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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杀了十余金兵并一百户,途中遭遇何灌率领的追袭金骑的前西北马贼骑军,被收编入营,累功升了偏校。
后来翟固大战卫希颜“复生”人前,三声长啸沉肃战场,挑战金国国师,震撼两军,继而射杀三百虏骑,一句“辱我汉家女子者,虽远必诛”,让宋军闻之沸腾……李宝亲历其境,心神震荡,心中唯得一句:如此人物!
其后,卫希颜官拜南廷国师并除枢密使,在洛阳阅兵之时的誓词隐约传入北廷东京军营,半年后南廷的兵制变革波潮也渐渐影响到北廷,先后在李宝心中生了芽。
北廷建武二年初,东京禁军马军营发生了一桩事,这件事促使李宝下了决心,暗底联络信任的兄弟,做好一切筹备,趁骑兵队出城巡防之时,率领二十多名亲信兄弟毅然逃营。
驻守陈留的南军都统制是卫希颜东京旧属蒋宣,听说一队北军投营又惊又喜,细询前后因由,又考较李宝的弓马兵略,大为满意,暂编入营中任队官,统领他带过来的二十五名北廷军士,并立即向枢府禀报此事。
这是南北对立以来首起北军倒戈投营事件,虽然不到三十士兵,对赵构君臣而言却有着不凡的意义,似乎表徵了建炎王朝的正统,赵构大喜下便要重重封赏,卫希颜却道:“投诚当以礼待,然封赏不可过度,否则何以待吾军功勋将士?”遂在李宝原武阶上升二阶,授修武郎,以都尉领一营骑军。
卫希颜建长江水师后,一直在全军选拔擅水战者任将官,李宝原有舟船作战经验,昔年隐退乡里前又得李俊传授《水军兵法》,对水师作战胸怀韬略,又有和金军实战的磨砺,便琢磨着写了份《论水师北海兵略》,其中提议建海州水师,一则可防北廷舟师南下;二则可从海上图谋金境,进可攻陆,退可守海,追军难寻。
这份建事方略呈递到枢府,李邴、张元幹等人阅之瞠目,斥为异想天开之论,卫希颜却道“奇迹往往来自于妄想”,将其从陆军调入长江水师,从都尉升部统制,后考绩升师统制,率三千水师驻防润州。
“论胆识论兵略,李宝确是泉州帅将的优选,”卫希颜抿了口茶,话意却一转,道,“可惜他另有任事,不能南调。——说说你们的第二人选。”
刘、陈二人目光闪了闪,心想:不能南调,难道是往北……?
刘正彦开口待问,却瞥见陈规微微摇头,他说出口的话便转为:“……若李镇圭不成,江陵统制夏守毅亦可任事。”
夏守毅名夏诚,原是朝廷招安的洞庭水帮头领之一,建炎四年驻防江陵(荆州)。
卫希颜忖眉不语,慢慢啜了口茶,说道:“杨太,如何?”
杨太即杨幺——幺是排行——原是洞庭水帮的“副帮主”,被朝廷“招安”收编为水军后和帮主钟相一起被授为水师军统制,各统五师,分驻江宁府和峡州(宜昌)。
刘、陈二人心头都是一震,暗忖,泉州水师的建制为师,杨太若调迁泉州,岂非降了实职?——难道是因月前酗酒殴打军士,被降武阶后卫相仍余怒未休,索性降职谪迁?
卫希颜搁下茶盏,挑眉道:“他不是有锐气?既然闲得拳头发痒,索性放去海上松活,陪东海那些残寇过过招,省得白瞎了那身筋骨!”
话中透出的冷意让两位知事不由寒了下,心道果然,自是对此无异议。
“还有,泉州水师衙门不要设在州城,置于下辖的同安县(厦门)。”
同安县?刘正彦神情一怔,陈规却目芒微闪,似有所得。
“同时,在澎湖建卫所……”她目光盯着两人,慢慢道,“流求。”
刘正彦心头震诧,迟疑道:“……流求有王,每岁向朝廷纳贡。”若是出兵谋取流求,岂不是会被言官参劾妄挑边衅?
