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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舟摸着她头上碎发,眼神柔了下来,轻声问道:“溪涯,可否告诉师父,你为何这般想帮那桃花妖?”
“为何?”溪涯抬头,也有几分茫然,“我只是……只是……觉着人这一世,留了遗憾……不好,也不想灼灼就这般离去。”
她觉着此生最难便是别离,别离了亲人,别离了朋友,别离了……师父,她断断不敢想。
遥舟垂眸,多有几分伤悲,“溪涯便是太重情了些,只是太过重情,怕对你以后修行无益……”
“师父……”溪涯呆呆望着她,心疼她脸上悲色,下一瞬却看见她露出笑颜。
遥舟拉她起身,自己先行穿好衣物。
溪涯有几分不解,问她:“这是做什么?师父?”
遥舟回她一笑,灿然如花,“自然是替我的小徒儿了却这番愁肠,好让咱们都能安安稳稳睡个觉。”
第十七章
天界五分,一天界之下又有数个凡世,其中只独独一界例外,收纳人魂的太阴上境,其下只连着一座凡世,名为阴司,是人魂从凡世进入太阴上境必经的一处。
高空颇寒,遥舟扶着溪涯的肩膀,脚下一柄竹木长剑,一路往云天深处而去。
溪涯窝在遥舟怀中,躲避刺骨的寒风,眼前一片迷蒙,被云烟雾气盖住,她回头望着遥舟,见她单薄衣衫,便轻抱住她的手臂,开口问道:“师父,你不冷么?”
“不冷,”遥舟只手替她合紧衣服,“就快到了。”
溪涯不知她们现处于何处,她放眼望去只见云雾弥漫,便拉住遥舟的手,缩了缩脖子。
阴司世无常人居住,凡于此的,不是死人魂魄便是勾魂使者,遥舟带着溪涯在云海之中御剑行了几许,等看见云海下露出些许微灭光辉,便收剑而下。
越过云雾,放眼望去底下一片密密麻麻,满是人魂飘荡,四面八方而来,浩浩荡荡要以千万计数,同向着一处忘川河而去,要渡那孟婆守着的奈何桥。
溪涯看的咂舌,地上人魂各异,或是锦衣华服、或是皮毛裘衣、还有短褐丐衣,混在一处,吵吵杂杂,推搡拥挤。
遥舟揽了她,低声道一句:“莫动。”便御剑直飞而去,越过人魂,要飞过那奈何桥忘川河而去。
凭空而起一阵灰烟,拦了她们去路,遥舟停步,眼见那黑烟之中忽出一个大块头,身上精肉隆起,黑衣短打,手握巨斧,脖上端着的却不是人首,而是一颗明晃晃的牛头。
它牛鼻一通气,哞声震天,雄厚着嗓子吼道:“不知哪路仙君?俺牛头老粗奉阎王老爷的命守在这处,请仙君报上名号,俺再放您过去。”
溪涯瞪大眼睛望着它,拉着遥舟的袖子,半晌都没合拢嘴,这牛头人倒是颇有耐性,说了话就乖乖在旁等着,脸上恭敬,不敢有丝毫催促。
遥舟扔给它一块玉坠,好脾气地对它道:“牛头老小,劳烦把这个呈给你家老大看看,看看我可否过去。”
牛头人闷声闷气接了,瞪着牛眼细细一看,登时直了眸子,捧着手中玉坠,牛脸窜上一阵激动的红,“原是云天上境的遥舟仙君,是俺,啊不,小仙不识人,不必请示马面大哥,您直接往太阴上境去吧。”
“多谢。”遥舟收了自个的玉坠,与它和善一笑,带着溪涯飞过奈何桥,向着其深处那一派混沌世界而去。
“不寻灼灼他们了吗?”溪涯拉住她的袖子,望着身后那乌泱泱的人魂问道。
“若让咱们二人去寻,怕是三天三夜也寻不着,在阴司寻人,还是要求太阴上境的人来办才行。”遥舟冲她眨眨眼睛,“你莫着急,我与阎罗府君也算旧识,一点小忙他应是不会拒绝了我。”
“嗯。”溪涯应了她,轻轻搂住她纤细的腰身,抬头隔着凌乱发丝望着她,眼中迷乱,心中却是凭白起了分疑虑,刚那牛头鬼差似是颇敬畏自己的师父,而且师父好似认识阎罗王,那可是掌管人生死的大仙,修为通天,师父认识这等人,她的修为究竟几何?
