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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青果怔了怔，垂眸不语。
方想又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说，我是les不假，可当初劝你放弃手术不是我的意思，是高茜拜托我的，当然是有交换条件的。”
时青果猛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是高茜让我劝你放弃手术的。”
见她不信，方想摸出手机，调出了完全是忘了删除才保存下来的那段录音。
【她从小就孩子气，她爸是干部，还重男轻女……】
【她一直幻想自己是个男的……抽烟喝酒还打架，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不过，她心眼儿不坏，看个动画片都能哭鼻子……】
高茜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隔着播放器悠悠地散开，看似句句是在数落下时青果，可字里行间的宠溺却掩都掩不住。
时青果愣了半晌，一把夺过了手机，明知道只是录音，可还是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像是高茜能从里面钻出来似的。
高茜落了音，之后便是方想刻意引导的提问。
【万一她知道你和我连手骗她，一个想不开，再偷跑去做手术怎么办？】
【她是因为性别认同障碍，才会觉得喜欢我，我现在先顺着她，等她玩够了，自然就腻了。】
听到这里，时青果突然激动地俯身大叫！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特么才不是因为什么认同障碍！我特么才没病！我就是喜欢她！只有她！只有她一个！”
方想冷眼看着，直到她发完疯，才开口。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高茜不希望你做手术，她为了打消你这个念头，跑来求我，还不顾自己的性｜向，勉强自己顺着你。那天在整形医院跳楼的时候，你不是也怀疑她为什么来的那么快吗？其实当时她就在马路对面。”
时青果睁大了眼，像是在听天方夜谈似的。
“我不信，你骗我！”
“这种时候我还骗你干嘛？再说，你心里没数吗？高茜那晚不是吻了你吗？她一个直女，为了不让你毁了自己，连这种事都做了，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时青果动了动唇，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她抱着手机，眸光空洞的隔过她望向窗外。
录音播完了，她又点了重拨，继续听。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方想也随着她转头看向窗外。
人果然很渺小，不管你有多痛苦，哪怕恨不得拿刀把自己捅成马蜂窝，天该亮依然会亮，太阳该升起依然会升起。
窗外阳光明媚，斜阳落在餐桌，光束中依然有微尘浮动，曾经觉得那是岁月静好，如今看着，却成了沧桑悔恨。
方想微叹，再回头，迎面看到了时青果满脸的眼泪。
不同于昨夜的嚎啕大哭，疯狂的宣泄，此刻的她无声的流泪，眼泪顺着脸颊汇集在下巴，再缓缓滴落，落在她的脚边，无声的溅落，却又仿佛能听到那吧嗒的溅响。
过了许久，时青果才嘶哑着嗓音，问她：“如果当初按计划走，是不是高茜就会喜欢我？”
“她本来就喜欢你，只不过……不是那种喜欢。”
“那如果我当初乖乖听你的，她是不是就会变成那种喜欢？”
时青果的眼红的可怕，明知道现在问这些一点用都没有，只会更扎心，她还是不停问着。
方想削脸尖下巴，清瘦冷艳，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必然是那种言辞犀利不饶人的人，可惜她偏偏最说不出那种尖锐的话。
她嗫嚅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也许吧。”
时青果拍了拍身，走到垃圾桶边捡起躺在地上的裤子摸了摸，摸出那居然没甩出去的手机。
开了蓝牙，传了录音，时青果这才擦了把眼泪，像是说给方想听，又像是说给根本就听不到的高茜。
“我会听话，这次一定听话。”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响。
方想看了一眼光着腿的时青果，先走去猫眼瞄了瞄。
门外是个不认识的中年女人，身后跟着个瘦高个的年轻男人，看那眉眼，竟和时青果有几分相似。
方想眉眼立马开门，隔着门先问了声：“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会儿头痛欲裂o（╥﹏╥）o
不过心情已经调整过来了^_^
头痛，今天就不皮了，我先去碎觉了~o（╥﹏╥）o
第67章 告白
那女人很有礼貌，“我是时青果的妈妈； 请问时青果在这儿吗？”
方想立马回头看向时青果； “那个； 请稍等一下。”
时青果还在那儿听着录音发愣； 方想匆匆回了客房翻了条裤子先给她递了过去。
“穿上！”
时青果老老实实接过穿上； 方想这才开了门。
时青果她妈很有礼貌，一进门先点头笑，可那年轻男的却没素质的很； 一进门穿着鞋就冲进了客厅； 拽起时青果就走，边走还边骂！
“你特么就是个神经病！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回家看爸怎么收拾你！”
时青果本就瘦小； 被他拽的跟小鸡子似的，她也没反抗； 还记得把方想的手机扔回了沙发。
方想赶紧捡起外套给她递了过去； “外面冷，先穿上！”
她没接，她妈接过； 脸上带着客气的笑说了句：“真是不好意思； 麻烦你了。”
临到门口，时青果突然转头冲方想喊了句：“记得给我传照片！求你了方想； 就一张！”
