳侧妃坐的轿子,“柳侧妃这样不方便,怎么也来了呢?”
吴知霞微微冷笑了一下:“可不是。正妃叫她不要来,一定不听,单她就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嬷嬷,比正妃带的还多,不知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折腾的。”
“表姐离她远一点儿。”孕妇可是碰不得的。
“我晓得。”吴知霞点点头,“在府里我的院子跟她隔得最远,府里的花园子小,只要她在,我都不过去。”放低声音,“她这一胎也不怎么很稳当,我可不敢近着。”
“胎气不稳当还敢出来?”绮年大惊。
“想是来向太后表孝心的。”吴知霞不愿多说柳侧妃,转问绮年,“前些日子那些事,我在府里深居简出的只隐约听些风声,你还去过我们那里?我都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无妨了,我原不过是池鱼之殃,那几天也是慌得不行,去向皇子妃求救来着。如今没我的事了,不过是要避个嫌,铺子开不得了。”
吴知霞放下心道:“一个铺子不算什么。那些日子大伯母还派人去给我送东西,问我知不知道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心里也急得很。”
“叫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