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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可秀惊讶回望她,再回头时,那紫衣睥睨的人影已自夕照下消失。
“希颜,你怎知那人是傲胜衣?”名可秀回神问道。
卫希颜这才省起可秀还不知白轻衣的存在,心想上次在五岳观给轻衣说她喜欢了名可秀,想来现下将轻衣的事告诉可秀,轻衣应该不会在意。遂从江畔惊仙讲起,再到雪山邂逅,雪崩涅槃相救,年前的皇宫夜会,直至今日上午的五岳观相约,足足讲了半个多时辰方罢。
西阳更斜,两人衣衫层染金黄。
“原来你当年在雪山是‘遇救’,不是得幸‘脱险’!”名可秀笑了笑,盯着她,唇角挑起。
卫希颜顿时噎了下,咳咳两声,嘿嘿一笑:“当年那啥……”她心中暗道苦也,当年胡编时哪知今日会和名可秀成为情侣,这欺哄的原因不解释清楚她可没好果子吃。
“可秀,当年不是有意想欺瞒你。”她决定实话实说,坦然道,“因轻衣是修真求道之人,飘然世外不涉俗世,所以不便将她牵扯出来。”
她温柔一笑,又道:“但现在不同,你是我的爱人,你我二人为一体,无分彼此,我的事自然无不可对你说!”
名可秀心头原有些弗然不乐,听卫希颜这般坦然道开心中便舒服了些,又听她道‘爱人”“二人一体’心头又倏地欢喜,不由弯唇笑了笑。
卫希颜见她这回是真笑了,不由舒了口气。忽又省起适才紫君侯那横睨过来的目光中似是带了几分审视——轻衣让自己避着他,究竟是为何?
她想了一阵,却不得其然,忽觉身边人沉寂,不由一捏她手,讶道:“可秀,想什么?”
名可秀笑吟吟看她一眼,“希颜,你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位白轻衣的身份么?”
卫希颜笑道:“轻衣不说,我便没问了。”见名可秀黛眉挑起,赶紧道:“我后来想到了,轻衣既然知道宋太祖和傲惊神的事,又似和紫君侯相熟,她的家族应是和天涯阁有熟稔关系。”
名可秀看了她一眼,眸光似笑非笑,忽然松开她转身向后走,淡淡道:“天色晚了,回罢!”
卫希颜惊觉不妙,却不知又是哪里突然惹得她不悦了,情急之下上前一步抱住她,“可秀,你生气了?”
“生气?我做甚要生气?”名可秀笑语盈然,笑意却凝在唇边,未及眼底。
卫希颜只觉背上一阵凉飕飕,心道糟了,可秀一定生气了!她身形移前,和名可秀对面而立,双手紧圈搂在她腰间,讷讷道:“可秀,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谁说我生气了!”名可秀淡笑道,眼睫微垂,不让她看清眸底波生。
卫希颜赶紧蹙眉紧思,方才是哪里惹着她了?对了,刚刚说到轻衣,她脑际灵光一闪,顿时“噗哧”一声笑出,昵声道:“可秀,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名可秀抬眸横她一眼,垂于衣侧的右手突然在她腰间狠狠一拧,嫣然笑道:“希颜,谁吃醋?”
卫希颜闷哼一声,却不敢呼痛,绽颜笑道:“可秀,我说错了!”见名可秀兀自挑眉,又道,“轻衣是修真之人,太上忘情,不会羁于尘世俗情!”
她又笑道:“再说,轻衣于我是亦师亦友,从她之处我获益良多,却没有如对你这般的心动情动。”
名可秀心头松了松,突又横眉瞪她,“若不是今日遇上紫君侯,你还想瞒我到哪阵?”
卫希颜眨了眨眼,无辜道:“可秀,看见你我就将其他人都忘了,因轻衣之事未有相关,就一直忘了说!”
