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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宁欢的胸口一阵剧痛,她还是……无法原谅。
闻大姐说到这里,见柳宁欢神色恍惚,便没有再说。
这阵子,闻大姐被清伶潜移默化地灌输,早已接受了柳宁欢和清伶的前恋人身份——在这乱世间,谁和谁在一块都不容易,性别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闻大姐也不能说得太多。她二人结局如何,到底只能看造化。
柳宁欢坐在椅子上,怔忪没多久,清伶就回来了。
清伶身上带着一股中药的清苦气息,诧异道:“你们聊什么了?”
闻大姐说:“没什么。”
柳宁欢起身说:“我要回家了。”
她匆匆起身,往门外走。清伶抓住她的手臂,说:“我送你。”
柳宁欢想要挣脱,闻大姐早已笑呵呵地说:“去吧,去吧。最好今晚不要回来吃晚饭了。”
清伶这才松了手。
柳宁欢闷头往家里走,清伶不远不近地坠在后头,像个跟屁虫。
柳宁欢有心甩开,加快了脚步。但清伶姿态如同闲庭信步,轻轻松松地就追上了柳宁欢。
清伶低声下气地说:“你这几天都躲着我,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清伶跟着云景学了几日,行程表就固定下来了。柳宁欢掐准了时间,专门挑清伶快要“下课”的时候离开,在田埂上多绕两圈,正好把清伶绕开。
要不是今天跟闻大姐聊到这个话题,柳宁欢不可能因为发呆而误了时辰。
柳宁欢平白有些生气。她跟闻大姐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干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谁看?
柳宁欢大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清伶看着柳宁欢对自己发火,却笑着说:“不干什么,我想就这样看着你。”
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种无力的感觉非常令人难受。柳宁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往前走去。
她深呼吸几次,努力平息闻大姐带给自己的情绪波动。
山里空气清新,十分宁静。正是这份宁静,给了柳宁欢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就好像把那些过往的封存起来了。
可,这样就能说那些过去不存在了吗?柳宁欢还是觉得难受。
清伶又追到柳宁欢身边,说:“你写的那些故事,我都看过了。很有趣。”
柳宁欢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写故事?”
清伶说:“天下的说书先生都是一家的。你在成安卖了话本,不出一个月就能传到京城。你的故事里有种很特别的东西,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要不是这样,赵湛晕倒的时候,我也不可能知道云景在成安。”
柳宁欢颇为懊恼,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流露出线索……可她也没想到,她真金白银卖给说书先生的话本,竟然会被无私分享出去。
一瞬之后,柳宁欢明白过来了:哪里会是花钱的那个说书先生无私分享的呢,更可能是被别的说书先生听到,然后传播出去的。
下一秒,柳宁欢又有些惊诧:清伶竟然认得出自己的故事?
不,等等……柳宁欢惊诧地看着清伶,说:“你刚刚说什么?你管赵湛叫什么?!”
如果她没听错,好像是……赵湛?
清伶低低地说:“我想,你可能不太愿意听到我叫她皇上。她的皇位是从你手里抢过去的。”
柳宁欢心下大乱。直呼皇帝名讳,是大不敬之罪。清伶这么忠心耿耿的人,竟然会因为“自己不愿意听到”而直接叫赵湛的名字?
况且,“从自己手里抢皇位”这个说法……
柳宁欢说:“你……你的见魅没了?”
清伶看着柳宁欢的脸,这张脸上此刻竟然写着关心与担忧。清伶摇了摇头。
柳宁欢更加乱了,说:“那你怎么……你怎么……”
清伶说:“这点痛,我还能忍。”
她捂着心脏的位置,露出忍耐的神色。但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暴露了她此刻到底有多难受。
清伶支撑不住身体,就这么跪在田埂上。她衣服的下摆变得脏兮兮的。
柳宁欢连忙扶着她的身体,说:“你别想那些,你换别的想……”
见魅的痛,柳宁欢是见识过的。她没想到,一个称呼就能引出这种痛苦。
清伶抓着她的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说:“能让你对我这样,我痛一痛,值。”
清伶直呼赵湛名字的时候没有发蛊毒,现在却痛成这样……
柳宁欢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甩开清伶,怒道:“你逗我玩呢,清伶。”
第96章 中箭
柳宁欢震怒的表情落在清伶眼中,清伶捂着心口; 脸色慢慢恢复了; 表情也随之变得淡漠起来。
她松开手; 垂在身侧; 说:“我是在骗你; 但不是为了逗你玩。”
柳宁欢难以置信地看着清伶,说:“见魅……你的蛊毒解了?”
清伶依旧跪在泥地里; 说:“我只是找到了与它相处的方式。”
“什么……方式……”
清伶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柳宁欢,柳宁欢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清伶才说:“那是蛊毒,不是人; 它没那么聪明。蛊毒不能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背叛另一个人; 这个判断,是中蛊者自己做出来的。”
柳宁欢露出疑惑的表情。
清伶继续说:“太多人被见魅束缚; 是因为他们无法骗过自己。可我能。”
柳宁欢突然想起测谎仪。
人类的所有情绪波动,都会反应在生理上。呼吸、脉搏、血压……几乎所有人在说谎的时候; 植物神经系统功能都会发生变化。虽然不是百分之百可靠; 但也具有一定的参考性。
背叛……算是说谎的一种吗?
