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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子骗不了我。如果你不想她们知道我可以帮你隐瞒，但是作为医者，我必须知道真相。”阮烟罗的语气带着强硬。
施云岫垮下肩膀，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烟儿，总是让你费心，实在很对不起。”
阮烟罗摇头。“大家这几年出生入死，情同姐妹，我们之间不说这些。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我的身体情况你很清楚，其实已经做不了太多事了。我只是想在我还能掌握局势的时候尽力为武林找到新的圣者家族，如此九泉之下我也对得起施家的列祖列宗了。”施云岫很平静得说出了这番话。
阮烟罗秀气的眉头蹙起，有些难以置信地颤声道：“你不要命了？”
施云岫垂眸，却没有接话。
这算是默认吗？阮烟罗瞪大了眼睛，面前这个女子不过比自己大几岁，依旧是大好年华。为什么会有这种打算？就算她现在身体情况很差，但是只要有自己在，依旧能够保她活得长长久久。
“不行！云岫，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不会让你胡来的！”此时阮烟罗终于明白宫怀羽一直以来的担心是什么了。原来她那么早就看出施云岫有意牺牲自己成全武林。
“烟儿……”施云岫拉住她的手笑道：“我成立鸩羽，为的就是将名声送给继任者。可是这武林圣者的名声不是说送就能送的。”
这道理阮烟罗明白，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施云岫的做法。“云岫，你听我说，你不要意气用事，一意孤行。你想想我们，想想别梦，你如果出事了，她要怎么办？”看到施云岫目光一暗，她继续道：“万事都有一个平衡的解决之道。现在宫怀羽肯配合我们，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想出一个好办法，未必要你牺牲。”
施云岫心中感动。阮烟罗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一向不大过问武林中事，只是一直尽心尽力地完成鸩羽的任务，守护几人的安危。如今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是真的急了。原来自己的生死，还有这些姐妹们在乎。就算没有了家人，总还有这些朋友在，总还有小梦在。
阮烟罗看着施云岫终于点点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立刻眨眨眼逼回了眼中的泪水，笑道：“我去给你熬药。”
“烟儿，”施云岫叫住了要出门的阮烟罗，“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其他人说。尤其是小梦。”
“我知道。”
房间里只剩下施云岫一个人。她有些虚弱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施卓闻那张英挺的面容。“大哥……如果当初你也有一群好朋友帮忙，是否就不会牺牲自己了？所以说，我其实比你幸运呢。”
宫怀羽离开燕楼之后，即刻去了幻宫。秋一荻肩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你居然还敢来？”
宫怀羽神色坦然。“为什么不敢来？我自问没有做错。”
“没有做错？”秋一荻冷声道：“宫怀羽，枉我幻宫养你这么多年，你就如此恩将仇报？”
宫怀羽叹道：“我如果要恩将仇报，当时就不会阻止你。让你用幻术杀了那些人，事后再通告武林你幻宫的所作所为，眼看着幻宫被各门各派围剿，最后不复存在。”
秋一荻神色一凛，面上的寒霜终于融化了一些。“这么说起来，你倒是为我幻宫着想了。”
“生恩不及养恩大。我自幼在幻宫长大，关键时刻怎能不拉幻宫一把？一荻，这件事你做得太欠考虑。噬魂铃一出，还有谁不知道是幻宫所为？你竟然做得如此明目张胆？”宫怀羽没有批评秋一荻道义上的错误，只是说她的做法愚蠢。
秋一荻转头望着窗外，“如果没有施云岫在场，旁人只会以为那些人是和鸩羽互相残杀而死。”她当然不是没有考虑。当时那种情况下，没有施云岫的话，完全有可能达成目的。到时候一地死尸，幻宫又没有出手，旁人只会认为是互相残杀，谁会想到幻宫头上？“都是那个该死的施云岫！”秋一荻怒道。偏偏无心诀专克幻术。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云岫怎么会不在？你从一开始就看轻了她。我深知怀疑你这次动手都在她的考虑之内。”宫怀羽皱眉道。这件事她事后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秋一荻会去燕楼，以楼燕岚的本事，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那么施云岫就一定会有所准备。可是看当时的情况，实在不像有所准备的样子。施云岫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对抗幻宫的幻术，这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施云岫并不想在这件事中出面，而是要将这份功劳让给她。平白承了这份情，宫怀羽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开心。她隐隐觉得施云岫做事的方法改变了。从前施云岫做事总是循序渐进，可是最近几件事施云岫做得有些急切。为什么？什么理由会让一个做事沉稳的人急切起来？宫怀羽不敢想下去了。
秋一荻听了宫怀羽的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对施云岫有情，可你是不是太高估她了？”
“我只怕低估了她。一荻，如今武林已经知道燕楼一事是幻宫所为，如果你还想幻宫平安地度过此劫的话，最好闭关不出。否则，我也帮不了你。”宫怀羽言尽于此，至于秋一荻会不会听，她已经不打算多考虑了。
