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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去做大量的题,这同样需要买大量的课外辅导材料。可自己的家庭并不富裕,自己怎么好意思总管父母要钱去买那些昂贵的辅导材料呢?更何况自己又哪里有那么充足的精力去做那些浩如烟海的课外习题呢?仲单一常常就这样在课堂上做着做着习题就忽然停下来想这些问题。看着别的同学都在埋头复习,仲单一想,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是打心眼里不愿学习的吗?
第五章
八月二十三日 阵雨 闷热 34度
今天返校参加综合考试。这次考试的成绩将占总年度总成绩的40%。昨天晚上下了暴雨,早上骑车出门时,路上到处有树上掉下来的断枝,有好多枝子上还有新鲜的树叶挂在上面。在车棚放车时,碰到了贺若兰,尽管我们还在一个班,但我们之间是不说话的,我觉得她多表现出来的神态越来越像红楼梦里的林妹妹了。我觉得这个贺若兰也有点神秘,有点孤独。在我的印象里,好象她和我一样,总是一放学就回家,从不在学校停留,似乎多在学校停留一分钟就会吃亏一样。她离开学校后真的就是回家吗?回家对她来说就那么有吸引力吗?可是如果不是回家她又怎么可能天天一打下课铃就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这样的长期的“准时”,除非是回家又怎么可能天天如此?这个如此“吸引”人的家她不觉得是另一个孤独的地方吗?我随着贺若兰的背影一起走进了四合院。远远的我就看到古旧门廊上的密密匝匝的藤蔓竟然开出了红色的小花!贺若兰毫无察觉,她低着头径直走进门廊里去了。而我则停下了脚步。它长得多旺盛啊!整个一个暑假,没有人看到它,没有人管它,这该是多么的孤独!可是它依然是那样生机勃勃充满活力!那叶子绿油油的,那花藏在它们的庇护里很精神的笑着。谁说没有人注意到你,谁说从这经过的人都对你视而不见!我不是就看到了你吗!我不是从内心里向你问好了吗!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的!我恋恋不舍地穿过门廊朝教室走去,心里说不清是快乐还是怅惘。
我走进教室,看到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我的同位和何雪还有她身边的几个女生正起劲的说着什么。何雪背侧着我,两只手扶在椅背上,她的侧影显得很窈窕。她还是那种齐耳短发,身上穿的连衣裙是我从未见她穿过的,看起来特别鲜艳夺目。他们聊的正浓,我走近时,何雪看到了我,她的眼神很奇怪的躲闪了一下,我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好象有点畏缩,有点害怕?有点害羞。。。。。。?或是,………反正是一种怪怪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怪在哪里。何雪他们很快收了话头,她也把身子完全转了过去。我当时就感到一种感伤,那是一种莫名的,说不出的感伤。也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何雪离自己很远,完全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考完试后,我才听我的同位说,原来何雪在暑假期间去了青岛,是去参加一个全市组织的优秀学生干部夏令营。我心里只感到有一种荒凉的感觉。我悄悄地看着何雪的背影,何雪正在收拾书包,她的动作很麻利,还时不时的用手掠一下耳边的短发。收拾完了,她起身快步朝教室外走去,她的脚步动作轻盈,充满动感。我也收拾好书包,但我不知道自己下面该干些什么。我不想回家,我就骑着车子在街上慢慢地晃。街上的人好象人人都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们似乎都有明确的目标脚步匆匆的朝着他们的目标赶着路。唯独我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目标。阳光躲进了云层,天开始暗下来。我漫无目的骑着,脑海里是何雪离开教室时的轻盈身影。正当我犹豫着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躲有可能即将到来的雨时,大颗的雨点开始砸落下来,先是一颗颗的,砸在地上冒起一阵烟雾,很快就连成了一片,这已经不是雨滴了,而是雨蛋蛋,它们也不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而是从天空中投掷下来的。耳边瞬间就被爆炒豆一样的声音淹没了。衣服不由分说来了个彻底透。大街上的人一下全消失了。似乎是被雨蛋蛋全都砸进了地里。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了一个我。冰凉的雨水只往身躯深处灌。我心中忽然就冒出一股悲壮感。我下意识地奋力蹬着车。我看见股股的雨水顺着自己的裤管往下奔流。我忽然就想大喊想大笑,可是我根本张不开嘴巴,雨水疯狂的在我的脸上漫成了决堤的河流,我的眼睛几乎就是浸泡在了其中。就在那一瞬,我闷闷的心情猛然被撞开啦,压抑的感觉有如泻出的洪水奔腾而出,我的内心重新获得了平静。
现在,我静静地坐在灯前写下这篇日记。外面的雨小了许多。我知道自己今后还有许多的无法排遣的时刻,但再大的困难,我也会像今天这样挺住的。
8月31日是返校日。这一天的天气相当的好。
整个一天都是那些程序。开学典礼,然后是班级会,然后是发新书,是大扫除。从高二开始,水老师仍是语文课的任课老师,但不再担任班主任了,班主任由另一位姓许的老师担任。仲单一没见过这个老师,只是知道他也是高一年级组的老师,是教数学的。仲单一能感觉的出来,同学们对水老师是颇留恋的,仲单一也从心底里认为水老师的确是个不错的老师,至于这个新来的班主任,从他在班级的第一次讲话起,仲单一就认为他的水平和水老师比起来差了一大截。以后的事实也说明了这一点。
很快,在开学后不久,整个高二年级将面临一次新的组合:文理科分班,凡是想去文科班的学生,凭自愿的原则报名,然后组成一个新的班级………文科班。