清伶真的能骗过她自己的心吗?
“你是……什么时候……”柳宁欢喃喃。
“大概是从; 卧底任务失败开始吧。”清伶笑了一下,说:“你总是问我,我内心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可我的人生是为了公子而生的; ”——在讨论到人生意义这个层面的时候,清伶会使用公子称呼赵湛,因为那才是她的起点; 是她的本源与构成——“我后来一直在想,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想着想着,我好像变成了两个我。你能想象吗,一个我目光呆滞地缩在躯壳里,而另一个我浮在半空中,低头看着前一个我。离开你的日子里,我总是梦到这个场景。再然后,我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与见魅共处的办法。”清伶看着柳宁欢说:“既然借尸还魂都能发生,那么也一定有神吧。这是神教给我的事情。”
清伶说着这些,柳宁欢的心情却更乱了。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所谓自我意识觉醒吗?所有末流作家在无法自圆其说时,都喜欢用的烂梗。
可……
柳宁欢伸出双手,又后退一步,下意识隔绝开她与清伶的距离。
她想了好一会儿,说:“所以,你现在想要做什么?你跟在赵湛身边,不是因为你对她忠诚?你来这里学医,又是不是为了治好她?我有点搞不懂你了……”
“你之前问我,我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我终于找到了答案,这就是我在做的事情,我想把皇位还给你,这是你应得的。”清伶说。
柳宁欢:“可我并不想要皇位,你也看到了,我能力不够,我无法守护那么多人。对于百姓来讲,赵湛说不定是更好的人选。”
清伶说:“对于我来说,你是更好的人选。”
“……”
柳宁欢沉默片刻,又说:“那你打算怎么做?”
清伶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柳宁欢说:“最好不要。”
“可是我想相信你,”清伶对柳宁欢笑了一下,说:“我来学医,是因为我想取得她的信任。她中毒很久了,太医院无人能解。如果我能够成为她跟前唯一能够解毒的人,她就会离不开我。而一个大夫,能在药方里做的文章太多了。”
柳宁欢说:“你要给她下毒?!难道不会被太医院发现吗?!一旦被人发现,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清伶说:“所以我必须医术高明。等事成之后,宫里的人或许会怀疑我,或许会请云景鉴定。而云景不会揭穿我,因为她在乎你,而你是继任的皇帝。”
柳宁欢说:“如果赵湛放心不下你,请云大夫或者越仙人为她诊治……”
以赵湛的疑心程度而言,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等我学成之后……”清伶面色一冷,甚至还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柳宁欢惊道:“不可以!”
清伶抬头看着她,说:“这是我的计划,我只告诉你。告诉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你可以提醒云景,也可以提醒赵湛。败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清伶深深、深深地看着柳宁欢,她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对方了。这些秘密里藏着她的算计、卑贱和阴狠毒辣,清伶知道柳宁欢是个……过于理想主义甚至到了软弱地步的人,也知道柳宁欢或许会因为这段坦白而更加地厌恶自己。
可是,她能骗过赵湛,能骗过见魅,唯独不想骗柳宁欢。
当柳宁欢用那种眼神问她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她愿意说。哪怕死也愿意说。
柳宁欢被清伶的眼神吸了进去——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传达出这么多信息,就像是把清伶完全摊开在柳宁欢面前,她想翻哪一页就翻哪一页,她甚至可以选择烧毁这本书。
柳宁欢思绪繁杂的时候,脑子里竟然跳出来了闻大姐片刻之前说过的话。
——戏子身不由己,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自愿做成的。
——你要是真的爱她呢,你就大方点,原谅她的身不由己。
而她的身不由己,有一部分是我造成的。
——你要是不喜欢她唱的那戏,你就挑你喜欢的,让她唱一百遍!
如果我不喜欢她的做法,我可以让她改变……吗?
柳宁欢久久地沉默,清伶寞然站起来,转身朝闻大姐家走去。“我回去换身衣服,就不送你了。一路平安。”
柳宁欢往前走了几步,抓住清伶的衣袖,说:“不要杀人……”
清伶顿了一下,没有转身。
柳宁欢说:“应该、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
清伶挥开了她的手,没有说话,继续朝闻大姐家走去。
。
塞外,将军主帐。
“鲁格——阿缪露鲁格受伤了!”
斥候先行回禀,帐中留守的几名将士非常担忧地问:“怎么回事?伤得严不严重?!”
“鲁格敌军主帅厮杀,穆山刺中了鲁格的右肩,鲁格从马上摔落!具体情况还未明晰,战场情况混乱,小的只好先行回来!”
几名将士眉头深锁。
自从两年前彻底开战之后,战争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边关数城成了两国拉锯的绳索,数次易手,城中已经完全没有民众居住,但两国军队不能不争。
阿缪露从赵国回到阿尔泰族之后,迅速与其他部落的首领达成利益一致。其后耶勒有所察觉,将阿缪露派往前线。彼时阿缪露的右臂刚刚受伤,甚至还不能自由活动,就被耶勒派往战斗最激烈的战场,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在那种情况下,阿缪露以不要命的姿态撑下来了,最终在阿尔泰族内树立了威信——若不是耶勒给了她那么艰难的挑战,她也不可能那么早立足。
这两年内,阿缪露时时冲杀在第一线,受了很多伤,也曾三次与死亡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