卫希颜冷声一笑,扫了眼神情如常的兵房知事,道:“元则,流求史你可清楚?说来听听。”
“诺。”陈规对枢相的海洋谋略早已知得七八,此刻并不吃惊,脑中略略整理资料后回道:“中原朝廷对流求的首次征土是三国鼎立时期,吴主孙权派将军卫温率水军一万征流求,当时称为‘夷洲’,在岛上驻军长达一年,最终因水土不服,官兵死伤甚众,卫温不得不带数千夷洲土民回归中原;其后临海郡守沈莹按夷洲土民所说著《临海水土志》,上载:‘夷洲在临海东南,……四面是山,众山夷所居,山顶有越王射的正白……’”
他语气顿了顿,道:“这句‘越王射的正白’表明,春秋战国时期,夷洲就是中原越国的属土;然中州多历战事,几经改朝换代,中原朝廷对这海外孤悬之岛不甚看在眼内,久之岛上土酋便自号为国了……”
这话的意思是流求原就是中原属土,朝廷兴兵是收回,不是“边衅”。
刘正彦心想卫相向来是无利不兴兵,这流求必是有利可图——如瑞宋、华宋,便顺此问:“这岛上可是有矿?”
“产矿倒是其次,”陈规笑道,“据方舆司的情报,这流求岛上多是沃壤——地先用火烧,再引水灌溉,持锸数寸就能垦为田。若是广以植稻,经得十年二十年,或可成为‘苏湖熟’第二,济粮于中陆贫州。”
刘正彦恍然,“即是说,等同一大产粮州!”
“正是。”陈规捋须颔首,表情似是言犹未尽,却闭口含笑不语。
刘正彦出身将门,是已故的西北名将刘法之子,并非不通兵略之辈,思路一通,接口往下道:“除了产粮外,流求的地理位置亦关乎紧要,控扼东海南海之间通道,可建成水师战略据点,往南和瑞宋岛连成一线,往北可往东海剿寇,同时防备倭国和高丽贼匪……”
当年南洋水师曾扫平纵横南海东海的大海寇,但尚有余匪隐匿于茫茫深海的未知岛屿之上,待南洋水师一退又出来游掠小股海商船队,让官兵防不胜防,这些海寇中不乏倭人和高丽人。
卫希颜对他的反应迅速表示满意,却又道:“即使拿回流求,整个海防线仍是不足——过于偏南了。”
她拿起一份禀事折子,“李宝建言,长江水师分一部北驻海州(连云港),分一部驻崇明岛,以构成北境海防线。”
建海州水师有两利:一则可拱卫沿海陆州,防备北廷舟师南下;二则可图金国婆速路(辽东半岛)——当然,这是长远谋略;建崇明水师可盘踞长江入海口,内河可与润州水师互通,外海则直达东海,便于剿海匪防倭寇。
“海州水师可由润州水师移驻,统制李宝;崇明水师从鄂州、江陵水师抽调,统制杨钦。兵力抽调后,长江沿线的布防需要重作调整。兵房旬日内拟出调防方案。”
“诺。”陈规拱手应下。
卫希颜又对刘正彦道:“这两部水师抽调出来后,先派去南洋水师作训一月,熟悉海战模式,再各回驻地,联合剿清东海余寇。”
“诺。”刘正彦应声,忽然想起崇明岛的位置,正对倭国最南端的岛屿,他不由有些心惊,难道卫相的图谋是……
约摸一两刻钟后,二人告退出了枢相公房,便有福宁宫内侍主管康履前来通传,说官家召见。
作者有话要说:晕,发文发了好半天 》0《
258
258、见疑在心 。。。
阳光透过四扇朱漆雕棂嵌玻璃的窗牖,将宰相公房照得敞亮,也将房内两位相公的神色表情照得个清楚。
丁起拢着眉,坐在乌木大案后,手里端着剔花紫定盏,酱紫的釉色衬出茶汤愈发浓醇,啜入口中却没品出个味道,漆黑的胡须下隐约可见嘴角下撇出两道沟纹,一副思虑的表情。
下方坐着另一位相公,阅完那份荆湖南路武安军急递的密折,表情甚是沉肃。
丁起拿着盏,慢慢道:“按荆南帅司的禀报,邵西峒誓长杨再兴劫掠草市,滥杀省民,串连武冈九十溪峒的酋长,恐有侵夺省地的叛乱之心。——叶相怎么看?”
