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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心悦否-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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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适才的对话,李思远有几分心虚,轻咳一声,便试探道:“抱歉,我们声音太大,吵醒了你,你……何时醒的?”
  “自你装腔作势吓唬华颜的时候才醒的。”溪涯起了身,活动一下肩膀。
  若是如此便没事了,李思远松了口气,三步两步跑回自己的床上,钻进了被子里,“今晚寒的不行,才在外边待了这么点点时候,便冻得我直发抖,溪涯,你冷吗?”她摸了摸被子,望着溪涯,心里泛起些许逗弄的心思,挑了眉,戏笑道:“若是冷,你可以来我被中暖和一下。”
  换做是平常,溪涯定是一本正经就拒绝掉,今日却有些不同,李思远话音一落,她竟真的大步过来,停在了床边,垂头俯视着床上那转瞬发了懵的人。
  怪……怪了,李思远心里打起了鼓,今日这木头是怎么了?明明该言辞拒绝的,可看这架势……她莫不是真要来自己被中暖个一下?
  溪涯一动不动地站着,她就一动不动地暗自忐忑,但到底自己说的话,得自己收拾,纠结了半晌,她咬牙往里边挪了一点,这就要掀开自己褥子来,却不想溪涯这时开了口,语气仍然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是不是有什么瞒了我?”
  “瞒你什么?”李思远心虚地别过头去,“你要想一起睡,就一起睡……”
  “你刚说的赏花……是个什么意思?”
  “赏……赏花?”未曾想到她问的是这个,李思远瞬时愣住,抬头望着她。
  “你明知我有要事,着急要走,现儿却百般拖延,究竟是为何?”溪涯半蹲下来,与她平视,黑如浓墨的眼眸之中带上了几分清愁,“你再这样,我就要丢下你了。”
  “我哪里有拖延?”李思远被她最后那句话刺到,心中泛起些密密麻麻的痛,“纵是要走,也该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再走也不迟。”
  “……若非是你,今日我本就不该来这里的。”溪涯直起身子,冷言道。
  “……今日的确是我耽搁了时间,我确有过错,”李思远尽量平和了语气,道:“但,溪涯,你若不急于这一时,能多认识一两个人,给自己余下空闲休息的时刻,难道不好?”
  “这些我都不需要。”
  “……那,那你便当是我有事要办,可好?”李思远勉强弯起嘴角,“咱们两人既然是一起结伴,那若我有何事,你可否也待我片刻?”
  溪涯点了头,口中的话却是冷然极了,“你若真有事,那我们便就此分开吧,我说领你修仙,现儿已经做到,以后该如何修炼你自个也清楚,咱们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怎能说是互不相欠,我还欠你一份救命之恩。”李思远眼圈微微红了,但她仍是笑着,仿佛丝毫不生气,“救命之恩不报,我心里不安。”
  “谈不上救命之恩,当初救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我的故人,你应该听白启她们说了,若非如此,我恐怕……”余话不必再说,李思远也听懂了,她却不恼,只笑着,道:“那对我来说仍是救命之恩,你不计较,我却计较。”
  “你不必如此,我不需你报恩,真……”
  “溪涯,你果真想与我分开?”李思远打断了她,笑容微微黯淡,道:“我现儿心里难受的紧,不是因你说救我是为了故人,也不是因你要丢下我,而是……你现在这般样子,好似抛却了所有□□一般,对于相识之人不带半分留念、只愿一人独行的模样,叫我心疼……”
  “溪涯,世上有太多的东西,不是当你觉着碍了自己的手脚,便能说扔就能扔了的。”
  “你现在好似是要与我今生再不相见,平日里也是这样,不肯与任何人交心而对,甚至对最亲近之人,都总是藏匿情绪于心里,不肯透露出半分,这般下去,你终是会孤单的。”
  “世人都说修道之人,随着时日渐长,心中的七情六欲便会一日少过一日,终有一天,变成无情无义的人,难道你也是这般?”
  溪涯微微皱了眉,此人太像遥舟,连她说的话都莫名让自个想到遥舟,想到她的那句赤子之心,再不变改……可纵她不变改,师父也已经不再是那个答应与自己相守一生的师父了,又有何用?


第八十六章
  溪涯心里繁乱;背过身去,尽量平静地开口:“再等你一日,你若想走;后天便早些儿起。”
  李思远没有回话,她轻垂下头;发丝落在脸侧;挡住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她吐出的一大段肺腑之言;却不得半分回答……
  溪涯未等她的回应,只几步回到自己的床侧;坐上床后却未如往常一般盘腿修炼;而是侧身向着墙边一躺;盖了一层薄被在身上;再无任何动作。
  李思远这才抬了头,向着她的背影望上几眼,见她蜷缩在床侧;本就瘦削的身形在薄被之下愈发难以见形;她向来知道溪涯性子孤僻;不愿与旁人有过多牵扯,但现儿她才彻底发觉;怕是与她再过相识的人;都难看得出她在想些什么。
  她不愿说;而别人又猜不透。
  李思远仰躺下去;也朝着墙侧转过了身,今夜的温度太过寒凉,纵她盖了被褥,却也不觉得温热,她的心头阵阵的发疼,愈躺着愈觉闷得发慌,许久恍然回神,只感脸颊下一片温热,她用手一抹,才发觉是自己落了泪。
  这么多年,自己还是头一次觉着难受得这么憋屈,这死孩子……
  清晨天色微亮,李思远在床上翻了个身,被亮光刺疼了眼睛,便悠悠醒来了。
  眼睛胀痛,嗓子干渴,她昨夜哭的厉害了些,落得泪快将被子湿透了,到后边止不住地抽噎起来,现儿记起来,好似睡过去时心里还泛着难受。
  难得她长了这么大,第二次哭得如此狼狈,醒来后还发觉惹自己落泪的小白眼狼已经没了人影。
  她草草洗了漱,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这便推门而出。
  院中只有竹鲤一人,正在收拾今日出游所需的铺巾小食之类的,见她出来,便笑了一下,好似并未对昨夜的事情有何计较,只道:“正好你醒来了,帮我叫一下华颜他们,不然怕是要误了时辰。”
  “好,”李思远点头答应,扫视了一圈院内,轻咳一声,状似无意地道:“溪涯不在?”
