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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夏也不起身,拽着背包带; 张嘴就是一长串机关枪。
“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切腹自尽都不能表达我的歉意!可我必须要道歉!对不起!我是畜生!我该天打雷劈!我拢堆柴火把自己点了都弥补不了滔天大罪!我; 我……总之对不起!你要怎样才能消气你随便说!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死而后已!”
这女人……到底误会了什么?
顾凌洛瞟了一眼四围。
凉白的路灯照着彩砖小路; 两侧冬青油绿绿伸展着精心修剪的造型,方圆五百米不见半个人影,只有更远处的小区门口,保安热情的和业主打着招呼,商务车缓缓驶入。
高档别墅区比普通高楼小区业主少了百倍不止; 很难见到人来人往的景象; 这样人迹寥寥才是常态。
没人就好,她实在不想请她进家。
顾凌洛不露声色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顾凌洛不发话; 刘夏根本不敢起来,依然弯腰鞠着躬; 后背鼓囔囔的包滑到脖子压得颈椎难受; 她都没敢动一下。
她有些糊涂,顾凌洛这话什么意思?
她来不是为了道歉还能为了什么?
顾凌洛这话怎么听着一点儿不像一个受害者对犯罪分子的泣血控诉?倒更像是女生对男票的不满撒娇?
她到底在不满什么?
觉得她的道歉不够诚意?还是她想要的根本不是道歉?
她都说了不管她让她做什么都赴汤蹈火了,诚意算是很足了; 并且很有可信度,譬如之前让她咬自己一口她都咬了,应该不是不满这个。
那就是她想要的不是道歉?
不是道歉是什么?
按照一般电视剧的套路,女主角大都是口是心非的; 嘴里说着“我不要!你讨厌!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心里却是“还不快来哄我说爱我发誓一辈子不离开我!”
难道顾凌洛也不能免俗?
仔细回想,昨晚是她先告了白的; 顾凌洛当时并没有表示反感,还主动说要留下过夜,说明她其实也是喜欢她的。
那么现在,她不对她的禽兽行径表示不满,只对她跑来道歉不满,那不就意味着……
刘夏突然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她明白了!!
【我不想听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爱我!】
对!一定是这样的!
只要不恨她就好,不恨她就不会伤心,不伤心就不会痛苦,不痛苦就……就是好的。
一路的担心消了大半,她最怕的就是顾凌洛难过,说是怕也不贴切,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总之,只要一想到顾凌洛身心重创,一个人蜷缩在床上,说不定还掉了泪,她就特别难受,窒息般的难受,恨不得两人反过来被禽兽的是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公无私的想法,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善良?
不管怎样,现在一切都好了!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刘夏挺直身形,抬眸望向二楼描金阳台,那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无需演技,只是望着就是最真诚的表白。
“我不止来道歉,我还想告诉你,昨晚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我……”
毕竟是在外面,又是同性这么禁忌,实在不适合大大咧咧地说什么“我爱你”,这可怎么办?
刘夏略一沉吟,拍了拍身后的包。
“我给你买了点营养品,还有……药,你开门让我进去行吗?”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刘夏走到院墙边,说是院墙,其实就是一圈铁艺围栏。
她攥着铁栏杆仰头可怜巴巴道:“我人都来了,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就想看看你。”
“你已经看到了。”
“可我担心你,至少让我把营养品给你送上去。”
“我说了,不需要。”
“顾凌洛……洛洛啊……我知道错了……”
“真觉得抱歉,就回去。”
顾凌洛还是一贯的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刘夏有点摸不清她究竟是真想让她走还是在傲娇?
如果真是看见她就烦真想让她走,她肯定走,省得害人家闹心。
可万一……万一只是傲娇呢?
她都把人家那什么了,人家闹闹情绪等着她哄呢,她却让走就走,那不就跟直男癌一样缺心眼儿吗?
刘夏搔了搔下巴,突然灵光一闪!
“你可以报警。”
“什么?”
刘夏攥着铁栏杆,仰头望着她,神情严肃的像是入党宣誓,一字一句道:“告我非、法、入、侵。”
顾凌洛微微睁大眼,不等再说什么,刘夏陡然攥紧栏杆,脚下猛地用力,嗖地蹦了起来,一个侧身,跃栏而过,轻飘飘落进院子。
夜风拂过,长发飘飘,她美丽的脸孔映着二楼暖黄的光,温软如玉,勾魂夺魄。
很好!完美!
预演想象结束。
刘夏搓了搓手攥紧栏杆,脚下猛地用力,嗖地蹦了起来!
看她凌空一跃,潇洒的身姿!
嘭!
膝盖撞到半中央的铁栏杆。
尴尬。
幸好穿得厚不怎么疼。
她落了地,不甘心地又蹦了几次,奈何腿短,不怪栏高。
跟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顾凌洛扶着阳台扶栏,敛目居高临下望着她,眉心微跳了下。
“放弃你脑子里愚蠢的念头,赶紧回去。”
大学城挺远的,就算打车也要一两个小时,回去差不多都十点了,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不安全。
刘夏偷瞄了一眼她的神情,没看出生气,这种云淡风轻的赶她走,怎么看怎么像口是心非在傲娇。
不行,绝对不能走!
她也不答话,也不再做无用功的蹦蹦跳跳,选择最笨的法子,踩着铁栏中间的雕花,一步一步往上攀,拼了命地抬腿勾最上面的横栏,脚尖是勉强勾往了,可这栏杆实在是太高,她抬腿的角度也不对,根本使不上力。
坚持了没一会儿,攥着横栏的胳膊开始抖,腿抬得太高韧带绷紧也开始抖。
丢人呐!
