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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应该是知道我成了圣前童生。”方运心想。
方运又仔细看了看《春晓》,危机感缓解,成为圣前童生,柳子诚就不敢在济县杀他。
方运收拾好书箱,把试卷放在桌面上,背着书箱离开,附近的衙役立刻走过来,把试卷拿走,放入方运的请圣言试卷的上方。
方运路过其他考房的时候,许多考生忍不住低声嘀咕。
“狂生!”
“这人速度好快,佩服。”
“这不是那个被江州西施养着的方软饭么?晦气!”
走出考房区域,方运看到三位考官坐在凉亭里向自己看来,他没有上前攀谈,只是拱手作揖,然后向文院外走去。
万学正高声称赞:“好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儿!”
蔡县令心想那孩子明显是寒门子弟,身体瘦弱不堪,而且一身是伤,鬼都看不出来气宇轩昂。
一旁的王院君赞道:“明明是伤病之身,却毅然赴考,风骨卓绝,乃考生之楷模,定入《县志》,流芳后世。”
蔡县令立刻命人把检查方运进场的两个士兵带过来。
蔡县令看着两个忐忑不安的士兵,说:“我有话要问,尔等务必据实回答。”
“是。”
“方才离开的受伤考生进场的时候,有没有说他的伤情?”
两千考生就这么一个头上包着药布的,两个士兵记得很清楚,就一五一十复述方运的原话,说方运是被牛车送来的,昨日被四个大源府口音的蒙面人袭击,差点被打死。
蔡县令的脸一片青黑。
万学正和王院君颇为同情地看着蔡县令。
方运诗成鸣州和圣前童生固然是蔡县令的政绩,但圣前童生在县试前差点被人打死,这就是治安不力,万一朝廷追究下来,蔡县令很可能要面临责斥、罚俸禄。
吏部有考功司考察官员的执政水平,也就是所谓的考评,原本蔡县令能得上上,可如果方运被打的事闹大,能得个中上就不错了。
蔡县令猛地一拍桌子,道:“告诉鲁捕头,给我严查此事!本县出一圣前童生不易,绝不容忍宵小猖狂!”
蔡县令说完望向文院门口。
方运从侧门走出文院,之前被考生挤满的门前此刻已经被家长占领,上千人在焦急地等待,相互认识的人聚在一起聊天,喧闹无比。
“可怜天下父母心。”方运想起自己的母亲,目光一暗。
“你交卷了?不是说考到傍晚五点吗?你怎么不到四点就出来了?”
“谁家的孩子?这样能考上才怪。”
“好像是江州西施家的那孩子,都说还不错,没想到自暴自弃,可惜了。”
方运可不想跟那些大叔大妈纠缠,快步向外走,挤出人群,外面停满了轿子和马车,其中一辆牛车格外醒目。
方运快步向牛车走去,只见几个邻居熟人和杨玉环一起在牛车边聊天。
“小运?”杨玉环诧异地看着方运。
那几个邻居什么都没说,都惋惜地看着方运,现在交卷的要么是天纵奇才,要么是考的不好干脆放弃的,在他们看来,方运明显属于后者。
这些邻居没有像旁人那样说难听的话,反而都安慰方运。
“小方还年轻,不着急,要是现在考上童生才奇怪。”
“对,都是这身伤弄的,不然小方一定能高中。”
方运微笑道:“谢过各位婶婶大娘。玉环姐,咱们回家吧。”
“好,老母鸡已经炖上,只等你回家。”杨玉环笑靥如花,没有丝毫的失望和责备,甚至不问考的怎么样,生怕方运难过。
方运越发感激她,和她一同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杨玉环故意说一些高兴的话。
杨玉环把牛车还给邻居,和方运一起回家。
杨玉环回屋后系上围裙,笑着说:“小运你坐着别动,姐给你做一顿全肉宴!不仅有炖鸡和红烧肉,还买了一条鱼,让你吃个够,今天吃不了明天吃!”
方运看着系围裙的杨玉环,说:“玉环姐,我有件事跟你说。”
“说吧,我听着。”杨玉环仰头,用一双美目看着方运。她虽然比方运大三岁,却要比方运矮一些,身体娇小玲珑。
“你有没有发现我脸上的伤口和淤青特别轻。”
杨玉环仔细一看,惊喜地说:“伤口都消失了,只留下浅白的印子,奇怪!”
杨玉环觉察方运的笑容里藏着什么,于是仔细思考,想了好一会儿,隐约想到一个可能,但又觉得荒谬。
方运突然上前绕到杨玉环侧面,然后把她横抱起来。
“啊……”杨玉环大叫一声,急忙用手臂环住方运的脖子,又慌乱又疑惑地看着方运。
方运笑着问:“玉环姐,你说这天下有什么力量能让人突然变得强壮?又能迅速治好我的伤口。”
杨玉环直勾勾地看着方运,从小到大,方运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小弟弟,如果要形容方运,她想到的词语不外乎是胆小、懦弱、笨拙、不会读书,同时还有善良。
在清晨,杨玉环从方运的目光里看到过坚定,而现在,她从方运的目光里看到从未有过的自信。
那是真正的男人才有的目光!
“你……你获得才气灌顶了?”杨玉环小心翼翼问。
“我已经是圣前童生!”方运凝视杨玉环的双眼说。
“真的?真的?”杨玉环用力搂着方运的脖子,惊喜地看着方运,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我永远不会骗玉环姐!”
杨玉环用力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们家的小运不会骗姐姐。”
杨玉环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下来,为了供方运读书,她吃了太多的苦,她明知道几乎没有希望,但仍然咬着牙坚持。
背地里数不清的媒婆找上门给她说亲,不仅有富商大户,甚至有本县的望族,连柳子诚那样的名门之后她都毫不犹豫拒绝,为的就是内心的坚持。
如今,黑夜过去,得见曙光!
