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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学生”空张着嘴不敢出声,眼巴巴地望着高思扬,盼她念在同属通讯组的份上,帮忙求个情留条活路。
高思扬早就看不过眼了,她对司马灰说: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二学生”好歹跟考古队走了那么远的路,即使没有半分功劳,总也有几分苦劳,现在落到半人半鬼的地步,甚至连他自己已经死了几次都不知道,没有比这更惨的事了,如今把他留在洞道里不管就是了,何必要防贼似的捆起来?你们这么做实在令人心寒齿冷。
司马灰哪里肯听,虽然这个出现在无底洞中的“二学生”,有血有肉带着活气,说话举动都没有任何异常,却不能就此掉以轻心,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不再对高思扬多作解释,当即背了步枪,从罗大舌头手中接过雷管,仔细检查了一遍,凑到火把下点燃了引信。
根据胜香邻的设想,爆炸瞬间产生的剧烈能量,会使洞道里的时间恢复正常,这样才有可能返回石碑外侧或是深入洞道尽头,而雷管则是在偏离的时间之内爆炸,不会对石碑构成任何威胁。
司马灰看雷管引信“哧哧”燃烧,立刻让其余几人伏下,准备投到远处等待爆炸,可这时火把突然变暗,只听被捆绑在地的“二学生”嘴里发出怪响,声如朽木断裂,微弱的火光使其脸色泛青,更诡异的是眼中竟淌出两行黑血。
众人大骇,发声喊纷纷向后退避,罗大舌头离着“二学生”最近,慌乱中端起猎熊抢扣下扳机,“砰”地一声枪响,8号霰弹打掉“二学生”半截胳膊,身子被掀起来滚在一旁,周围随机陷入了无边的漆黑。【霸气网﹕。qisuu。】
司马灰手脚皆不能动,眼前只剩漆黑一片,但心下雪亮万分,这个“二学生”果然有鬼,被大口径猎枪打断手臂并不致命,其实此人在中弹之前就死了,他这么做是为了让时间飞逝回去,不过那一刻仍是封闭在死循环内的时间,爆炸并不会波及堵住洞口的石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火光旋即亮起,火把的照明范围要大于矿灯,司马灰睁眼看时,只见罗大舌头枪口的硝烟尚且未散尽,脚旁是那个空罐头盒子,而高耸的“拜蛇人石碑”居然就矗立在几步开外,再想把炸药扔出去却是来不及了,此刻即便是在远距离爆炸,洞道里产生的气流也有可能撼动石碑,看情形是在雷管即将爆炸的一瞬间,原本存在的裂缝消失了,时间飞逝到了真实的11:00。
第四部 幽潜重泉 第四卷 第四话 颤栗
司马灰意识到上当了,就像“烂柯山”的传说,时间存在不同轨迹,石碑里侧的“裂缝”也确实存在,如果将这个裂缝中的时间比作一卷磁带,具备方向性和可逆性,甚至可以相对静止,那么让石碑困在洞里的东西,就有能力任意摆布这卷磁带,至于在洞道里重复经历的时间,只是为了逼迫考古队想出利用炸弹脱身的方法,并在发生爆炸的一瞬间,使时间飞逝到正常的轨迹之中,借此破坏挡住洞口的“拜蛇人石碑”。
其余三人看到石碑,也顿时醒悟过来,可是为时已晚,炸药引信已经燃烧到了无法拔除的程度,心中万念成灰,只好闭上眼等死。
罗大舌头突然血往上涌,伸手夺过炸药,扑倒压在身下,想以血肉之躯减弱爆炸带来的冲击,可当引信烧到尽头之后,那炸药却一直没有动静,他实在是煎熬不住了,骂道:“真他娘的倒霉透顶了,怎么想死得痛快点都这么费劲?”
胜香邻暗觉奇怪,洞道里的时间恢复正常,是在即将发生爆炸的一瞬间,按说自己这伙人还没醒悟过来,就已被炸得粉身碎骨了,为什么迟迟没有爆炸?
