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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想紧跟着刘余琳走了进去，刘爸推了刘妈一下，刘妈也跟着进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方想见刘余琳的笔记本在桌上放着，就过去拔了电源，一点一点收着线，都收到电脑包里。
“琳琳，你手机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关机？”
刘余琳打开衣柜，开始往外扔衣服。
“我手机坏了，你信吗？”
“好好的怎么会坏？”
刘余琳回眸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
“客观没坏，主观坏了，三座大山阻碍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政治经济都受到严重打击，社会｜主义萌芽扼杀在摇篮里，午夜十二点，黎明还远，想要启明星早点升起，就得跟随灯塔的指引，杨帆在蔚蓝的大海。”
短短的一句话，贯穿了政治历史哲学，方想“哦”了一声，反应了足有一分钟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刘余琳的意思是，她爸妈已经知道了她俩的关系！
所以说，客观上手机没坏，可家人收走了，没坏也等于坏了。
三座大山大概是她爸她妈她奶奶，也许她奶奶不知情，可为了不气着她老人家，刘余琳只能暂时妥协。
政治经济受到严重打击，大概是被刘爸刘妈狠狠教训了，没收了手机钱包，甚至交代别人不许支援她，断绝她跟她的联系，也不准她擅自回来。
社会｜主义萌芽扼杀在摇篮里，是说她俩的关系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至于最后一句“午夜十二点，黎明还远，想要启明星早点升起，就得跟随灯塔的指引，杨帆在蔚蓝的大海”，是说，她俩想要在一起困难很多，要想成功就得……听从灯塔的指挥，用王大海当挡箭牌。
虽然明白了刘余琳这句话表面的意思，可具体的方想却猜不透。
刘爸刘妈的态度太奇怪了。
照理说，她俩暴露了，刘爸刘妈不管是骂她数落她，或者是苦口婆心地劝她俩分手，再或者大发雷霆地打她跟她爸妈告状，甚至就像那天刘爸说得那样，把刘余琳送进精神病院，方想都能理解。
可现在这种客气疏离，还不愿意撕破脸的态度到底是几个意思？
还有，刘余琳说听灯塔的指挥，灯塔又是什么意思？
方想拉好电脑包拉链，脑中早已乱作一团，转眸看了一眼在叠衣服的刘余琳，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刘余琳也抬眸看了她一眼。
刘余琳笑了笑，依然有些疲惫，但是挺自然的。
“怎么了？”
不等方想说话，刘妈突然过来就插到了她俩中间，一边念叨一边帮着刘余琳往箱子里塞衣服。
“快点收拾，一会儿帮妈也收拾收拾。”
明天才走，晚上收拾都来得及，这明显是想赶紧收拾完好赶她走。
这样的态度，跟以往每次见她的亲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方想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很快就收拾完了，刘爸再次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刘妈甚至都打开了门，面带笑容的无声催促她离开。
方想尽管还是一头雾水，却也只能离开。
一路心不在焉的开车回家，去时投胎赶命似的，回时却恍恍惚惚，车把都有些不稳。
正琢磨着灯塔到底什么意思，手机突然响了。
摸出来一看，竟然是庄医生！
方想对庄医生一直都挺感激的，想到自己过年都没给人家拜年，连个短信都没发，确实有点不地道，赶紧接起了电话。
“喂！庄医生！我就说给你打电话呢，新年好啊！”
庄医生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冷静理智不愠不火。
“我的新年挺好，不过你的应该不太愉快吧。”
这话一出，方想脑中突然闪过“灯塔”二字。
“庄医生不会是因为刘余琳的事打过来的吧？”
庄医生淡淡道：“我是她的主治医生，当然是为了她了，你们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会看着处理的。”
这话一出，方想对庄医生的好感度成倍的攀升。
不过就是去医院看了一次病，还请她吃过一顿饭而已，看看人家庄医生，没有额外多要一分钱，还这么关心病人，这才是真正的白衣天使。
现在这个社会，庄医生这样的好人真的不多了，不管庄医生怎么想，她交定这个朋友了。
“真是麻烦你了庄医生，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庄医生刚说了一句，就听电话里隐约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
“庄医生，我的抑郁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你快给我开点药吧！”
方想愣了一下，“庄医生还在上班吗？”
对面悉悉索索了几下，再度传来庄医生一贯淡然的声音，“是，我在值班，等下给你发微信。”
挂了电话，方想一路开到家，直到吃罢中午饭，庄医生的信息才发过来。
【问心：她家人已经知道了你俩的关系，她爸比较古板，接受不了les，她就想了个主意，虽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可目前来看已经是最好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需要你的配合。】
方想丢下刷了一半的碗，也不管方想妈怎么唠叨，直接回了屋关了门，扑在床上回了信息。
【方想很方：什么办法？】
第77章 忽悠
刘余琳跟着刘爸刘妈坐着火车，一起去了王大海的老家； 那里是真正的东北山村； 说是呵气成冰有点夸张； 但也是绝对不敢在户外舔铁栏杆的。