溪峒即蛮夷聚居地,杂在重山叠岭之间。朝廷将汉民所居的内地称为“省地”,省地之民即“省民”,以和溪峒、蛮夷相别。
荆湖两路的辰、沅、靖、邵、永等州多溪峒,少则七八十峒,多则四五百峒,朝廷设羁縻州或溪峒州予以管辖,施行“以蛮制蛮”之策,封峒首为酋长,设誓长为诸酋长之首——荆南司禀报的作乱猺酋杨再兴就是邵西九十溪峒的誓长。
邵西即邵州西部,辖武冈、绥宁、新宁三县,建炎前为“武冈军”(军事州)。因这一带山林茂密,猺寨聚居,朝廷为防御夷患,便将邵州西部分出设为军事州。建炎立朝后,卫希颜兵制改革废除厢军,创建武安军这一地方武装体制,取代了原行政州的安抚司和军事州的指挥使司职能。“武冈军”的军事州番号撤销后重归邵州隶属,但原三县九十溪峒仍按故例称为武冈峒,或称邵西峒。故而,邵州有两位猺峒誓长——邵东为舒氏,邵西为杨氏,由族人世代承袭,在诸溪峒中实力最雄。
“邵西东为永州,西为靖州,南临广西路全州,这四地俱是溪峒州,各有山林江河相通,一地生乱,可窜三地,若动荡四州,便成大患,不可不防。”
叶梦得沉声说道:“相公亦知,这些溪峒蛮夷不知教化,虽向朝廷纳土内附,却叛乱反复无常,时而出山侵省地掠民财,从太平兴国到宣和年间,大小叛乱笼统不下二三十起。荆南司禀报说杨氏峒掠草市杀省民,若此报属实,则不论是掠财还是有夺土反意,朝廷都绝无姑息之理。”
“嗯。”丁起抬眼,道:“叶相赞同荆南帅司所提,出兵镇剿?”
叶梦得将手折放回案头,坐下后道:“究竟是剿是抚,还得两府诸公详议后再定。”
这话说了等同没说。
户部参政向来谨慎,不作轻易表态。
丁起拿捏着茶盏“哦”了一声不接话,似乎在等下文。
叶梦得斟酌了一下,道:“相公当知,巴、蜀、荆、楚、黔、广诸州,蛮夷交错分布,各踞山险林密,官兵出则凭恃固守山林,官兵退则复出突袭省地,朝廷兴师讨捕,虽能铲除一时,却难绝根患,因是树酋长誓长此类土官,行以‘以蛮夷制蛮夷’之策。
“然而,此等夷獠鼪鼯之性难除,或因仇隙相继不断,或为饥馑所迫,或因茶马盐司的胥吏征敛,或蛮首起了贪欲野心……啸众出山,骚扰州县不宁——观本朝故例,朝廷或安抚或镇剿,不一而论。故而,某之愚见,邵西杨氏这起乱子,宜尽速查明事因再定,以免措置不当酿成大乱。”
丁起点了点头,道:“叶相所说为审慎之言。”却不是他想听的。
宰相瞟了眼对面北窗下雕漆花腿钟座上的铜质漏壶,忖度着辰光,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政事堂七位参政,枢使独列户部参政并阅——叶相可知其中意思?”
叶梦得捋须苦笑,心道,户部职司天下田地徭役,且茶马盐榷务也归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