这时司马灰上前拽起罗大舌头,低声招呼道:“我在引信上做了手脚,这捆雷管不会炸了,趁现在能看到石碑,赶快往洞外跑。”
原来司马灰着手准备炸药的时候,就担心爆炸会波及石碑,他想到自打在缅甸野人山遇到“绿色坟墓”开始,自己就没交过好运,其实前些年混得也不怎么样,赶上个荒乱年代,走哪条路都走不顺,可以说总是与噩运相伴,虽然屡次死里逃生,却还不如死了轻松,如今他也想明白了,想不倒霉是不可能的,唯有设法让噩运成为自己的同伴。
既然事情总会往坏的一面发展,那就能够断言,不管考古队考虑得如何周密,最终都会造成破坏石碑的结果,他为了绕过这个由噩运带来的结果,就在从罗大舌头手里接过炸药检查之际,暗中拆除了雷管引信,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此刻果然扭转了局面,又发现让石碑困住的东西,可以使无底洞般的裂缝开合,一旦落到裂缝中,只凭自身能力到死也别想逃脱,无论这是个怎样可怕的怪物,都不是考古队这几个人所能对付,可以说没有任何胜算,现在所能做的,只是趁机逃往石碑外侧。
其余三个人看到司马灰的举动,也多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跟着他向石碑跑去。
那些苍苔斑驳的石壁上,还有古代拜蛇人留下的浮雕图案,此刻都已处在火把照明范围之内,距离洞口不过几步远,可是司马灰等人脚底下还没来得及发力,就觉得背后有千百只阴森冰冷的大手伸将出来,抓住四个人胳膊大腿向后拖拽,不管怎么挣扎也是摆脱不开,身不由己地被拽进黑暗当中,离着石碑越来越远。
司马灰感到身后似乎是洞开的酆都城门,有无数屈死之鬼从中伸出怪手,将他们几个活人拽往阴间,随着一阵来历不明的震颤,火把的光亮转瞬消失,四周被沉寂的漆黑吞没,一切平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彼此相闻。
众人紧张地打开矿灯察看,发现空罐头盒子仍在身边,失去引信的炸药也在附近,前后两端却黑洞洞的深邃空虚,知道又掉进“裂缝”中了,不禁相顾失色,心底都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时有脚步声接近,“二学生”那张惊慌失措的苍白脸孔,再次从幽深的洞道中浮现出来。
司马灰并不说话,抬手就是一个通天炮,打得“二学生”哼也没哼一声就当场晕厥在地。此前引爆炸药的时候,高思阳亲眼看到“二学生”目中滴血,脸上泛出阴郁的死气,哪里像是活人,这才知道先前错怪司马灰了。
司马灰对高思扬说:“我看这二学生来历诡异,我这双眼虽不及憋宝的土贼,能够观风望气,可把相物之道揣摩透了,也能上观天庭,下窥地府,中间看人间千里……”
罗大舌头说:“那你倒是上眼瞧瞧,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变的?”