名可秀气得无语,这人平时聪敏多智,对付杨戬梁师成的诡诈无人能及,偏偏在感情上迟钝得像个木头,难道不知情人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眼尾扫见这人犹一脸不知所谓的样子,直气得牙痒痒,低头一口狠咬在她肩上。
“啊哟!”卫希颜吃痛一声,身体倾前却是将名可秀抱得更紧,嘴里笑嘻嘻道:“可秀,我被你咬上记号了!你可要对我负责,不能始乱终弃哦!”
名可秀闻言好气又好笑,终是没忍住,噗哧笑出来,心中一阵温软,情不自禁拥住她,咬住她耳垂,“下次什么都不许瞒我,记得了?”
“嗯!”卫希颜重重点头,见她不再生气,心中也觉欢喜,唯愿紧拥着这人,直到月落星沉。
***
赵构直到暮色时分,方从太子东宫回返康王府。
一回王府,赵构便急急召来午时留在高阳正店打听消息的内侍康履。
“回大王!”康履恭敬道,“小的向店厮询问,却只知是一男一女,似非熟客,再细问时,店厮说那二人早在太子和大王走之前便已离去。”
赵构顿然一脸失落。
康履本是康王母亲韦贤妃殿里的人,赵构加冠外居后又随着到了康王府服侍,宫中浸淫多年,心思自是灵活,察颜观色下立时道:“大王,小的略懂丹青,午时曾细细问出那一男一女长相,可画下来,大王再细看是否相合?凭画寻人或许会有几分线索。”
赵构闻言大喜,哈哈大笑道:“这事若办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谢大王!”
康履果擅丹青,半时辰后将画像呈上。
赵构看得几眼,不由皱眉。画中女子颜容极美,却终感觉不似他今日所见女子,那风骨挺秀之姿,竟是半分也描摩不得,他不由持画怅然而立。
谋在先行
卫希颜回得驸马府已是戌时末牌时分。出夷山后她与名可秀回到城北宅子,用罢晚饭,还没腻歪两下便被名可秀笑语撵走。
卫希颜知她尚有正事需忙,晚些时还得去见宋之意,只得再度怨念名重生的甩手掌柜不人道,按下眷恋离去,趁着夜色施展轻身功法掠回驸马府。
茂德正在灯下翻阅书卷,眉间时有赞色,显是读到佳处,竟连卫希颜进房都未察觉。
“看什么呢,这么起劲?”卫希颜伸手抽走书卷。
“姐姐!”茂德微惊,听得她声音欢笑抬眸,看了眼屋角沙漏,关切道,“用过饭没?”
“吃过了!”卫希颜翻阅手中书卷,见书中刊印皆为词作,她对此了无兴趣,正待还给妹妹,目光忽然扫到一段熟悉词句:『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不由脱口道:“李清照?”
“正是易安呢!”茂德拿过书卷,素指轻轻划过那段词句,美眸中闪耀倾慕异彩,“这首如梦令是易安新作,读之让人一叹三绝!尤其那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越是唇齿摩挲越觉余味无穷,有人道是此句为易安惜花之情,我却感觉非是如此呢!”
她唇角倏然挑起一抹笑容,似是推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不由轻笑出声,突然又叹息道:“憾惜易安已不在京,若然,吾等安可称才?”
卫希颜隐约有印象,似乎李清照是因丈夫赵明诚的父亲为蔡京所构陷,祸及赵家,随赵明诚谪迁出京。她对李清照的诗词之才素来佩服,却不愿自家妹妹因此而妄自菲薄,遂笑道:“汶儿,论诗词你或不及清照;然论琴,易安必不如师师;论画,必不如你!所谓各有所长,便是如此!”
茂德美眸流转,笑意嫣然。卫希颜心中记挂着蔡绦之事,问道:“汶儿,蔡绦是否曾送过你一本『西清诗话』的书集?”
茂德讶然道:“姐姐问这做甚么?”