只是这曙光太亮了,杨玉环哪怕不是读书人也知道圣前童生的意义,地位比普通秀才更高,甚至可以说如无意外必成举人。
“好!小运你真争气!”杨玉环哽咽着,用一只手擦拭眼泪。
方运读懂了杨玉环眼泪中的辛酸和喜悦。
方运慢慢放下杨玉环,伸手帮她擦眼泪,说:“玉环姐,别哭了,这是好事。”
杨玉环的手粗糙,但脸却细腻的像羊脂白玉,摸在手里滑滑的,微凉温润。
“嗯!我回屋洗洗脸。”杨玉环突然转身快步,掀开门帘回西厢房,迅速洗了脸擦干净,然后望着铜镜,看到自己脸上有一抹嫣红,心跳得更快。
“心怎么跳的这么厉害!”杨玉环羞涩地心想。
“虽说我将来要嫁给他,可我心里只把他当弟弟,从来没有别的想法,今天这是怎么了?弟弟帮姐姐擦泪很正常,我怎会这样?应该是最近太乏了,今晚要早点睡。”
杨玉环很快静下来,正要回正屋,却鬼使神差地照着镜子,细心地梳理头发,然后极少见地用了一点点胭脂,让气色更好。她从来不舍得买这些东西,都是邻居送的。
不一会儿,杨玉环走出来,发现方运在笨拙的刮鱼鳞,笑道:“我来吧,咱们家不常吃鱼,你怎会弄这个,我帮人做过,我来。”
“嗯。”
方运站起来,杨玉环走过来,身上带着一阵香风。
方运看着杨玉环美丽的面庞,情不自禁说:“玉环姐。”
“嗯?”杨玉环低头处理鲤鱼。
“你真美!”
杨玉环的手停住,没有抬头,白皙的面庞烧了起来,甚至烧红了耳垂,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去看看老母鸡炖得怎么样了,要是汤少加些热水,别加凉的。”
“好。”方运知道杨玉环害羞了,笑着往砂锅里添水。
两个人很快忙活完,一只炖鸡,一碗红烧肉,一条红烧鲤鱼,最后是爽口的红萝卜丝。
这是这些年来方家最丰盛的饭菜,连年夜饭也比不了。
饭前杨玉环给方父方母和她父亲的牌位上了三支香。
方运却整整点燃六支香,恭恭敬敬插在香炉里。
第9章 乙等?
方运看着六支香,低下头,在心中默念。
“一为母亲,我可能回不去了,恕孩儿不孝,请您保重。”
“二为死去的方运,谢谢。”
“三、四为方运的父母,五为玉环姐的父亲,有我在,一定不会再让玉环姐吃苦。”
“六为孟浩然,谢先贤之诗。”
方运看着香烛许久,满心的惆怅化作一声叹息,似是和过去告别。
上完香,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饭桌前。
方运说:“玉环姐,今天咱们吃饭定个规矩。”
“小童生请吩咐。”杨玉环笑着说,她已经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因为,身上的担子终于轻了些。
“今天的规矩就是,你夹一筷子,我夹一筷子,你吃多少,我吃多少!你不用说,这条规矩不容更改!我今天能吃多少,全看你了。”
杨玉环静静地看着方运,心中热流涌动,她突然觉得,有方运这话,这些年的苦和累都不算什么。
“我们家的小运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你现在是童生,以后家里就会宽裕许多,等中了秀才,这鱼肉也就不算什么。今天姐姐托你的福,好好吃一顿。”
方运夹起一块油汪汪的红烧肉,递到杨玉环嘴边,轻声说:“不,是我托你的福,没有你,我别说读书,活下去都不容易,我一直记得。”
杨玉环眼圈一红,张口吃下红烧肉,慢慢咀嚼。
生在穷人家,方知肉珍贵。
方运给自己夹了一块红烧肉,吃完后,从砂锅里挑出鸡腿,放到杨玉环的碗里。
“咱们俩一人一个。”
“嗯!”
两个人一年难得吃一次肉,今天放开肚子吃,最后吃了个精光。
杨玉环看着空空的盘子,有些不好意思,方才吃的太多了。
两个人吃得太饱,都懒得站起来,相视一笑,愉快地聊天,屋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不一会儿,邻居加传来喧闹声,是老王喝多了在教训孩子要好好读书考童生。
两人微笑,杨玉环看了看天色,说:“现在三位考官应该正在阅卷吧。”
方运点点头。
文院内。
宽敞的阅卷房内灯火通明,一排排的长桌整齐地摆放着,两千多考生的试卷依次摆放在上面,铺满桌面,非常壮观。
三位考官严肃地站在阅卷房深处的孔子像前,十位县文院的讲郎先生在身后。
蔡县令说:“恭请圣裁!”
“恭请圣裁。”众人随后齐声说。
一股奇异的力量凭空降下,房内生风,但所有的试卷都纹丝不动。
大多数试卷都没有变化,但差不多近二分之一的试卷突然散发着橙色光芒。
才气显现。
那些橙色微光有多有少,其中最高的才气接近三尺高,差一点就达到鸣州的层次。
名列第二的试卷才气只是勉强一尺高,两者相差极大。
随后,一阵狂风吹过,漫天试卷飞扬。
风停,大量的试卷堆积在一个角落,而桌子上只剩下一百份试卷,按照才气由高到低多少排列。
“以才取人,以文排序!”
蔡县令说完,十位讲郎先生各手持一份请圣言的答案,从后往前每人选九份考卷,开始阅卷判文。
才气最多的十份试卷则没动。
蔡县令当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