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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春归把名字给念出来; 名单上登记的都是大名; 陆春归自然不知道谁是谁; 还得陆报国来一个个说是哪家哪家的。
村里头的人不多; 陆春归在村里卖了这些时日的油条,已把村里大部分人的面孔都记住了,陆报国一说,她基本上都知道。
就这么一条条理下来,把大名跟人脸都对上号后,陆春归又有了新的问题,就是这些人,有些是住在外村的,今天肯定是没法去还钱的。
只能先把本村和外村的分类开来,那些住外村的,又问清楚了所在的村落或住址。
整理下来,陆春归发现,陆家可真没有一个有钱的亲戚,全都是住在村里的,不是这个村,就是那个村,最多也就是住在镇上,还没有哪个是住在县城的。
与陆家有人情往来的人,不是农民,就是渔民。
陆春归整理完这些,花了半个多小时,也借着这个机会,理清了家里的亲戚。
不过……
陆春归皱起眉头,“不对啊!”
陆报国:“有什么不对?”
“这不对啊!这真是奇了怪了!阿公,这名单上没有我们家的走得近的亲戚啊?”
啊?
陆报国有些懵,“春归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这借钱给你的,不都是亲戚吗?不是亲戚谁给你借钱?”
陆春归摇了摇头,“我看了下,这上头没有咱们姑姑的名字啊。月姑没有也就算了,她住得远,不住岛上,不通消息。可是田姑,这里可没有她的名字啊!”
“这……都是一家人,你又不是不清楚田姑家困难,她哪里有钱借给你啊?”
陆春归笑了笑,“是啊,这钱是借给我的,她当然可以不借。那这么多给我家借钱的街坊邻居,日子肯定都过得比田姑好,不仅是好一点点,肯定是好得多,要不然好端端地怎么会借钱给外人呢?田姑别说借钱,连自己亲哥死了,也随不起份子钱了。阿公,你可得让田姑有空多去干活争钱,别整天没事干就老往我们家这边跑!”
陆春归现在三天两头出海,或是去县城卖鱼。那陆海田知道她常不在家,但总是到村里头来找机会。
要是遇到陆春归在家,她就说是回来娘家看看;要是陆春归不在家,她走的时候,便总要揣几个鸡蛋、几条鲜鱼回去。
这事儿陆春燕有几次愤愤地告诉陆春归了,她们自然是不欢迎这个姑姑总是来家里打秋风的,要知道那些鸡蛋和鲜鱼可都是陆春归弄回家里来的。
姐妹几个现在都要做虾饼炸油条,这些活儿虽然看着是给陆春归打帮手,可给陆春归当帮手总有点好处儿,陆春归吃的方面从来不亏待她们,现在的伙食,比阿爸在的时候还要好。
从小到大,她们挑柴挑水打猪草,干的活儿又苦又累来还得风吹日晒下,日子也没有现在过得滋润。
所以这些鸡蛋啊鲜鱼啊,说是陆春归买回家的,可这其中也有她们的汗水,这个田姑总是来顺手牵羊,她们心里自然不爽。
不爽归不爽,可又拿陆海田没有办法,陆春归不在家,陆海田既是长辈,又有陆报国撑腰,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海田把东西给拎走,能做的也就是等陆春归回来,跟她告上一状。
这家里,谁挣钱养家,谁的腰杆就硬。陆春归的腰无疑是挺得最直的,可她也不好为这三瓜两枣的就找陆报国闹意见,但总要借机会敲打一下的。
陆报国心虚,嗯了一声,也不想为女儿说话了。
他自然是疼陆海田的,生了两个女儿,一个远嫁,另一个嫁得近,可生活也不如意,日子穷,平时贴补一下,也是有的。
给不起钱,给点吃的喝的,应当的。
陆二婶道,“阿爸,你这心也偏了些,没钱借是可以,但亲哥过世,份子钱也不随一点,这也太过份了吧亏得海康在世的时候,那么疼她!”
陆海康对陆二婶虽好,但那是在不涉及他阿妹和他阿爸的前提下。一旦涉及到陆海田,陆海康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他疼陆二婶,但也十分疼爱陆海田这个阿妹,以前陆二婶只好忍着,吃了陆海田不少暗亏,这时候无所顾忌了,又哪里会放过打击陆海田的机会。
更何况上次陆海田指着陆二婶鼻子骂她,两人早就把仇给结下了。
陆报国恼了,他转头问陆春归,〃那陈家的人呢?春归,陈家的人借了多少钱给你?〃
陆春归摇摇头,“不仅田姑的没有,我那些舅舅们也没有名单在上头啊!阿妈,舅舅们真是一块两块都掏不出来了?妹夫过世,大舅子们都没有一点表示?”
这下陆二婶呆了呆,她没想到这一点。她娘家的人也没出钱?
不过她可不能认输,当即双手一摊,“春归,你这名单上的,到底是份子钱,还是欠债,你自己有个有个主意?一会儿说是还债,一会儿说是份子钱的。”
“我当时登记名字和钱时,说好了是借的,不过,有不少人说他们的是份子钱,我也当是借的,一同记在上面了呢。”
“那这到底算是份子钱还是借钱?”陆春喜不解地问道。
“反正呢,今天去还债,人家愿意当借钱,那就还钱;当是份子钱,那这份情我们家就记着。”陆春归说道,“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人情往来,是有来有往。我阿爸过世,有些亲戚既不借钱,也不随份子钱,那就是不认我们这门亲戚了。阿公,阿妈,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陆二婶和陆报国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陆春归这丫头嘴里说着还款核对名单,结果在这里挖了个大坑让他们跳呢。
陆报国咳了一声,“春归,话也不能这么说,打断的骨头还连着筋呢,你田姑又不是出了五服的地瓜藤亲戚,哪能因为她一时钱不凑手,就说不认这门亲戚了呢?总不能说,我女儿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你都有意见吧?”
