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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成眉头一挑,打量着阿羽; 然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几日不见; 阿羽也不像阿羽了。阿羽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能说会道了?难道凤姐姐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让木头开了窍?”
阿羽面上羞红,低头沉声道; “凤三说你好些日子没去烟雨楼,可是因为锦汐不在那里?你都不去看她; 她已在我面前抱怨多次了。”
“凤姐姐还记得我么?我看你们相处甚欢; 我若是去了; 岂不是打扰了?”
阿羽被她说的脸上一阵火辣,“你们大事未了,现在还不是,不是说儿女私情的时候。”
孟秋成看阿羽那模样,心中自是替他和凤三开心的。的确; 现在还不是说儿女私情的时候,不过等到事情结束的那一日,她必定会全了凤三的心思。
“富察尔泰去了北姜,是个隐患。所以他走的时候,皇上特意赐给了他一个侧夫人。呵呵,冉雪这女人狡猾,去了是皇上的眼睛,也是皇上的刀。但一个女人,去了那样的地方,怕也是危险的很。
皇上好不容易有了今日,若是败在了富察尔泰手中,实在可惜。于我们也未必有利。我想找个可靠之人,去漠北之地帮一帮那女人。
阿羽,你觉得咱们那些人中,谁最合适?”
阿羽想了想还未说话,窗口一个身影就落在孟秋成面前,拱手看着她。
孟秋成略感意外,“北姜是疾苦之地,白日炙烤,夜晚寒凉,你身体本就不好,去那样的地方很伤身子。不许去!”
来人一听即刻跪在她面前,仍旧看着她,目光里透着一股子坚定。
阿羽也道,“哑女,那地方不是你该去的。”
孟秋成看着哑女,眼中有些看不清的情绪,面上亦看不出悲喜。她起身扶着哑女站起,对着阿羽道,“阿羽,你先下去吧!我想单独和哑女说一说。”
阿羽十分担忧,哑女向来倔强,若是她决定的事情,很难说服。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虽说平日里哑女与常人无异,可每一年第一场雪来临之际,她的身体如坠冰窖,骨如针刺。
寻常人根本无法理解这种痛苦,而这么多年,哑女却坚持下来了。
孟秋成知道阿羽是怕哑女出事,便宽慰道,“去吧,我会和她好好说的。”
阿羽这才点点头。
开门关门间,孟秋成笑意换成无奈,拉过哑女一双全是厚厚老茧的手。
以前他们师兄妹三人一起练功,她总爱偷懒,阿羽本十分刻苦。直到有一天夜间起身,她才发现,三人之中哑女才是最有耐力的人。
这双手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变成了最有利的武器。
孟秋成拉着哑女坐下,语重心长的问道,“你是听我说冉雪去了北姜,所以你也想去的?”
哑女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孟秋成一早已有察觉,但她不愿点破。冉雪自始至终都是个身不由己的人,她不反对哑女喜欢冉雪,却害怕她为此受伤。从前在男人面前,她已经被伤了一回,要是再被女人伤一次,她很怕,怕哑女会承受不住。
永乐寺的事情了了,冉雪走了,原本以为哑女该不会沉迷其中了。没想到,她竟为了那女人请命要去北姜。
孟秋成叹了口气,也不再拐弯抹角,望着哑女问道,“你喜欢她?”
哑女连忙摇头,否定了孟秋成的猜测。她心底也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可一听到孟秋成说冉雪随着富察尔泰去了北姜,担忧,害怕,就让她整个人无法平静下来。
难怪,难怪她找遍了长安城找不到那个女人。原来她是去了北姜。那女人虽说狡猾如狐,可毕竟还是个女人。驻守边关的将士都受不过北姜的苦,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富察尔泰自然清楚皇上的目的,所以他对冉雪又能有几分真几分好呢?
这样的女子,不该是这样的结果。说起心狠,那个坐在高位上的人才是真的心狠。在他眼中只有主仆,只有权势,只有利益。即便是女人,即便是忠心耿耿,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步棋。
哑女不由怜悯起那个女人的命运,想起那日林间小路上的相见,竟是最后一面。她有些后悔,后悔当日为何不多忍耐一些,后悔自己走的那么急,后悔连一句郑重都没有说。
哑女眼中陷入一片失落,就算留下来了又如何,郑重二字她永远都说不出口。想到这里,哑女低头,越发不明白。
“不喜欢她,那你去北姜也不是因为她?”孟秋成又轻声问道。
这一回,哑女却是摇头。不可否认她去北姜,是因为听到孟秋成说了,冉雪在北姜。
“你心思单纯,师父当年说过,不能让你涉及朝堂之中。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只让你留在我身边,不敢让你离开。要是换做以前,这些话,我不必与你说出来,你也不会问原因,不会反对我的安排。
今日你却要去北姜,我只想与你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是我师妹,不是我的仆人属下,你有你的选择。你帮我,我该感激你。可我却不想你出事,这是姐妹情谊。
你的事情,唯有我和阿羽最清楚。且不说以前,单说你现在的身体,入冬之际痛不欲生,若没有那些药材支撑,你如何过冬?北姜不比大周,冬日冰封三尺,就是现在,夜间也冷若寒冬。
你向来无欲无求,这么多年,我受苦的时候,你也陪在我身边。未入官途,混迹市井,我受人欺凌,也是你帮我出手教训那些人。你扪心自问,现在在你心中究竟是我们的姐妹情深,还是你与她短短相识的日子感情深厚?”
