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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士可杀,不可不可辱,快快动手就是”
楚易沉声道:“孤家乃圣上新封的齐王,奉旨前来北疆巡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文官听说了新任齐王之事,将信将疑,但此时命不久长,也顾不得他是真是假了,当下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自那日元宵节长安之乱后,唐元宗受惊生病,康王李兆寿为了当上太子,竟将中书令裴永庆之女、王妃裴玉环献给皇上,伺候左右。
裴玉环因此大受恩宠,裴永庆也随之沾光,趁势独揽朝政,排斥异己,罢免了几个与太子旧党有关系的节度使。
恰逢此时,吐蕃、南诏各部番军悍然进犯中土,各地又出现了许多妖人凶兽,朝臣离心,各藩镇亦蠢蠢骚动,拥兵割据,一时内外交困。
三日前,幽燕三镇节度使宁福海竟与平卢兵马使石思明联谋叛乱,号称要“清君侧,安天下”,先入京杀死裴永庆父女,再除灭番邦乱军。
宁、石叛军势如破竹,几日之间便已攻陷三十余城,兵指长安,天下震动。许多与裴永庆有怨的藩镇、刺史或是消极抵抗,大行方便,或是加入其中,乘机扩大自己地盘。
回纥各部闻讯,也开始乘火打劫,掳掠边镇,四处骚乱。
安北都护府大都护李世忠一则与裴永庆有隙,二则忌惮叛军之威,竟然以北方骚乱,无力南顾为由,拥兵自重,静观棋变。
副都护张醒玉率兵哗变,将他棰杀,而后领军南下勤王,安北都护府只留了八百守军,很快便被回纥各部攻破,屠掠一空。
“裴玉环?”楚易心中一动,蓦地想起那日在康王府中所见的那个绝色女子,登时恍然。
敢情早在那时,裴永庆这老狐狸就已布好棋局,故意趁着皇帝驾临康王府时,以色诱之,为将来献女夺宠埋下伏笔。
谁料到各方勾心斗角,斗得死去活来,最后竟都是鹬蚌相争,白白便宜了这老渔翁?结果弄得朝野离心,天下分崩。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点儿牙根痒痒,恨不得立即回京将这老贼好好治上一治。
萧晚晴似是知他心中所思,低声道:“楚郎,眼下天下大乱,浩劫席卷,如果再不尽快到龟蛇岛寻找那三柄神兵,阻止李思思,还不知要发生多少这样的惨事!等我们平定了妖魔,再回京找那老狐狸算帐。”那文官听得“龟蛇岛”三字,突然一颤,喃喃道:“龟蛇岛?龟蛇岛?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短短两日之中,便有这么多人提起?”
“你说什么?”楚易一凛,抓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你听谁提起过?那些人呢?去了哪里?”
那文官被他抓得疼入骨髓,面色惨白,险些晕厥。
楚易急忙将手松开。
文官痛吟了几声,喘着气道:“城破前几日,便有些奇装异服的怪人妖女陆续经过这里,在驿站和酒肆里打听龟蛇岛的所在。探子以为是敌人的暗号,是以专程报告过。”
萧晚晴众女听他描摹那些人的服饰、装扮,无不变色,这些人中竟全是金母门、青帝门、逍遥门等魔门妖类。想必群妖也已听说了最后三柄北斗神兵的下落,这才一路追寻而来。
萧晚晴蹙眉道:“糟了!其他人倒也罢了,青帝门百花使来自东瀛,对北海一带颇为熟悉,只怕很快便能找到龟蛇岛了。”
楚易道:“华山一战,我侥幸赌赢了青帝,他承诺今生绝不踏入中土,难不成竟要反悔么?”想起此人深不可测的凶威,心中不由大凛。
晏小仙摇头道:“青帝此人虽然凶狂傲慢,狠辣无情,但却是一诺千金,想必不会食言。此番率领百花使来寻神兵的,多半是碧霞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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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哼”了一声,幸灾乐祸地盯着楚易,道:“碧血织青霞,丹心祭百花。这老妖婆当年被慈航剑斋打得落花流水,这次敢重新杀回来,想必是炼成了什么妖法邪功,来找你的小尼姑报仇了。”
楚易心头一紧,苏曼如孤身一人赶往北海,倘若遇见碧霞元君与青帝门众花妖,倒真是危险之极。霍然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当下安顿好那文官,继续朝东北飞掠。
越往北飞,天气越是苦寒难耐。草原渐渐变成了白茫茫的雪原,而后又是皑皑群山、银装素裹的滔滔林海。
人烟稀少,牛羊绝迹。偶尔瞧见大批的鹿群从下方奔驰而过,其后几十只雪狼奔突追随。
鸟鸣寥落,几只苍鹰在空中翱翔起伏,象是与他们这群不速之客远远地打着招呼。
众人日夜兼程,至多休息两三时辰,便又重新赶路。
楚易恢复极快,到了第三日晚间,奇经八脉均已无碍,真气日益畅通,飞行如电。反倒是晏小仙诸女体力不支,速度越来越慢。
这日夜间,又见群鹿在雪原上受惊狂奔,楚易灵机一动,笑道:“我可真傻啦,有这么多现成的车夫不懂得征用,还要辛辛苦苦连夜赶路!”