陆海田,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她不随份子确实不对,可哪里能因为这个就不认她了。
陆报国最近在陆春归面前服软惯了,加上刚刚才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这会儿就算是想摆大家长的威严,也嫌迟了,这些话说出来,也是一股软软绵的样子。
陆二婶看见了,心里叹了一声,陆老头子以前是一家之主,现在在陆春归面前说话都不硬气了,那语气不像阿公在对孙女说话,倒像是孙女试图说服阿公。
她此时跟陆报国同病相怜,连忙顺着陆报国的话头附和道,“就是就是,哪能这么说呢,这人啊可不能忘本,你小时候你舅舅们还抱过你呢,怎么的,你现在挣了俩钱,就不认穷亲戚了,这传出去,可不是全村的笑话吗?到时候,我这当阿妈的走出去,也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啊!”
陆春归看着这两人,刚才忙着互相指责、互相拆台,现在却相互唱和,真是可笑极了。
她合上了小本子,“你们理解错了,我说的不认,那是人情往来上的不认。我阿爸去世,他们不随礼,那以后我也随礼就是了。不过,这也就是我自己的做法,长辈都还在,就算要随礼,我们陆家也轮不到由我来出这个钱,对吧,阿公?”
陆报国没说话,陆春归说得没错,要随礼,自然得由他或陆二婶出钱。可陆二婶是根本指望不着的,她一心想着改嫁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别人家的人;可他自己呢?他能有啥钱哟,现在家里最有钱的人就是陆春归了。
“要是你们指望着我出钱,全村人可就指着你们的脊梁骨了。”
陆春归耸耸肩,“好吧,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反正现在呢,也轮不着我来操心。弟弟,大姐,春燕,你们几个帮我挑着这些鱼,我们一同去把这些钱都还了吧!顺便也谢谢他们,对我们比亲姑姑亲舅舅还要亲啊!要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的阿爸哪能风光下葬!”
陆春归说了这句话,昂首出门去。
陆春喜挑起了鱼筐担子,跟在后头。
陆春燕也跟上去了。
姐妹几个,竟然没有回头。
陆鑫呆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许是陆春归的话,真真切切地说到了他们的心里。当初陆海康下葬,原本是要拿陈大海给的彩礼来料理的。
可陆春归死活不肯嫁,想出了借钱的法子。
当时人多,几个孩子们也没有经过事,又陷入了丧父的悲痛无助之中,哪里会记得亲戚里谁给了钱、谁没有给钱这样的事。
按理,丧事过后,主家是要把随礼的人和数额给理一理并记下来的,这样以后别人家有红白喜事,自己家才好根据这个来随礼。
可因为是打着陆春归借钱的名头拿到的钱,也没经过陆报国、陆二婶的手就花出去了,哪怕有那么几十块余钱,也到了陆春归的手上。
所以,陆报国、陆二婶都想不起应该看看这些随礼的名单。等丧事办完了,也就办完了。
没料到这时候,事情才被陆春归拿出来说。
姐妹几人都出去了,只剩下陆报国和陆二婶在院子里相互对视。
陆二婶一跺脚,“这丫头!挣了点钱,就翻脸不认人了!气死我了!不认就不认!”
陆报国:“你要改嫁了,说不认就不认,反正以后走动也少;可海田是要回娘家的啊!”
心里不由得暗暗怪这个小女儿,也凉薄了些,不管手头多么紧,也应该拿出点钱来随份子才是。
那可是她的亲哥哥啊,亲哥哥过世,一毛不拔,这做法是太不地道了,说出去,真是陆家的笑话!
对亲哥哥是这样,等以后轮到他自己两腿一蹬,海田是不是照样舍不得出一分钱啊?
向来疼爱女儿的陆报国,头一次,对女儿有了点反感厌憎。
第82章 钱债好还,人情债难清
陆二婶眼神一亮; “好像也是; 可我这不是还没有改嫁吗?”
陆老头憋屈得很; “你这还是一门心思要改嫁啊?行,你要改嫁你回来干啥?你咋不回你娘家住去呢?要改嫁,就回你娘家去住着!难不成你还得想从陆家出门子不成?”
陆二婶:“阿爸你急啥; 我现在还没有相好人; 这里还是我的家啊,再说我也想多照顾陆鑫几天,以后照顾他的日子不多了,现在能照顾几天就算几天吧!”
“你?你还好意思这么说?你要是心里真的顾念儿子,你会想着改嫁吗?你也不想想!”陆老头跟这个儿媳妇没话说了,快要被气吐血了。
这段时间看到陆二婶总是在陆春归做油条时往跟前凑,嚷着说要学习做油条; 他还以为她想通了; 要在陆家安稳下来呢。
没想到这人一旦起了要改嫁的心思; 就一直想着念着,一点也不顾她在陆家生活了十多年的情份啊。
陆报国被陆二婶气得要吐血; 本来想到女儿凉薄; 心里就已经难过了,又被陆二婶一气;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站起身来; 拖着一条瘸腿; 跑到堂屋去; 在陆海康的遗像前上了一柱香。
“海康啊,你看见了没有?你要是有在天之灵,你就睁大眼睛看看吧!”陆报国悲声说道。
看看你的媳妇,看看你那么疼爱的媳妇,在你死后都是怎么对这个家里的吧!你要是有在天之灵,就保佑她嫁个天天打她的男人,像陈大海一样,打到她受不住跳井自尽!
可视线落在了陆海康栩栩如生的遗像上,陆报国满腔的悲愤突然间找不到出口了。
儿子要是真有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