混沌过去,前途瞬时一阵开明,竟是出现些许朦胧绿意、翠山青水,遥舟御剑越过那山水而去,只见不远处云霞密布,在其中氤氤氲氲飘着些亭台楼阁,些许黑衣白衣的人在其中行着,多有几分海市蜃楼之景。
遥舟随意看了几眼,便向着深处的一间小院而去,临近时收了寄遥,横抱溪涯飞身落在那处院子中。
院中无人,溪涯落地之后颇好奇地向着四下望着,少倾,忽闻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这小院的门便被推了开来,入门一个矮胖老翁,穿着黑红相间的朝服,头戴官帽,颠颠跑进来,先对着遥舟瞪大眼睛看了几眼,后颇恭敬地垂身一拜,嘴中念叨:“小仙见过云中君,云中君近日可好?”
“甚好。”遥舟淡淡一笑,回他,“我已不是什么云中君,阎罗府君莫要这般叫我了。”
阎罗王抬头望她,眼神甚迷惑,但却乖乖换了称呼,叫一句遥舟上仙,又问:“不知上仙来我太阴上境有何贵干?”
“有些小事要劳烦府君,”遥舟合了袖子,笑着道:“前几日我有三个朋友入了阴司世,其中有两个并非逝者,误入其中,想必此刻应被困在阴司入口酆都城中,我想劳烦阎罗府君派鬼差替我寻一寻,还有一人,于两月前逝于云天上境之下的一个小凡世中,她有些许遗愿未了,我想让府君替我看看,若她去了轮回,那便算了,若是没入轮回,可否让我帮她了了遗愿,再投胎去。”
“这……”阎罗王面上露了难色,“寻生者倒是不难,想必仙君的朋友此刻已被阴司的鬼差捉了去,仙君想见,小仙为您请来便是,只是这逝者……”他着实叹了一大口气,拜着遥舟道:“仙君,太阴每日往来逝者以万万计,况那人又是两月前殁了,现在怕是早已经投了胎了。”
“这个无妨,若真找不到我定不强求于你。”遥舟和善地道,“先劳烦阎罗府君把那两个误闯的小友请过来吧。”
“是是。”阎罗王点头小跑着出了门,吩咐无常鬼差请人过来,溪涯怕他寻不着,远远地对他喊了一句,“阎罗府君,那两人一个是道士,另一个是桃花妖!”
阎罗王未回头,也不知是否听到了她的话。
她回头去看遥舟,遥舟已于院中小椅上坐着,一只手臂撑着下巴,眼中含着几分笑意望着她,于云雾渺渺之中颇显几分娇嗔,对她道:“莫要着急,阎罗府君向来是顶顶靠谱的,不出半日定把人带来。”
果不出她所言,堪堪几杯茶的功夫,一黑衣青年就领着两人而来,其中一位红衣少女,入门后见着溪涯遥舟便垂了眼,似是颇有几分丧气,后边跟着一灰衣小道,背上背着包袱,正端着一银质八卦盘与那鬼差吵个不停。
阎罗王正与遥舟下着棋解闷,见人被带了过来,落了一子便挥手让鬼差下去。
溪涯看向遥舟,见她望着棋局并不开口,便也不敢上前去搭话,只静静望着棋局,阎罗王和遥舟一人一子,棋盘上棋局渐成,数十子后,阎罗王端着黑子,盯着棋盘愁眉不展,许久放了手中棋子,却是面露笑意,“是小仙输了,好,算小仙欠仙君一次,仙君今日的事小仙定帮您办妥。”
“劳烦府君。”遥舟合手一拜,对着溪涯偷偷眨了眨眼睛。
阎罗王唤了灼灼上前,端着几分架子,气势如虹地问它,“一小小妖修,闯入阴司是为何事?”
