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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外公终究还是没有撑到那时候,在一个月后的某个日出破晓之际,长辞于世,去找他最爱的小女儿了。
三天后八宝山下葬,初雨淋淋,安沐阳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一旁同随的莫笑颜,在抬起身的一瞬间,看见他落下的一滴泪,入了地,浸了心。
仪式落定,入土为安。
所有人悲戚地陆续离开,他们父子却没有动。
莫笑颜退了几步,刚要转身,被安沐阳唤住,留在了原地。
那个位置,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恰巧风顺着方向吹过来,能听见他们爷两的对话。
青松白石,两人笔直地伫立在墓碑前。
安老爹先开了口:“我最近经常会想起,我和你妈妈结婚那天,你外公紧紧抓着我的手,抓了很久,才叮嘱说:你要好好待我的女儿。”
“可是你却让他失望了。”安沐阳轻飘飘地接话,却直戳伤处,安老爹的身体隐约间轻晃了晃。
沉默了须臾,他低下头,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承认道:“是,我没有好好善待你母亲。”
“你……”安沐阳转过身,神色暗沉,“你从没有爱过妈妈吧,哪怕她为你付出了全部!”
“是,我的确并不爱她。”虽然那是个极好的女子。
“那你为何要娶她呢?既然娶了,怎么就不能善待她呢!哪怕你做做样子哄她开心呢!或者……你只是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因为责任偶尔关心下她呢!她也就不会那么早死了啊!”
似是要把早年的不满一股脑全都倒出来,安沐阳声声控诉着眼前愧疚悲戚的父亲。
莫笑颜眼见情况不对,急急上前拉住他,唤着说:“不要这样……不要吵到外公。”
似是提醒了他,刚刚喷发的愤怒倏地全都消了散,面色渐渐恢复镇定,拍了拍胳膊上她的手,安抚她别怕。
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外公笑呵呵地,好似在看着他们,安沐阳强忍住鼻酸,挥了下手,说:“算了,连外公都原谅了你,我又有什么资格再说什么。”
安老爹没有动,紧绷地下颚,死咬着牙。
安沐阳深呼吸了几下,正色说:“外公临走前,和我说,让我不要怪你、恨你。他说这一切都是母亲的命,是命……”
说罢,牵着莫笑颜,毅然地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她回头望过去,见安老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那,目光深深地看向墓碑。
谁的一生,都逃不过一场无法弥补的悔恨。
作者有话要说:末日前,怎么也是要完结的。
今早起来,感觉像是被人揍了一般,还是重伤……Orz。
下一章是番外,主角是安老爹和铃儿。
其实吧,小莫和小阳不知不觉间就被我弄成了同居了。。。
☆、【铃儿番外】唯有是命
他出生时,国家虽已无仗可打,却依旧是社会动荡,人心不安。
于是一向寡言少语的父亲抱着还睁不开眼皱巴巴的男娃,说了句,天下安定,君自泰来。
便叫安君泰吧。
安君泰打小便是个沉默严肃的孩子,用今日的话讲也可以沾上点闷骚的边儿,但却又一根筋,凡事不懂变通。
再加上从小严格的家教,更是闷闷地,少年老成。
大院里的这些孩子,父辈基本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打完了仗,国家体恤,便扎堆住在了一块儿。
于是他们便听着起床号、唱着军歌、踏着正步,真正是迎着朝阳与红旗,冉冉成长的一代。
待到十多岁,青春悸动,男孩子叛逆,一溜烟又玩起了坏痞子的把戏,成天吊儿郎当地研究这院子里谁谁家和谁谁家的妞好看。
待哪天碰见了妞一人时,二三个成伙,耍着嘴皮子就围上去想泡,少不了嘴上一顿调戏。
可却也就最多不过如此,姑娘一个娇嗔,跺跺脚,痛斥几句,他们也就一窝哄地散了。
毕竟都是打小长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真惹出了事,妞们的老爹一出马,他们准吃不了兜着走。
但这里,却还是有两个人不苟同参与此事。
一个便是安君泰,父亲教导,君子坦荡荡,他不屑做此等流氓之事。
另一个则是女孩堆里的主心骨,梅琳。她则是无人敢调戏,不说她嘴上便骂得你狗血淋头,就是在拳脚上,整个大院除了安君泰,便也无人是她敌手。
从小安君泰便不常与人往来,唯有从孩童时期维持下来了两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一个是梅琳,一个便是唐婉玲。
说起梅琳,还是不打不相识。
小小的姑娘,有一天放学堵在了他回家的路上,挺着平平的小胸脯,抬高着小脸,指着他说:听说你是咱们大院拳脚最好的家伙,敢和我比一比吗?
说着便倒腾着小胖腿分奔了过来,一番哼哈比划,最终小梅琳被小安君泰死死地踩在脚下,灰头土脸,挣扎不得。
半响后,撇了撇嘴,哇哇大哭起来。
男孩慌张放人,看她一团肉坐在地上,泪水和着土,哭成了大脸猫,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半个小时过去后,哭声依旧不减。小安君泰蹙着眉,无奈地蹲□子赔礼道歉,憨憨地说了句:对不起,别哭了。
哪知小梅琳扯着嗓子,更是加了分贝,却还抽着吸气的空乌鲁乌鲁地骂他欺负人。
梁子,便是这么结下的。
从此念书、考试、进部队、评先进,她事事同他争。
他却自当年一役获胜后,再没赢她。
后来,他们长大。男人俊逸不凡,女人英气美貌。
一日她把刚获得的射击证书扔到他面前,骄傲如孔雀般地笑话他:你又输了哦,哎,赢你都没有成就感啦。
男人面无表情,把证书的内页夹好,放在一旁,不理她。
梅琳气急:喂,你倒是给点反应呀。
安君泰百年如一日刻板的脸,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老神在在地走了。
可恶!为什么他总是不理人呢!