司马灰说:“这话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出现在洞道里的‘二学生’,只不过是借魂还尸的怪物,其余那些事你问我我也解释不了,除非搞清楚让石碑挡住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
罗大舌头叹气道:“你这话等于没说,咱折腾了半天,又绕回到空罐头盒子这个出发点了,接下来只怕还要接着跟这个借魂还尸的怪物兜圈子,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胜香邻觉得“二学生”为人懦弱,又患有克山症,很容易因紧张导致抽经,那会使人因肌肉僵硬猝死,此人前两次都是让罗大舌头用猎枪将其射杀,而第三次则是被绳索捆住,突然脸色泛青目中滴血而死,这是猝死的一种征兆,所以并不能就此认定他是借魂还尸的怪物,也许只是被“磁带”记录下来的一个幽体。
司马灰说我之前也认同“磁带”这种架设,裂缝里的时间在反复循环,一旦“二学生”死亡,时间就会飞逝回到出发点,除了空罐头盒子和猎枪弹药,以及翻过石碑的四个人,整个无底洞里的事物包括“二学生”在内,都会随着时间逆向飞逝,重新恢复原状,只有考古队的行动有可能破坏石碑之际,这卷往复循环的磁带才会出现缺口,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假设并不准确,咱们被“循环”给误导了。
胜香邻知道司马灰在这种情况下不会信口开河,既然说的如此肯定,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司马灰把矿灯照向罗大舌头,说道:“证据就在这里。”
胜香邻和高思扬寻着灯光看去,眼中都流露出惊奇诧异的目光,好像发现了很不寻常的迹象。
罗大舌头被其余三人看得莫名其妙,嘬着牙花子说道:“简直乱弹琴,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马灰对罗大舌头说:“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
罗大舌头顺着矿灯光束所指,一看自己身上尽是点点斑斑的血迹,兀自殷然未干,他之前开枪打断了“二学生”胳膊,由于离得很近,不免有血肉迸溅到了衣服上,当时情况一团混乱,也没怎么在意,这难道有什么不对?
胜香邻顿时醒悟,如果洞道里的一切事物都会随时间逆向飞逝而复原,那么“二学生”身上中枪迸溅出的鲜血,也不该留下任何痕迹,而现在罗大舌头身上血迹未干,同时有一个完好无损的“二学生”出现在考古队面前,这说明……
司马灰说这表明每次出现的“二学生”根本不是同一个,若说是“借魂还尸”,也许阴魂是同一个,但这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却不同,前三次留下的血肉尸骸,都被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掩盖了,故意让考古队以为是在经历循环的时间,具体原因现在还想不通,反正就是迫使咱们用炸药破坏石碑,这也暴露出石碑后的东西不仅是有生之物,而且拥有意识。
罗大舌头奇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石碑挡在洞中好几千年了,它还能……是个活物?”
司马灰说这我就猜不出了,别忘了那句话,所有复杂的原因,都是建立在一个结果之上,如今咱们只好把生死置之度外,想办法找到最后的“结果”。
罗大舌头说:“可是洞道两端不见尽头,往哪边走都走不出去,这该如何是好?”
司马灰看了看昏倒在地的“二学生”,这家伙是唯一的线索了,现在此人身上许多谜团难解,就如胜香邻刚才所言,这也许只是一个被磁带记录的幽体,是迷失在漆黑洞道里的亡魂,引爆炸药的时候,是因为被绑住过度绝望以致肌肉僵硬猝死,这些事的真相天知地知,人不能知,咱们没办法辨别,所以还是打晕了最妥当。
高思扬问司马灰:“你打晕了这个人,怎么才能从他口中得知出路所在?”
司马灰蹲下身子,示意其余三人按住矿灯在地下察看,这洞道里多有湿苔,“二学生”从远处走过来时留下的脚印清晰可辨。
胜香邻说:“对了,寻着‘二学生’来时的足迹,就能知道这个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了。”
司马灰无法确定“二学生”是不是死掉一个,又凭空冒出一个,但是常言说得好,人挪活,树挪死,跟着足迹找下去,也没准有些发现,总好过留在原地发愁,到时候要是没有结果,大不了再找别的途径,于是让罗大舌头带上昏迷不醒的“二学生”,跟着洞道里的足迹向前搜寻。
考古队的火把只剩两根,不到事非得已也不敢轻易耗费,只得借助矿灯照明,在漆黑的洞道里逐步摸索前行,“二学生”来时留下的足迹,并不是紧贴石壁,而是曲曲折折,大约到了三十步开外,就不见了苔痕上的脚印。
一行人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见地面石板的存在裂隙,用手一碰发觉可以挪动,揭开一看,赫然是个黑洞洞的石室。
司马灰心想“二学生”是从这石室里爬出来的?终不成是地里的萝卜,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