那里下了大雪； 齐膝深的大雪； 即便是村里走人的小路，一脚踩下去也能没过脚面。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王大海家，刘余琳还在不合时宜地想着； 若是方想能来就好了； 她一定会很开心。
王大海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年迈的爷爷，平时跟着王大海的叔叔一起住； 他叔叔婶婶都还算孝顺，可耐不住他爷爷身体不好； 说句不该说的； 大抵也没几天好日子了，王大海当初那么急匆匆的跟她结婚，就是因为他的婚事是他爷爷的心病。
他们一家的到访得到了王大海全家热情又朴实的欢迎； 酒足饭饱之后； 刘爸专门扯着王大海去了院里，递了根烟给他。
王大海赶紧接了过来； 陪着笑给前老丈人点上。
刘爸深吸了一口，吐着青烟说道：“大海，琳琳跟方想那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说实话，我也挺接受不了的，我也狠狠训过琳琳了，以后也会让她跟方想保持距离，希望你呢，别跟她计较，方想毕竟是她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也就是想帮她。”
王大海也抽了口烟，包着嘴试着吐烟圈，却一个也没吐成。
“爸，你说话我咋听不明白呢？到底谁帮谁呀？”
“琳琳帮方想呀，方有性别认同障碍，你不知道吗？”刘爸有点诧异，“你不是因为这个跟琳琳吵架的吗？”
王大海趴在低矮地黄土砖院墙上，转头冲刘爸笑了下。
“爸，本来这事儿我是不打算跟你们说的，怕你们受不了，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可就说了。”
“行，你说。”
王大海砸吧砸吧嘴，又道：“我话可说在前头，你有高血压，要是真急出个什么毛病，千万别赖我！”
说的这么严重，刘爸不由挺了挺脊背。
“你说吧，我受得住。”
王大海长叹了一声，尾音还打着滑，又砸吧了砸吧嘴，才万分为难的说道：“其实吧……就是那个……就是……不行不行！这事儿我不敢说，我不当这恶人。”
卖了半天关子，这又打算临阵退缩！
刘爸怎么肯绕过他，拽住他的羽绒服袖子，说什么也不撒手。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看气氛已经烘托的差不多了，王大海这才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我真怕把你急出什么毛病啊爸！”
刘爸急得恨不得上手揍他，“天塌了我都能撑住，说吧！”
王大海终于开了口，“其实，有病的不是方想，是刘余琳。”
“什么？！”
刘爸手一抖，烟灰落了一地。
王大海吓了一跳，赶紧道：“爸，你可别急！来来来，呼气吸气，你有高血压，不能急，一急就上头，万一来个心肌梗塞啥的，我可担待不起！你要急我就不说了！”
刘爸连吸了几口气，稳了稳心神。
“你你，你说，我没事。”
“真没事？”
“没事。”
王大海又看了看他的脸色，见好像真的没事，这才继续道：“其实吧，刘余琳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从高中就开始了，只不过那时候隐藏的比较深，没人看出来，来了帝都之后就不行了，尤其是方想毕业之后过来，她的病就更严重了。”
刘爸抖着手，猛抽了口烟。
“你你，你说明白点，我有点糊涂。”
王大海小心地窥探着他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刘余琳学习好，这你当爹的应该最清楚吧！本来这也没啥，哪个学校都有第一名，这很正常。可刘余琳偏又长的漂亮，好多男生都喜欢她，别说本校高低年级，就是外校的也好多追她的，这你知道吗？”
刘爸怎么不知道？有段时间，为了赶走那些混小子，刘爸每天都去接刘余琳下课，顺带捎走方想。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王大海碾灭了烟头，又摸出一根点上。
“这人吧，就不能太完美，又学习好又漂亮的，校草喜欢她也就算了，她还不把校草当回事，这就惹恼了好些女生。
高二的时候，刘余琳被同学孤立了，她们整天欺负她，什么泼冷水，撕课本，那都不算个事儿，你见过网上校园霸凌的视频没？就是那种扒了衣服，piapia扇耳光那种，她都经历过！
总之呀，惨着呢！”
这话出口，刘爸的额角的青筋腾地就爆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你说我们琳琳被人欺负！谁特么干的，老子跟他拼了！”
王大海赶紧给他顺气，“别急别急！那都是高二的时候了，你回想回想，是不是那段时间刘余琳有点不正常？就高一夏天，高二上学期那会儿，你好好想想。”
刘爸抖着手摸出根烟，王大海又赶紧给他点上，他没抽，嘴里呼出的哈气比那烟还白。
“好像是有一阵子，她一下学就把自己关屋里，周末方想找她去玩她也不去，也是那时候她开始不跟她妈一块儿洗澡，她妈还念叨了好一阵子。”
王大海赶紧道：“对吧！我就说吧！她哪儿敢呢？那段时间，她天天扎大腿！不是，她天天被别人扎大腿，怎么敢让妈看见。就是现在你拿个放大镜看她大腿，那针眼落的疤还一清二楚呢。”
刘爸闭了闭眼，自己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你说这些，跟她的病到底有什么关系？”
王大海回头张望了一眼屋里，转身靠着矮墙，叼着烟头，两手都踹进了兜里。
天儿实在是太冷了。
“爸，刘余琳就是因为校园霸凌才得的抑郁症，你看她为啥当了律师，她就是想帮助更多受欺负的人。那时候，只有方想一个人护着她，她对方想依赖特别重，这么说吧，已经到了离了方想活不下去的地步。”
刘爸脸立马沉了下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大海叹道：“我是跟你说真的爸，我跟刘余琳结婚这才几个月，已经好几次半夜看她起来爬到窗台边坐着，那小风一吹，艾玛，跟女鬼似的，吓死个人！每次都是半夜做了噩梦哭着喊着说‘别打我，方想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