“什么？”方想愣了一下。
时青果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穿婚纱的样子肯定很好看； 我大概是……看不到了，所以……”
不等她说完，那明显是时青果她弟的男的，一点不客气地抬手照着她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窝艹！你恶心死我得了！闭上你丫破嘴吧！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还好意思在这儿瞎BB！”
时青果她妈也不拦着，还顺势拽了时青果一下，随即冲方想笑着点了下头，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不管她家人的态度怎样，都是她们的私事。
方想轻吁了口气，转身捡起地上的破洞裤，又去阳台把被子抱了回来。
乱七八糟地收拾着，她突然想起今天周六，民政局上班吗？
没结过婚更没离过婚的她，抱着拖把原地开始翻手机百度，随便一搜索就看到信息显示，自2018年4月1日起，民政局周六也上班。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也不知道刘余琳完事没有。
刚想拨过去问问，手机响了，屏幕弹出的，正是刘余琳软萌的小脸。
“琳琳，怎么样了？”
对面传来刘余琳软糯的声音，“办好了，时青果还在吗？”
“已经走了。”
“那行，我现在在步行街的街角咖啡，你来吧？”
“好。”
用最快的速度随便拖完地，画花儿似的，也不管干净不干净，总归比不拖强，方想洗手换衣服，很快便出了门。
街上车水马龙，时青果带给她的郁闷很快便消散在难得的暖阳下。
步行街不远，二十多分钟后，她已经站在了店门前。
这家店不大，是刘余琳大学同学开的，刘余琳之前带她来过，她家咖啡的味道的确不错，平时生意也很好。
今天是周末，正是客流量大的时候，可咖啡店前却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方想转身边走边四处张望着，刘余琳呢？还没到？
摸出手机，刚想给她打个电话，就听身后传来扣扣的玻璃响。
回头一看，清透的墙面玻璃反着阳光，玻璃墙后是刘余琳眉眼弯弯的笑脸。
刘余琳指了指咖啡店的门，含笑的眼仿佛带着光。
方想呆了一下，这才复又转身回了店门。
推门进去，店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就连方才敲玻璃的刘余琳都不见了。
方想小心翼翼的边走边四处张望着，空荡的店里，只有她的高跟鞋踩过地板的哒哒声。
“刘余琳？”
呼唤声都像是带着回音。
绕过乳白的罗马柱，她看到店里的桌椅全都挪到了两旁，店中央空荡荡的，独独放着一个大红的礼品盒。
那礼品盒很大，半人多高，盒角还挂着个心形的卡片。
【送给最爱的想】
方想微微睁大眼，又四处扫视了一圈，依然没见人。
回头再看看眼前这明显有点大的礼品盒，方想忍不住想笑。
不会是藏在里面，打算来个把自己送给她的把戏吧？
想象了一下刘余琳打着蝴蝶结蹦出来喊着surprise的样子，方想的笑意再也藏不住，淡淡地溢出唇角。
她上前解开了礼品盒上绸带的蝴蝶结，掀开盒盖放在地上。
少了盒盖的束缚，盒壁直接四面倒下，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居然还是个盒子！
橘色的盒子。
目测了一下盒子的大小，装个刘余琳依然绰绰有余。
盒子上也挂着个心形卡片。
【1997年9月1日，6岁的我认识了6岁的你。】
扯开蝴蝶结，掀开盒盖，盒壁再次四面倒下。
里面……没有刘余琳。
依然是个盒子。
杏黄色的盒子。
盒子上同样挂着个心形卡片。
【二十年前的今天，我们手牵手去结冰的渠河边玩，冰破了，是你紧紧拽着我的手，哭声引来了大人，救了我。】
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居然还记得？
方想忍不住轻笑出声。
其实渠河的水很浅，就是水库分流用的，就算当时她不拽着她，河水顶多到她胸口，又有其他没破的冰挡着，根本淹不着，顶多冻感冒。
打开盒子，没有意外的，盒壁四倒，里面还是盒子。
糖果绿的盒子。
【2009年的秋天，我北上帝都，第一次离开你，火车开了九个小时，我哭了九个小时，第一次尝到了生离的痛苦。】
生离……
方想的心，莫名的沉了沉。
继续打开盒子。
这次是淡青色的。
【2010年日，你的生日，偷偷坐火车回去找你，你发烧请假没在学校，怕爸妈骂我逃课不敢去你家，只得偷偷跑到你家楼下，从下午一直待到凌晨，直到你卧室的灯灭了才离开，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的悲哀。】
刘余琳还逃过课？
方想有点不可思议。
她的心竟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继续开盒子。
海蓝色。
【2010年6月25日，第一个没有你的生日，我一个人跑去八达岭爬长城，爬了很远很远很远，停在一个没有人的瞭望台，望着山，望着天，想着你，盼着回家。】
刘余琳生日那天，她在做什么呢？
应该给她发了祝福信息，也可能送了电子贺卡，别的，她早不记得了。
可刘余琳……却都记得。
盒子越来越小。
这次是梦幻紫，只有巴掌大小。
【最幸福的瞬间，不是考上政法大学，不是保送研究生，不是进了事务所，也不是拥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而是，一个转眸便能看到你。】
方想眼角有些湿润了。
刘余琳这一条条的，写的都是些什么话，说的好像是她暗恋了她多少年似的。
打开这第七个盒子，没想到，还有第八个。
不同于之前的五颜六色，这次却是个纯黑色的盒子。
卡片上只有简单几个字。
【这一刻，我的人生依然是暗无天日的。】
方想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