哑女低头,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有了不安的情绪。孟秋成的话在她脑中久久不断。一份是亲情,一份却是连友情都说不上的情感,到底孰轻孰重。本该显而易见,但现在她有些不知所措,两手紧贴在身侧,揪着衣角,一动不动。
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过淡淡水汽。
蓦地,她又坚定的跪在了孟秋成的面前,抬头看着她。
孟秋成一愣,终是摇了摇头,“你已经决定了?”
哑女点点头。
“呵,看来,我的小师妹也是长大了。师姐本想护你多些时日,现在看来,以后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了。富察尔泰心狠手辣,她在那边一定也不好过。但你切不可意气用事,凡事多个心眼。你与老谢一同去,若是有事还能去找余海和老谢,他们自会帮你。”
哑女感激点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孟秋成叩拜下去。她无法告诉孟秋成她此时此刻心中的感激,也无法告诉她,此时此刻她心中从未有过的那份害怕。是不是喜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哪怕再苦,也想陪在那人身边。
这一叩拜,许久没有起身。
孟秋成看懂她这一拜的倔强,也看懂了她心中的那一份牵肠挂肚。望着地上瘦弱却比任何男子都坚韧的人,一切也就了然。正是这份牵肠挂肚,应了那句天涯海角。师妹,现在你还觉得不是喜欢她吗?
孟秋成拉着哑女的手,将她顺势扶起。“老谢今日便要动身,你现在就去吧!到了北姜,照顾好自己,别让师姐和阿羽担心。也愿你此去,一路平安!”
哑女拱手低头,转身跳出窗口,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阿羽听到动静,急忙推开门。对上孟秋成的眸子,心中也有了答案。
“哑女走了?”
“走了!”
“你不该让她去!”
“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我们不能左右她,也不能干涉。”
阿羽却是一次在孟秋成面前有些微怒道,“你明知道她的身体,你让她去北姜,不是要了她的命?你与锦汐姑娘是你们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上哑女?哑女不是你,那人也不是锦汐姑娘。你让她与北姜的豺狼一起,她要怎么活?”
“师兄!”孟秋成向来对阿羽都是直呼其名,此刻这般称呼,除非事态严重之时才会如此。
而这一喊,也让阿羽冷静些许。
“哑女长大了,想要让她完全忘记当年的那些伤痛,只有让她自己走出去,将自己的心放开来,才会好。我们能护她一时,护不了她一辈子。我们能做的,就是让她成长。但她若有危险,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北姜有老谢和余海,我也会让人将哑女需要的药材送去的。”
阿羽默不作声,心中依旧不舍。他们师兄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分开过。现在两地分隔,自然是舍不得的。
孟秋成也舍不得,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羽,让庄爷行动吧!攘外必先安内,早些除掉那些豺狼虎豹,哑女就能早些回来了。”
阿羽此刻也明白,事已至此,唯有如孟秋成所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冉雪:听说有人不让你来找我,是谁?
哑女低头,手指缓缓抬起,指向一侧。
孟秋成站在角落,满眼震惊:师妹,我是为你好啊!
冉雪冷笑:孟大人我看你对小哑巴不仅仅是姐妹情深吧?
要真是姐妹情深,又怎么会棒打鸳鸯,不让我们见面呢?
哟,孟大人该不是喜欢小哑巴吧?
孟秋成:你,你胡说八道!
冉雪:我胡说八道?锦汐姑娘,出来吧!
你也听到了,孟大人可是为了小哑巴好,不是喜欢她。
孟秋成心惊:你这只老狐狸!小美人,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和师妹真的就是姐妹情。
锦汐手握皮鞭,冷冷看着孟秋成:回房间再好好解释吧!
眼看着孟秋成被锦汐一脚踢回房中,哑女心中无比同情。
冉雪环住哑女白嫩的脖子笑了笑:以后,可不许再与这样的人来往了,听见没?
哑女盯着面前人,乖乖点头。
冉雪:恩,这才对。你放心,我不会像锦汐姑娘那般对你,我会温柔些的。
哑女面上一红,已经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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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入秋; 落叶纷纷而下散了满地。秋风也拖着些许凉意; 将夏末的那一点点余热彻底赶走。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在一片金黄之中; 如画中景物,令人神往。
御书房中; 孟秋成跪在地上,低着头。上座是一张盛怒容颜; 连带着一旁的刘喜也惊的不敢出声。手中端着的一杯茶; 放也不是; 收也不是。
魏元齐看了一眼,拿起桌上的一方砚台; 想要砸过去; 被刘喜急忙劝住,“皇上,使不得; 使不得。这是董妃娘娘当年去徽山为皇上寻来的端砚,上面还有娘娘亲自雕刻的莲花图; 是娘娘对皇上的一片心意; 砸了着实可惜了。”
魏元齐虽然生气; 但对董妃之物倒是珍惜,终是将那砚台放下。眼中的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一张威严面容,已经黑沉下来。
“孟秋成,公主是金枝玉叶; 你知道多少人想要做这个驸马?你竟然敢拒绝,你可是不想要你头上的那颗脑袋了?”
孟秋成撇了撇嘴,“皇上是开明君主,皇上说的话也是一言九鼎的。可臣要是娶了公主,才是真的对公主不敬。臣这身子骨,公主最是清楚。
请来的那些所谓的神医都看过好几回了,全都摊手说没办法。臣自己都已经认命了,怎么敢连累公主?皇上要是不信,去问一问公主便知。臣与公主虽无夫妻之缘,但已是良朋知己。
公主对大周对皇上的支持,臣都觉得自愧不如。臣愿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