卫希颜遂将今日开宝寺铁塔中童贯和李邦彦密谋之事简述了一番,茂德心知事关紧要,蹙眉回想了阵,点头道:“我记得蔡绦曾呈上一本诗词集子,似乎是兰馨放着了,我召她来问问便知。”
俄顷,兰馨进入,闻得帝姬相询之事,略一回想,不由抿唇笑道:“蔡待制确实进得一诗集,您事后说‘诗集虽妙,惜为污秽所染’,叫婢子扔远点,省得眼见心烦。”
卫希颜忍不住一乐,笑道:“那集子可还在?”
兰馨掩唇笑道:“回驸马、帝姬,婢子担心蔡待制问起,便收到书架最下方了!”又瞟了眼卫希颜,突然低头笑道,“帝姬和驸马婚后,婢子便将它压到箱子底下去了。”
卫希颜见这丫头表情古怪,便猜知定是她担忧蔡绦所送册子被自己看见会生妒,遂藏了起来,好笑之下挥手道:“快去!将那集子找来!”
兰馨抬头看向帝姬,茂德微笑颔首,遂应了声赶紧去书房拿。
过了阵子,她手拿一册书卷疾步走进。
卫希颜接过去一看,封面果然是『西清诗话』四字,心中顿时一喜,待兰馨退出拉上房门,便和妹妹在烛火下并头翻阅细查。
这本集子里全是蔡绦亲录诗词,按作者名排序收列,每词之下均有评鉴语句。卫希颜略看了几篇她所熟知的佳句赏鉴,只觉用词中肯,评论入木三分,显是下了功夫!想来蔡绦当初定然笼络了一帮有学识的文士为他编纂,方得有如此功底。
她将整册集子翻了一遍,却未看出有何犯禁之处,伸手一揉略微酸胀的眼睛,皱眉道:“童贯这厮到底抓住了什么把柄?里面都是各家流传词作,又不是什么藏头诗或反诗,会有什么违禁在内?”
话音方落,茂德忽然“咦”了一声,美仑美央的面容若有所思。
卫希颜精神一振,眼睛放光道:“汶儿,你看出什么?”
茂德凝眉思了一阵,忽然叹道:“姐姐,你可曾听过元佑党人案?”
元佑党人案?难道涉及朋党之争?卫希颜似隐有印象,却知晓得并不清晰,索性摇头作不知。
茂德想到她随卫信南隐于深山,对本朝前期大案不知情亦是自然,笑着解释道:“姐姐,当年神宗皇帝于熙宁年间重用王安石推行新法,但遭司马光等大臣反对,遂形成变法派和反对派两党。神宗晏驾后哲宗皇帝登基,因年幼向大后听政,开始启用司马光,废除新法。当时变法派和反对派相争激烈,时人便将支持变法的大臣称为‘元丰党人’,将反对变法的大臣称为‘元佑党人’。”
卫希颜听到这恍然大悟,敢情这元佑党人便是北宋历史上的旧党一派了。
便听汶儿又道:“后来哲宗薨逝,端王继位,因崇慕神宗新法,立年号为崇宁。蔡京善于钻营,打着变法的幌子谋得相位,掌权后便排除异己,撺掇皇帝将元佑党人定为奸党,一一贬斥,永不录用,并立元佑党人碑诏告天下,前后牵连数百人,此便为元佑党人案。”
卫希颜想起北宋那段新党旧党之争,看着手中的诗集,忽然醒悟道:“这本西清诗话收录了苏轼、黄庭坚的词作,莫非犯了忌讳?”
“正是如此!”
茂德突然叹得一声,美眸隐泛怒色,蹙眉道:“元佑党人碑立下后,蔡京又进谗言,说是元佑党人的诗文广为流传民间,若不查禁,将对推行新法的神宗皇帝英名有损。皇帝糊涂,竟然听了那奸贼所言,诏旨‘为正天下视听,将苏轼、黄庭坚、秦观等人的文集刻版悉行焚毁!’真真令人可气可叹!”
“幸得诸多诗词在坊间流传已久,否则,如东坡之‘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此类的绝世佳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