梅琳心里又恼又难过,冲着前面渐渐变小的身影高声喊道:你等着瞧,看我下次再赢你,你有没有反应!
男人身形顿了顿,终是没回头。
可不久后,他终于有了反应,因为她这一次选择的战场不再是以往那些,而是婚姻。
当他得知时,听说她婚期已定,便是那年的初冬。
她却没有向以前那样跑到他面前炫耀,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眸深似海。
心里咆哮着:来阻止我呀,阻止我嫁给别人呀,说你是喜欢我的啊,说你这些年都是故意输给我的呀!
怎奈,全部的话,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因为这一次,是他赢了。
他在入冬前的深秋,悄无声息地结了婚,抢在了她前面。
梅琳那一次,输掉了自小爱慕的男人,输掉了来不及说出口的爱情,好似输掉了整个世界。
可得到这一切的,却是她打小最疼爱、视作妹妹的姑娘,唐婉玲。
话说唐婉玲同安君泰,似是大人们早就心照不宣的秘密。
同是大院里的姑娘,她父亲是位品德仁厚、了不起的人物,也许是遗传,铃儿也是个温柔体贴的可人儿。
娇滴滴水嫩的模样,每一次都打扮地漂漂亮亮才出门,对每一个人,都真诚地好。
哪怕是路边肮脏的乞丐,她也不顾忌,来来回回一趟趟从家里厨房搬吃的送去。
如果论心地,恐怕她是梅琳见过最好的人。所以她从小便护着她,带着她。
可难保有照看不到的时候,被班级里的小流氓欺负,她这个傻妞也不懂得回家说。
一次两次,小孩子胆子越来越大,做的事也越来越过分。
冬天湖面结了冰,却也有不实诚的地方,他们使坏先砸出了裂纹,再把她推到上面。
哈哈大笑地看她满面惊恐,一动也不敢动,却不知汩汩冰水已缓缓透过了裂缝。
待到听见了冰裂的声音时,又个个害怕,仓皇爬滚到了岸上,独留她一人,连哭喊都不敢。
安君泰便是那时候出现的,如盖世英雄般,脱下棉衣,快速扯成了条,再连着打成结,抛过去,趁着冰完全坠落湖底之前,把她拉了出来。
以为柔弱如她,定是要大哭一场的。
怎知,她却紧紧抓着他的毛衣,红着眼,好半响后,嗫喏地唤了声:谢谢小哥哥,小哥哥,以后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那时他们都还小,却不知梅琳外强内软,而唐婉玲却是外软内强。
从此她便一直追随着安君泰,无惧他的冷酷腻着他。因他多看了她一眼而高兴,因他多和她说了一句话而欢喜。
于八岁,便决定了一生。
所以当知晓他父亲病重,家里有意用红事冲喜时,唐婉玲便说服了父亲,亲自上门提亲。
他母亲只当这些年他们早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兴高采烈地便应了下来。
而他,犯了人生里最大的一次浑,为了和梅琳赌一口气,赢一场最不该赢的局,就此成婚。
尘埃落定,故事却刚刚开始……
婚后,一个心灰意冷,远走他乡;一个满腔爱意,渐渐磨灭;一个内心煎熬,独自内疚。
终是梅琳,遂了自己的心,没有嫁。
直到多年后,再回故地,铃儿却已病入膏肓。而他,直愣愣地不会演戏,也不会刻意伪装,成了最失败的丈夫。
一场绝望无爱的婚姻,终是磨掉了她最后的心力。
却在最后见到梅琳时,甜甜如孩童时笑着说:小哥哥,托给小姐姐了,还有小阳……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回小时候,她跟在他们身后,唤着小哥哥、小姐姐,等等我呀……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能早一点知晓他们彼此之间的情意,而不是在婚后多年,才发现丈夫珍藏的泛了白边的照片上,不是她,而是小姐姐。
如果早些知道,她定是不会叫父亲去提亲,定是不会如此叫三人都痛苦的。
所以她并不怨恨小哥哥,可是小阳又该怎么办呢?
她该如何让他知晓,这原本便是一场错,而这场错里,其实本也是不该有他的呢。
阴差阳错,缘起执念。
她至死,也不知如何能说与他明了。
用一生去爱一个人,以为早晚会把冰山化成暖池,哪知,她从一开始,便晚了一步。
因她之故,三人不得幸福,成了她后几年内心最大的结。
病重后曾哭着对父亲忏悔,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父亲老泪纵横,抱着这个最宠爱的小女儿,只能痛哭:我苦命的女儿,命不好啊……是命……
也许,只有奈何桥尾那一碗孟婆汤,能解了她这一世所有的苦难。
忘了一个叫铃儿的姑娘,曾经轻声唤着说:小哥哥,以后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T。T
☆、所谓命也(2)
下葬那晚,唐雨随他们回了家,兄弟两开了红酒,坐在地上如牛豪饮,絮絮叨叨地向莫笑颜讲述着外公当年的事迹。
说意气风发、英雄豪杰,都不为过。
怕他们空腹喝酒伤胃,莫笑颜还是简单做了些吃的,可三人却都没有胃口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