当下砍斫松树,作了辆滑车,抓了数十只野鹿拖曳奔驰,他与诸女则舒舒服服地躺在那滑车上小寐。
到了凌晨,众人休息已足,精神奕奕,便又舍了滑车,放生群鹿,重新御风飞行。
如此循环往复,白日里急速飞掠,夜间则砍制简易滑车,驾鹿朝北疾驰,不过三日便已到了北疆沉龙湖畔。
皓月当空,湖面结了厚冰,银光闪耀,就象一面无边无垠的明镜。四周密林如织,积雪如盖,狂风吹来,登时鼓舞起白蒙蒙的一片冰霜雪屑。
萧晚晴舒了口气,道:“沉龙湖再往东北百余里,就是北海了。如无意外,明日凌晨,我们便可赶到龟蛇岛”
话音未落,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如少女笑声的鸟鸣。
五人抬头望去,只见北边不远处,一只彩翼红尾的怪鸟“格格”盘旋飞舞,叫声越来越凄彻惨烈,突然俯冲而下,猛烈地啄击湖面冰层,如颠似狂。
“南海报喜鸟!”
楚易心头一震,难道苏曼如出了什么意外,被困在这冰湖之中了么?当下带着众女纵身掠去。
湖面坚冰极厚,那报喜鸟虽然长喙尖锐,但俯冲猛击了数十次,也不过啄开一个半寸来宽的裂口。
楚易如电冲至,毫不停歇,默念火族的“熔金赤风诀”,指尖一弹,“嘭!”冰面登时炸裂开一个大洞。
报喜鸟尖叫一声,竟不顾一切地冲入裂洞冰水之中。
众人惊咦一声,只道它要被冰寒的湖水冻呛而死,岂料那鸟甫一入水,羽毛收拢,身形如梭,竟象鱼儿似的急速游动起来,转瞬不见踪影。
楚易沉声道:“看来它是急着寻找苏仙子去啦!这湖水极冰,你们真气尚未全复,不可冒险。咱们兵分两路,我去追随打探,你们先到龟蛇岛搜寻北斗神兵下落。”
不等众女应答,已然“仆咚”一声,鱼跃入水,飞速追踪而去。
“大哥!”晏小仙阻之不及,心中担忧之余,忍不住又有些酸溜溜的醋意,顿足嗔道,“哼!还说报喜鸟着急,我瞧最着急的只怕是你吧”
萧晚晴抿嘴一笑,道:“晏妹子,楚郎说得也是,岔路朝天,各走一边,莫误了正事儿。”拉着她,和唐梦杳、翩翩一齐朝北海继续飞掠。湖水冰寒彻骨,饶是楚易真气雄浑,刚一入水也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水色透蓝,一望无碍,银云似的鱼群迎面冲来,轰然而散。放眼望去,这些鱼儿大多小如银勺,缤纷围绕在他身边,亮晶晶的极是晃眼。
楚易火眼金睛凝神四扫,蓦地瞧见那报喜鸟正朝东急速游去。
当下意守丹田,凝神聚气,默默念诵“辟水真诀”,如游鱼似的穷追于后。
但那怪鸟游速极快,以楚易的修为,竟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才追将上去,与它并驾齐驱。
水草摇曳,光影朦胧,前方陡然下沉,黑黝黝一望无际,敢情竟是一个巨大的水底裂洞。
上下落差极大,水流滚滚冲落,登时形成强猛无比的涡流,顺着裂洞朝东席卷。
楚易还不待回过神来,已被涡流轰然卷入,周身毛孔陡然收缩,呼吸不畅,暗自骇然:“想不到此处别有乾坤,这冰湖之底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峡谷地洞!”