明天起开始晨跑吧,这身体素质也忒上不了台面了。
反正已经丢人了,刘夏干脆彻底放弃形象,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无尾熊一样用生命死搂着横栏,抬腿再抬腿,拼命抬腿,终于艰难地攀了上去。
嘶!
扎死了!
横栏上全是铁箭头,刘夏蹬着铁艺雕花,冒着一“箭”破身的风险跨过横栏。
爬时还不觉得,爬上去再往下看,天,怎么这么高?!
吸气,呼气,再吸气。
她眼一闭,管他三七二十一,呼咚蹦了下去!
还好还好,只是跪了,背包没扯坏,也没崴到脚。
顾凌洛扶额,蠢得没眼看。
“好了,我接受了,营养品就扔院子就好,你可以走了。”
刘夏拍了拍膝盖的土,仰头莞尔一笑,“洛洛,你是不是傻了?我好不容易才跳进来,你觉得我会走吗?”
傻也是被你传染的。
顾凌洛又道:“你的好意我真的明白了,你的道歉我也接受了,天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也……”
话没说完,再看,刘夏已经奔到了排水管前,调整了下沉甸甸的背包带,搓了搓手,抱着就往上爬!
顾凌洛绕到阳台这边,低头蹙眉,“你干嘛?宿醉还没醒吗?发什么酒疯?”
“我说了,你可以告我非法入侵。”
白色塑胶管,铆钉固定在墙上,晃晃动动并不牢稳,可刘夏不怕,就二楼,不高,她也不重,肯定能坚持到!
顾凌洛气结:“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知道你敢,可我有句话想跟你,不说的话,就算回去也睡不安稳。”
“在下面说我一样能听见。”
“那不行,不能被别人听到。”
“这里没别人。”
“隔墙有耳,这谁也说不准。”
刘夏越爬越近,顾凌洛下意识按住了心口,随着她的靠近,心脏躁动着,抽痛着。
这是黑能量的余威,肯定是的。
这会儿不适合见她,尤其不能靠得太近。
“你要敢上阳台,补习就作废。”
啊?不是吧?!
刚扒上阳台的手立马缩了回去。
刘夏有苦没处说去,她是来负荆请罪的,不能惹顾凌洛生气。
算了,不上阳台就不上,反正这距离也差不多够了。
她单手抱紧管子,摸索着从兜里摸出个红色绒盒,遥遥地递到她面前。
“做我女朋友吧,我保证会对你好的。”
咔哒,单指推开绒盒,银白戒指晕着星芒。
顾凌洛看了眼戒指,又看了眼她,脑中莫名浮现那天在湖边,刘夏迫不及待接下齐飞戒指的画面。
呵!
倒是会现学现卖。
“不要!”
拒绝本来就在刘夏意料之中,不拒绝她才会奇怪。
普通女孩子追起来都得使出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何况顾凌洛这种傲娇的高岭之花,还是朵刚被她蹂lin过的高岭之花。
她要是这么轻易就答应她,显得她多不值钱,换做是自己,哪怕再喜欢对方,这种情况下也是要吊一吊胃口的。
刘夏懂,完全懂,非常明白!
她丁点都不气馁,也是真的想好好弥补下顾凌洛,至少三十岁前,她敢保证对她绝对的唯命是从。
至于三十岁后……
“还不下去。”
冷冰冰的话语,本该有着同样冷冰冰的脸,可屋内暖黄的光落在了顾凌洛的侧脸,为那冰冷镀上一层温软,连那雪月寒星般的眸子,仿佛都暖了几分,刘夏的心噗通骤跳了下。
三,三十岁后……再说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诚恳道:“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的确是畜生不如,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喝醉不是理由,太爱你也不是借口,伤害你就是我不对!我任打任骂任你随便怎么都行!”
呼出那口气,再深吸一口,她垂下眼眸,看似苦涩的惆怅,却是在躲避顾凌洛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视线。
这是浩烟教她的,掩饰拙劣演技的最好办法。
下面的话,都是假的。
“不管你怎么罚我,我只求一点,别拒绝我,跟我在一起,我是真的爱你!
我也知道两个女人的路不好走,可我还是想试一试,十一年,我们就试十一年怎么样?
十一,11,既代表光棍,又代表一生一世。
十一年后,我三十岁,你二十九岁,而立之年,人生的转折点。
我们就用这个特殊的十一年验证。
我希望能跟你牵手一生一世一辈子,我希望能跟你一眼万年,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刘夏抬眸,桃花眼印着顾凌洛温凉的面容,“我们试一试,好吗?”
明明都是假话,可她却说的情真意切,甚至幻想到了她们垂垂老矣迎着夕阳携手踯躅的画面。
好像……还不错。
顾凌洛动了动唇,以往总能轻易看出她的演技,可这次,她有些糊涂了。
像是假,又像是真,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可不管真假,她们都不可能。
“抱歉,我都女人不感兴趣。”
“什么?”
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这个答案!
对女人不感兴趣那晚干嘛吻她还把她按沙发半天?
对女人不感兴趣昨晚干嘛不直截了当的拒绝她还暧、昧不清的说什么要留下?
对女人不感兴趣干嘛她占了她便宜她还一点儿不生气就会说点傲娇赶人的话?
真当她直男癌啊摔!
拜托好歹看清楚性别!她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