仲单一对此颇为茫然。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想上理科还是想上文科。虽然他实在是对理科没有多少兴趣,可似乎又没有到讨厌的程度;如果说对语文感兴趣吧,好象又没有太多的热情。本来,仲单一对绘画挺感兴趣,可是父母从小到大都不支持他。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更是竭力主张绘画只能作为业余的爱好。只有学好数理化才是途。就这样,仲单一从小学高年级以后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干自己想干的事了。心爱的绘画也只能是偷偷地信手涂上几笔,全无章法。仲单一也曾想干脆去文科班然后报考美术院校,可是他觉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自己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绘画训练,专业课恐怕就过了关。更何况父母肯定是绝对反对的。如果是那样,自己又能怎么办?然而,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关键是,真正的问题是,仲单一对什么都缺乏热情,或者说,好象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仲单一对它产生出巨大的热情,使他强烈地被吸引,仲单一认为这才是致命的。在父母不断的说教中,仲单一也慢慢的接受了他们的观点:绘画啦,书法啦,音乐啦,什么的,作为兴趣爱好还行,可是要靠它安身立命就难了。以后找工作也会非常的困难。仲单一打心眼里不想听父母的说教,可心里又确实没有一点把握。一连几天,仲单一心烦意乱,拿不定主意。班里也失去了往日的宁静,一股浓浓的不安的气氛在教室里弥漫着。尤其是那些学习成绩不错的学生,班主任老师或是任课老师都分别找他们谈话,帮他们分析,参谋,下决心。仲单一并不想去打听任何人的去留,他对谁谁上什么班毫无兴趣。他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人………一个他以为忘记实则深藏在心底的人。她会去文科班吗?他默默地想。这些天来,他特别渴望见到那个身影,他常常默默地站在教室外的廊道下,朝她所在的教室的方向默默地望着。
天气越来越凉爽了。何雪又换了一件裙子。这件裙子是背带裙,厚实的暗红花格子被雪白的衬衫衬得分外夺目,就像是秋风中舞动着的一只蝴蝶。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了。仲单一放下手中的笔,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高大的梧桐树悄悄站在那里,树荫下凉凉的气息渗进教室里来。那遮蔽的光线使教室里暗暗的,何雪是靠墙坐着,严严实实的一堵墙使何雪坐的地方形成了一块阴影,光线就更暗一些。仲单一坐着不想动。眼看报名文科班的日期就要结束,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还没有一点眉目。何雪仍坐在座位上,似乎在翻看什么课外杂志。她伏在桌子上的身子慢慢抬了起来,然后靠在了椅背上。她一直低着的头此时离仲单一很近。仲单一隐隐闻到了一股发香,他不由自主的去寻觅。还是齐耳的短发,头发亮亮的,黑黑的,乖巧的顺着脖颈垂挂下来。仲单一惊奇的发现何雪的肩是那样的窄………其实也不是特别的窄,只是这样的发式衬托出肩膀的柔媚………这使仲单一想起古代形容美人肩的说法:削肩。何雪是这样的肩膀,仲单一今天才发现。何雪的头直直的,顺着头的方向,仲单一觉得何雪好象并没有在看自己面前的书本,而是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心事。他掠过何雪的肩膀,看到何雪的面前摊着一本外语杂志,她的右手下意识地翻动着杂志一页的一角。何雪的手也特别小,而且晶莹剔透,隐约泛着玉石般滑腻的光泽。仲单一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他感到心口一热,马上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烧了。就在这时,何雪赫然的转过身来。唉,仲单一,你,是打算学理科还是文科?何雪好象是一直憋着想说这些话似的,她亮亮地眼睛大胆直率地看着仲单一,脸上的笑容真诚中又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她半转着身子,仿佛是付出极大的努力后才做出的动作。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把仲单一下问住了。他丝毫也没有想到何雪竟会问他这个问题。还从来没有一个同学问过他这个问题………至于老师,就更没有。何雪问自己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她作为学习委员有责任知道每一个同学的情况?仲单一快速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他听到自己回答到:我还没想好。你呢?为了给自己更多思考的机会,仲单一迅速把问题踢了回去。其实,仲单一知道何雪必然不会去报文科班。因为,虽然何雪各门功课的成绩都不错,但她的数理化更好,而且,仲单一也听说何雪是想学医的。我报理科。何雪灿若云霞的脸上渐渐没有了笑容,语气中也透出了一丝沉重。她把眼帘低垂下来,浓浓的睫毛一闪一闪的。这时候,仲单一才注意到何雪的手里正绞着一方手绢,她整个的神态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手绢在她手里绞得更紧了。你也学理科吧。何雪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她把眼睛抬起来,深深地看着仲单一。仲单一有点措不及防,他又一次感到大大的意外。他的心理同时又感到有点愤怒。你何雪凭什么又来支配和干涉我自己的事情!哦,你让我上理科我就上理科吗!他也毫不示弱地用直辣的目光看着何雪,刚要开口,他就那么真切的看见了何雪眼睛里的亮晶晶的东西,仲单一的心里顿时变得有些乱糟糟的,他鼓了一口气,用有点生硬又有点气恼的口吻说道:我还没决定,不过,我是有点想学文科。说完这些,他不再看着何雪,愤愤不平的表极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脸上。何雪绞动的手一下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何雪轻声说:我只是说,只是说你学理科选择的范围可以更广一些。哦?!是吗!我没看出来。仲单一没好气地说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的了,特别是何雪,她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什么事情她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