灼灼咬了唇,不知眼前之人是何身份,只看着他和遥舟有颇多交情,想来也是某位大仙,便先跪了下去,大叩一下,不卑不亢地道:“小妖闯入阴司,实在胆大妄为,只是其中有所苦衷,望大仙您能够多多体谅。”
“你逆了天道,入了不该入的地儿,还指望我体谅你?”阎罗王偷偷回眼望了一眼遥舟,见她只无甚表情地看着这处,心中怕自己是否多有严苛,吓到了这桃花妖,便清了清嗓子放柔了语气,“我知道你所来为何,本此事繁琐,耗心耗力,我不愿帮你,辛得有遥舟仙君为你说话,我今日便替你查上一查,之后不论结局为何,你都要速速离开阴司,回你那凡世去。”
桃花妖抬了眼,面上震惊,眼中带着几分雾气朦胧地看着溪涯和遥舟,感激地拜了又拜,嘴里喃喃着:“多谢两位大仙,多谢溪涯小友,灼灼无以为报。”
阎罗王摆了手,颇受用地摸着胡子道:“行了行了,你快与我道来你要找的人的姓名寿辰八字,我好早些派人去寻。”
灼灼望着他,眼神迷蒙,问道:“仙君所言,八字……为何?”
费了好些力气取了那人的名姓寿辰,阎罗王便派了鬼差下阴司去查,自己则憨憨笑着向遥舟告辞,说是公务繁多,要去准备过几日朝参述职时的折子。
遥舟起身送他几步,待他出了院子,便坐回小椅,支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棋盘中棋子,直到把一盘棋局都拨散了,才抬头看向灼灼和道士,淡笑道:“你这小道胆子还真是颇大,擅闯阴司,莫不是觉着自个的命太长了?”
“小道惶恐。”那道士瑟缩一下,满面惭愧地道:“是小道考虑不周,还拖累了灼灼姑娘,仙君要罚就罚我一人吧。”
遥舟静默不语,转头又看向灼灼,略思索一下道:“我只有一句话,那人找到与否你都欠我一份恩情,故而我要你答应替我守着空州山上的桃林五百年,五百年后你才是自由身,才可去做你想做,可行?”
灼灼楞楞望着她,琢磨她的话半晌,茅塞顿开,蓦地含泪回她:“小妖答应仙君,替仙君守着桃林五百年,这五百年小妖定好好活着。”
第十八章
阎王府颇大,笼统算有百十来个院子,溪涯围着这偏僻处的小院随处看了看,并未见着自己心中所想的阎罗地府十八层地狱、铁架油锅严刑拷打之景,便坐回遥舟身边,看着她与那小道解那什么八卦之盘,土木之阵。
灼灼站在桌旁,不肯坐下,眼睛望着二人,心却飘得甚远,终有一刻着急难忍,向门外偷偷瞟了好几眼。
溪涯瞧见了,面露一笑安慰道:“你莫急,再坐一会儿,有师父在,鬼差定不敢偷懒。”
“你又替你师父我打包票。”遥舟含笑捏她鼻子一下,抬头看着灼灼,平静地安抚道:“此刻着急也无用,你们若是无事干,就去寻个鬼差带着四下看看也可,此太阴上境之中有千万凡世入口,供人投胎去的,还有十八层地狱,凡行大恶者都要送去那处魂飞魄散,可想看?”
溪涯连连摇头,道:“不去,我想陪着师父。”
灼灼也摇头,她此刻断没有心情离开,只焦急等着鬼差把消息带来,遥舟便不再说什么,收心给小道解惑,一来二去些许时辰,这太阴上境却依旧是天明之景,无落日之色。
小道收了褂盘,向遥舟恭恭敬敬道一声谢,往四下一看,咂砸感慨,“我也算是得了十世大幸,能入这地府一观,还能得遥舟大仙指点,此生不亏,不亏了。”
“你颇有慧根,时日久了,想是飞升不难。”遥舟也有几分疲乏,她合眼略休息一下,溪涯起身为她捏肩,拢了她的头发去,搭在一侧。
小道摇头,“难啊,我师父告与我,这凡世千万载都未能有修士飞升,我怕也是个没落的命。”
遥舟略一抬眼,却未道什么,只轻拍一下溪涯,让她停了手。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槛,走进一个白衣使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