  “我托她去买些粗点心,应该快回来了。”竹鲤将竹篮用布子盖好,抬起身子揉了揉腰背,与她相视一眼,见她仍是站在原地,满面纠结神色,似是为何事发愁,便不明所以地问:“思远,你怎地了?”
  “无甚么。”李思远想也未想就回了话,冲她安抚一笑,便转身向着主屋行去,先去将华颜叫了醒来,再去唤清楠。
  这二人都有几分兴奋过头,收拾齐备后就在院里催促着,好没容易等到溪涯回来,一行人这便出了门。
  溪涯与竹鲤提着篮子落在后边,李思远就在前边看着那两人疯疯癫癫地乱窜。
  两人都有意回避,一个早上连正眼都没对上,竹鲤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没忍住开了口,“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往日里亲密的不行,怎么现儿连句话都不说?”
  “无事。”溪涯摇了头,不愿多谈。
  “你现儿的表情要是无事才怪。”竹鲤叹了声气,“不愿说就罢了,今日咱们是出来散心的,你要是闷了,看看山水也是好的。”
  溪涯点了头,再无别话,几人的目的地在城外的一片小山林,沿路边走边赏风景,行到一处溪水边上,才停了步子,打了铺巾,将篮子里的小食粗点心摆出来,一并用了午餐。
  华颜和清楠都是孩子心性,只顾着四处乱窜着玩,李思远就紧跟在身后陪着他们,溪涯帮着竹鲤收拾餐余,还捉了几条青鲤鱼上岸,收拾齐备后装在竹篮里,准备拿回去作晚上的一道菜。
  山中也长了不少野菜野山菌,两人一起择了不少,都放在篮子里。
  既然捉了鱼,不如就乘此机会抓上几只山鸡野兔,养也好吃也好,都甚是方便。
  二人一拍即合,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林子,寻到野物的踪迹,连圈套都不设,全凭一身的好武艺,生擒活捉,忙活了一个下午,倒是收货颇丰。
  待的几人回了城中,手里大堆小堆提了一堆野鸡野兔子,惹得城中百姓频频侧目。
  今晚的菜肴丰盛极了,溪涯和竹鲤掌厨,几条鱼或红烧或炖了汤,山鸡爆炒,加了野菌子提味,几道清炒素菜,摆在桌上,虽不是什么华贵的珍馐,但也馋的清楠和华颜咽了好几次口水。
  溪涯的厨艺是没的说,却没想到竹鲤的手艺也是一绝,对着自己的同族青鲤鱼,毫不犹豫地就动了刀子,烧鱼熬汤眼睛眨都不眨。
  溪涯多少有几分讶异,问她:“你吃得了自己族的……”
  “什么自己族的?”竹鲤看她一眼,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我是池鱼,这是河鱼,说到底品种不同。”
  “那不都是鱼……”
  “怎能一样?海中有巨鲨和溪中的小鱼苗能比吗?”竹鲤瞥她一眼,反驳道。
  简直是……强词夺理,溪涯无话可说,只得蒙头吃饭。
  用饭过后,溪涯与竹鲤说了明日要走的事,竹鲤也没多做挽留,只道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若有缘以后自能相见。
  李思远也与华颜道了别,华颜还不能理解离别的意义,只以为她们要出门几日,不久便回来了,她打着瞌睡,和李思远道了别,便毫无愁绪地去睡了。
  李思远叹了声气,替她盖好了被子,再看了一眼她的眉眼,便合门离开。
  昨晚闹得那般不快,今夜两人又处在一室内,都有几分尴尬,沉默无言对坐了半晌,溪涯才开了口,“明早……”
  “我记得。”李思远打断了她,对着她望着半晌,见她的神色不自然的紧,忽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生气?”
  “不……”溪涯抬眼望着她,似是诧异她开口搭话却不带丝毫责怪。
  “那就理我一下可好?”李思远起了身,几步行到她的面前,半蹲了下来,眉目柔和,伴着微光望着她,“我怕你再不理我,担忧了整整一日,你若不生气,那我们就当昨日的事过去了,可行?”
  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被宠溺的孩子,溪涯略有不适,但仍是点了头,“好。”
  李思远轻然一笑,似是开心极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那手轻柔一动,却似遥舟曾温柔地摸过她的头一般,溪涯顿时鼻子一酸,轻别过头去,道:“快些睡吧,天色不早了。”
  “好。”李思远点了头,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的床,合上被子躺好,半晌又探出头来,小声对她道:“明早可要记得叫我。”
  “嗯。”听到溪涯应了声,她这才安心躺回去,闭眼入眠。
  溪涯望着她的背影,好没容易才移了视线,和着一阵心酸,轻而又轻地叹了声气。
  她真的……好想师父,不知师父现在可好?成亲后的日子可还如往常一般悠闲自在,可会给她添些烦恼?
  师父不在,她就是独身一人,再也没有相伴之人,只是李思远……太像师父了些,她由不得便想亲近她,可心中却又如明镜一般……到底她不是师父,有她在,自己仍是孤单。
  自己总是在漂泊,无处可居,无家可回,如同江上浮萍,风中枯叶,心心念念的只有空州山中那两件单薄的竹屋,可现儿也寻不着了。
  她翻身上床,合上眼睛,仍由自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便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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