“你放心，到底姐妹一场，我不会让你难做的。”秋一荻拍了拍宫怀羽的肩膀，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宫怀羽丝毫不为所动，见幻宫这边事情已经解决，立刻启程离开。
冷汐之前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此时才问道：“宫主，您真的打算就此罢手？”
“罢手？”秋一荻冷笑。“宫怀羽毕竟是在我幻宫长大，我不好明着驳她的面子。再说……这次的事情总算让我明白了，不除掉施云岫，我们幻宫实在难有大的作为。”
冷汐瞬间明白了秋一荻的意思。“一切单凭宫主吩咐。”
“施云岫现在可是受着伤呢。”秋一荻意有所指地说。
燕楼。
施云岫这几天过着猪一般的生活。鸩羽五人的眼睛时刻长在她身上。害得她想下地都不行。
“你们在养猪吗？”施云岫真是受够了。自己不过是受了伤，怎么弄得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你将武林托付给了旁人，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事？养好身体就是你目前最大的事。”楼燕岚笑道。
施云岫暗暗咬牙。这帮丫头现在可是逮到机会了，一个两个对她振振有词，怎么说就是不许动弹，好好养伤。
晚上，谢别梦守在房间里。她刚刚到门口接过下人送来的香茗，回头就看见施云岫已经下了床。
“哎，你身子还没好，快回床上躺着去。”谢别梦急忙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子上，过来就要搀扶她。
施云岫转了个身摆脱谢别梦的手，不满道：“你也以为我这般不济事？”
谢别梦无奈。“云岫，大家都被你吓到了。你那天命悬一线，我们……”后面的话被施云岫的手捂住了。
“小梦，对不起。”
谢别梦抓住她的手，放到了胸前。“是我没用，帮不了你。”
施云岫低下头，她想起那天阮烟罗对她说的话，如果自己死了，小梦要怎么办？是否会好好地活下去？她不敢问，她将什么都考虑得很好，独独不敢去考虑谢别梦的未来。
“怎么了？”觉得到不寻常，谢别梦担心地问。
施云岫笑着摇了摇头，打消了心中的担忧，以后的事还是留给以后去想吧。阮烟罗说得对，她应该试着去相信这群姐妹，也许事情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
“我们回无心山庄好吗？”施云岫提议道。
谢别梦一愣，不过她随机点头。“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至于原因，她不想去过问。
施云岫一笑，伸出双臂圈住谢别梦的脖子，整个人偎进了她的怀里。这亲密的动作倒是弄得谢别梦红了一张脸。动作僵硬地将施云岫抱住，却是越抱越紧，仿佛这辈子都不会松开一般。
☆、第九十八章 深情
施云岫回无心山庄的决定得到了鸩羽其余四人的一致赞同。不过这也不是说回就回的，毕竟目前是鸩羽比较艰难的一个阶段。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施云岫将自己对今后武林局势的预计，鸩羽要如何自处以及对于宫怀羽上位的态度都仔细地交代给了楼燕岚。阮烟罗则忙着准备了大包小包施云岫疗伤会用到的药材。曲红绫帮着她将药材的用法都详细地记录下来转交给谢别梦。
“我疗伤的这段时间，要仰仗你们几个了。记住，凡事不要意气用事。一旦有了处理不了的麻烦，立刻通知我。总之，万事小心。”坐在马车里，施云岫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着。
楼燕岚笑道：“云岫，你也该试着放手让我们独自处理一些事情了。放心吧，我们跟着你学了不少东西，能够应付得来的。”
施云岫满意地点头。“我不在鸩羽，燕燕就是鸩羽新的首领。你们私下里感情好，说归说，闹归闹，关键时候，一定要听她的安排。”
几人点头。谢别梦看了看天色，道：“云岫，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施云岫笑道：“保重。”
车帘被放下，车夫打马扬鞭，离开了燕楼。
鸩羽几人回到燕楼，总觉得一下子走了两个人房间里空落落的。
“感觉冷清了不少。”厉蕖枝说。
“是啊，其实她们两个在的时候也不是多话的人，可是为什么一走就感觉少了点什么呢？”阮烟罗附和道。
楼燕岚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翻了翻仅仅出去一会儿，又多出来的一堆文件道：“少了主心骨。”
几人不说话了。确实，虽然之前施云岫也离开过，但是这次明显是不同的。她临走前将鸩羽的首领之位交给了楼燕岚，明显是打算放手的意思。几人这么想着，又都转头去看阮烟罗。
“你们干嘛？云岫的身体虽然很差，但是性命无虞。只要我们努努力，不要再让鸩羽的事情去烦她，我保她长命百岁。”
曲红绫笑道：“那你也得保我们几个长命百岁才行，不然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吹牛唬我们？”
阮烟罗“哼”了一声，“美得你！一个云岫这段时间都快把我吓死了，你们少来凑热闹。”说着出了门。
“哎，你干什么去？”曲红绫追着出了门。
厉蕖枝看着一前一后消失的两个人傻乐，回头却看到不知何时楼燕岚已经低头整理刚收到的情报了。“燕燕，你就不能歇歇吗？这段日子云岫受伤，我看你更忙了。”
“方才烟儿的话你都听见了，云岫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可是武林的纷争不会因此而消弭。如果我们不努力，这副烂摊子早晚还得她来收拾。”楼燕岚说到这里抬起头，“小枝，你我都是世家出身，总不能让人看轻了。别的不说，难道你甘心输给宫怀羽吗？”
厉蕖枝一听宫怀羽，立刻正色道：“当然不能输给她！你在忙什么，我帮你。”
无心山庄。
恒伯一早就收到了燕楼传来的消息，已经收拾好一切迎接施云岫回来。施云岫回到家里，心情格外宁静。恒伯本来打算张罗一桌好菜，被她拒绝了。她现在养伤期间，不能随便吃东西，恒伯的好意她只能心领了。
夜里，施云岫刚刚沐浴过后。一头长发还在滴着水。谢别梦推门进来，样子和施云岫差不多，显然也是刚刚沐浴完。
“当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