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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天气预报不怎么准,经常是收音机里预报时,台风已经到了,只能算是播报了。出不出海,渔民们大多都靠自己的经验。
陆海康就是这样,家里没吃的,就驾着一艘小船出了海。结果,当夜,起了台风。
他就死了海上,等风刮完,海浪把他的尸体送到了岸边。
陆海康就这样撒手西去,留下了三女一子。
那个几次跳出来呵斥陆春归的少女叫陆春喜,是陆春归的大姐。
陆春归是家里的二女儿,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那个年约八岁、闹着要吃冰棍的小男孩是她的弟弟,年纪最小,叫陆鑫。
她还有一个妹妹,叫陆春燕,不怎么说话,只是粘在陆二婶身边,但显得很乖巧,只要陆二婶一不耐烦,想要拉陆鑫的手,她便乖乖地避开到一旁。
陆海康的父亲陆报国有两子两女,在这个年代算是子女极少的了。
大儿子陆海阳,已经在一次出海后没了踪迹。
二儿子陆海康,出海时是个人,回来时就是一具尸体。
大女儿陆海月,远嫁到了海岛的对岸,这次没法及时通知,没有回来奔丧。
二女儿陆海田,就是那个推开房门口的中年妇女,陆春归得叫她二姑。
陆海田已经嫁人了,嫁的是一个农民。
大安村虽然是一个小渔村,但还是有少数人惧怕那下海捉鱼的生活,宁愿靠着土地过活,看天过日子。
这种日子是安稳了,但是日子过得要比渔民家里穷多了。
陆报国因自己的儿子是渔民,日子过得不甚安稳,便把女儿嫁给了个做农的,这样女儿就不夫中年丧夫。
这种考虑自然是好的,只是陆海田并不领情,她从可以吃荤的渔民家里嫁到了只能吃糠咽菜的农民家,这心里落差就很大,总是觉得她阿爸没给她找个好人家。
这心里头有了埋怨,便总是理直气壮的回娘家弄点吃的喝的,时常回娘家串门,从不空着手回去。
这次,陆海田也没打算空着手回去。她先到厨房里想刮搜点吃的喝的,没想到却是空的,冷锅冷灶。回到屋里来,看见屋里一片愁云惨淡,陆老头坐在屋子一角默默抽烟,陆二婶搂着儿子蹲在小房间门前,低声哭泣着。
“阿爸,二嫂,你们也别难过了,现在是这样,二哥他人走了,我们活人还得过下去。”陆海田先劝了几句,看看坐在小板凳上一言不发的陆春归,突然间有了些恼意。
要是陆春归这丫头听话一点,她阿爸手里头可不就有一百多块的彩礼了么,那她这次可就能弄点钱回家去,给三个孩子都加点硬菜了。
要知道,她二哥死了啊,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从娘家提点鱼回去了啊。
一想到这里陆海田就开口数落陆春归了,“春归啊,你这丫头怎么不听劝呢,你嫁给陈大海多好。爸,这事儿你可不能惯着她!”
陆春归霍地站了起来,“他那么好,你咋不嫁?你逼我嫁?你想这家里再多死个人吗?”
陆春归的眼神无比锋利,像刀子一样,陆海田张口结舌,“我这不是还有你二姑丈吗?怎么嫁?”
陆报国摆了摆手,“好了,都别吵了!”
陆海田眼珠一转,“对了,这次办事总共花了多少钱,又收到多少钱?春归,你把账算一算,剩下的钱都拿出来给你阿公吧。”
陆二嫂眉眼一跳,陆春喜把办了丧事剩下的钱都给了她。这陆海田是不是要打这些钱的主意了?
陆春归道,“剩的钱都给阿妈买寿衣了。”
陆春喜瞅了她一眼,但没有说话。陆春归却猜到了她的意思,陆二婶去买寿衣后,还有约莫十个人来随了礼的。她的手里,现在还有差不多五十块钱。
正因为捏着这些钱,陆春喜心头更加愤怒。她的阿妈和阿公,都没有尝试过这一条路,就一心要把她给卖给陈大海换钱。甚至连现在,危机都过去了,还有人要再提这一桩。
陆海田看看陆二婶,又看看陆春归,高声对陆报国道,“阿爸,二哥走时穿的寿衣可不是新的!二嫂,这些钱应该花的,你都没花!我看,你一个女人家也别管钱了!”
“你说什么?”陆二婶停下拍着孩子背部的手。
陆海田可不怕她,“你看看,你家里几个孩子你都管不过来,看看都把春归教成啥样了,一点都不尊重长辈。我看,以后家里的钱,都给阿爸管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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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谁借钱,谁拿钱!
陆二婶睁圆了眼睛,“你说啥?让阿爸管钱?笑话,男人是那耧钱的耙子,女人是那管钱的匣子,小姑子你没有听说过吗?你让阿爸管钱,是准备让人戳阿爸的脊梁骨?”
大安村一向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长期出海打鱼,钱自然都是交给家里的媳妇支出,打理一家人的衣食住行。
陆海田道,“那不一样,二哥走了,哪里还有那耧钱的耙子?咱们家里现在是坐吃山空,每一处都要精打细算才行。你看看你,把个春归教得不敬长辈,把个陆鑫也教得不知孝道,二哥都快出山了,你还带着他去买冰棍吃,二哥差点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你说说,你管钱干啥 ,你还是多花点功夫管管你的孩子吧!”