洪流滔滔,尖石扑面,锐利嶙峋的暗礁如石林密布,参差环立。那些被卷入的鱼群收势不住,撞在坚岩上,顿时碎炸为万千银鳞。
楚易心中大凛,下意识地连挥数掌,打在迎撞而来的暗礁上。
岂料那些岩石竟坚逾玄铁,被他这般巨力所击,亦纹丝不动,反倒震得他虎口裂痛,经脉酥痹!骇异之余,只得借着反冲之力,避让回旋。
眼见那报喜鸟梭子似的左折右转,穿行自如,他心念一动,忽地想起太古五行秘籍中所说的“因势力导”,当下索性放松全身,气随意走。一时如落叶飘萍,随波逐流,反倒毫发无伤。
那裂洞极大,直贯地底,抬头望去,连湖面也瞧不见了,只剩下黑茫茫的一片,倒垂着万千草藻,鼓舞飘摇。
恶浊腥气越来越浓,象是从下方倒涌而出,闻之欲呕。百丈开外,水流滔滔,形成一个更遄急狂猛的漩涡。
楚易被涡流一卷,擦着洞壁飘过,触手所及,忽然觉得柔韧异常,竟不象是泥石之类。心中一震,蓦地闪过一个森寒骇异的念头:“难道这里并非地洞?”
聚气弹指,“吃”的一声,气箭没入那红褐色的洞壁,血丝飞溅,那洞壁竟如活物似的,陡然朝后收缩!
几在同时,眼前一花,下方一个千丈方圆的赤红柔软之物突然拱起,排山倒海似的朝他拍卷而来,隐隐夹杂着呜呜风雷之声。水波震荡,冲得他耳膜难受已极。
楚易大凛,蓦地探手抓住报喜鸟,施展水族的“潜龙诀”,真气陡沉丹田,势如潜龙沉海,直冲右前方,堪堪从那赤红软物与洞壁之间飞穿而过。
饶是如此,胸口被那巨浪拍中,心肺欲裂,喉中腥甜翻涌,还是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心底又惊又骇:“这是什么怪物?竟有如此力道!”
眼角扫处,那赤红柔软的怪物无头无脑,浑然一体,绵延数千丈,倒象是个巨大的舌头一般“舌头!”楚易灵光一闪,莫非自己竟是在巨鱼、海兽之属的口中?
凝神四扫,只见极远处,那参差林立的尖锐礁石竟上下交错,徐徐闭拢,果然是万千鱼齿!
楚易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究竟是什么鱼,竟然如此之大!纵然是东海龙鲸也只能给它塞塞牙缝而已。
念头未已,忽听一个声音淡淡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我原以为这些不过是庄子假托之言,想不到北海竟真有这等巨鲲。古人诚不我欺。”
“苏仙子!”
楚易又惊又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飘然悬浮水中,妙目凝视,素手拂尘如雪,赫然正是他苦苦牵挂的苏曼如。
报喜鸟振翅欢鸣,从他手中挣脱而出,急游而去。
见她安然无恙,楚易心中悬石陡然落地,欢喜不禁,一时间忘了身在险境,传音道:“苏仙子你没事儿吧?怎么会到了此处”
苏曼如容色微变,传音道:“小心!”
话音未落,脑后巨浪狂卷,那鲲鱼巨舌竟又兜头猛拍而下,楚易一凛,不及多想,奋力反手一掌,气浪鼓舞,反撞之力大得难以想象,登时将他震得周身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