陆报国听得连连点头,还是女儿考虑得周到啊,他这个儿媳妇确实把几个孩子教得都不知道成啥样了。至于钱的事……他是当公公,一个男人来管家务事是有点难为情,但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他必须要挑起这个担子啊!他勉为其难地开口,“鑫儿妈,你把钱给我。”
陆二婶哪里情愿,才刚要辩驳,陆春喜却挨到了她身边,轻声说道,“给阿公就给阿公吧,以后家里的开销可全靠阿公了。”说完转过身,背对着陆二婶眨了眨眼睛,见她还是愣愣地,就凑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陆二婶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刚才是我没考虑周到,阿爸是一家之主,钱当然是交给阿公才对,我只用心管几个孩子就行了。”
陆海康死了,现在家里又没有进项,她管钱可不是坐吃山空吗?那以后她拿什么变出吃的喝的,给这一大家人吃?老头子爱管钱,那就让他管吧,累死他!穷死他!这里的都是他的孙子孙女,尤其陆鑫现在是给陆家传宗接代的独苗苗,料想老头子也不会吝啬一口饭一口菜啥的,该给他们吃的用的,肯定还是会给出来的。
陆二婶掏出了一叠钱,交给了陆报国。陆报国拿着钱,这个比起陈大海递过来的那些可差得多了,拿到手不禁叹了口气,转眼看向陆春归,“春归,你的也拿出来吧。”
陆春归不假思索地摇摇头。
陆报国沉了脸,“怎么?还不肯?你妈都不管钱,你一个小孩子管啥钱?别以为我没看见,你阿妈出去买寿衣后,还有不少人来记了礼钱的。”
他不由分说地伸出手,就想去抓住陆春归,却被陆春归灵活地躲开了。
陆报国更加恼怒,“你个丫头,你还反了天不成?”
陆春归皱了眉头,“阿公,你坐下来,先听我说。我这里的确是有些钱,阿公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些话,得说清楚。”
“哟,你这个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了?”陆海田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陆春归严肃着一张脸,“你可以不把我当人,但是我想提醒你,今天要不是有我提议凑钱,你二哥可能今天都没法下葬。”
“你说什么呢,我二哥,我二哥不是你阿爸?你为你阿爸做点什么是该当的!”
“我没说是不应该的。我只想提醒大家一件事:我手里的这些钱,是我提议后才凑来的,我承诺了乡亲们,两年之内要还给他们。钱是我借的,自然就该我拿着!”陆春归紧紧攥着手里的钱,这是她亲自借回来的钱,哪里能这样随便就给出去?
“你说什么?这些钱哪里算是你借的?这些明明是乡里乡亲和亲戚们凑的份子钱!你阿爸要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是要随礼的!”陆报国怒不可竭,几乎要用吼的了,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十分悲痛,此时眼里只看见陆春归不肯拿钱给他管,哪里还记得他要把她卖了换钱。
陆春归问道,“阿公,既然这些是份子钱,那是不用在两年内还给他们的了?”
“谁说要还?你去还,谁有脸要?海康走了,他们随个礼还要让人还吗?”陆报国道,“好了,你人小不懂这些,我也不跟你计较,还剩下多少,你都交给我。还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陆春归道,“阿公,这只是你的说法,别人可不定是这么想的呢!我还没开口让大家凑钱给我时,有人掏钱随礼了吗?那时候你和阿妈都急着卖掉我,不就是因为没有人掏钱随礼吗?”
陆报国默了一默,这个孙女说的不错,当时来的人挺多,但是还真没有几个说要掏钱凑份子的。这是欺负他又老又瘸,没能力出海打鱼挣钱吧?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外头人都看不起,生怕陆家以后还不起礼,干脆连份子钱都想省了。
“这些钱是经过我的手借进来的,我当然得去还掉,不然,以后在这村里,咱们一家可都抬不起头了。所以阿公,我手里的这些钱,我不能给你,既然办丧事没有花完,那我就先把这些都还了。”
陆报国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还钱?你还钱?你瞎说什么呢?”
“如果阿公觉得我年龄小还不起,想帮我还,我也没有意见。那我拿这个记账本给你,然后我再去跟那些人说,让他们以后都来找你要钱。”
陆报国的脸快扭曲了,“还钱还钱,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啥?这些钱……”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硬说这些是随礼的份子钱,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因为村里人随份子,现在大部分都是三块两块的。要放在几年前,随一块的钱也不少。
所以,像今天这样有不少人放了五块钱、七八块钱、甚至十块钱,那还真的是没把这些钱当成是随礼的。
陆海田也想到了这点,要是村里人都来找她爸要钱,她爸可还真拿不出这些钱,那真是把脸丢尽了。
还不如就都推给陆春归好了,反正她自己也很愿意把这债务给揽下来的。
“阿爸,那就按春归的意思吧,谁借的钱,当然由谁来还!这些是你借的钱,你凭啥让你阿公来还啊?”
陆报国连连点头,“没错,没有这个理儿!”
陆春归很平静地伸出手来,“既然这样,那就把阿妈刚才给你的那些钱,都拿来吧。那些也是我借来的。既然用不上,那我就先一起拿去还了。”
陆报国怔了怔,心头蹿了一股怒火。他今天收到两回钱了,每回都是没有捂热就交出去了。
可他还是不得得按着怒火,把钱甩给了陆春归。
那些钞票掉在地上,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可却没有人敢动。哪怕是陆鑫,也只睁着眼睛看着陆春归,有些惊讶和不解。
他觉得这个姐姐好像变了,变得那么厉害。
连阿妈都得乖乖地交钱给阿公,可二姐陆春归却可以让阿公把钱交给她。那是不是说,二姐比阿妈还要利害?
小小的人儿颇感兴趣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陆春归,看着她慢慢地把那些钞票一张张地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