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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洗手间里的气味令白恬的不适到达了临界点,她终于支撑不住,推开一个隔间的门便冲过去对着马桶呕吐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干呕,没多久白恬就把刚吃下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她蹲在马桶边上,浑身无力地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却找不到借力点。
挣扎了几下,白恬索性跪坐在地上,连身上新买的白色连衣裙都顾不上。
裸粉色的粗跟小皮鞋将脚后跟磨出了血,这一会儿她才察觉到痛,可她没有力气去管了。
不知坐了多久,洗手间门外响起脚步声时,白恬才回过神来。她在站起来和关上隔间两个选择里犹豫了一秒,却发现自己实在站不起来,只能伸手拉住门推过去合上。
高跟鞋的声音停在洗手池,接着水声响起。
白恬靠在墙边,等待着外面的人离开。
几分钟后,那声音消失了,她才扶着马桶站起来。
按下冲水,白恬一身狼狈地拉开门。
穿着黑色长裙的人站在门外,拿着干净的餐巾,看见她之后递了过来。
白恬看着那白皙手掌里的餐巾好一会儿,才抬起手伸过去,然后一把拍开。
“借过。”
拿着餐巾的人顿了顿,收回手,侧开身让出过道。
洗手池有一整面镜子,被擦得干干净净,在白色灯光下非常明亮。
白恬低着头,将手伸在水龙头下面,接着流出来的热水送进嘴里洗漱着。反反复复五六次,她才停下,然后用力地洗着手。
她不敢抬头看一眼镜子,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狼狈至极。
可有一道目光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白恬洗完手,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之后,便转过身走向洗手间的大门。
另一只手先一步关上门,干净利落地反锁上,然后堵在了白恬面前。
白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引燃了空气里那一直在边缘徘徊的易爆粉尘,她退一步,对面的人就往前一步,直到她彻底无路可退。
白恬靠在洗手池边,用手撑住,侧过头不去看面前的人。
她这幅沉默的样子无异于一种无声的挑衅,叶晚踩着高跟鞋又上前了一步,然后捏住白恬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下一秒,她成功地在白恬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叶晚压低了声音,看着她,咬着牙道:“冤有头债有主,直接冲我来行不行?”
第28章 省状元
洗手间里点着除臭的熏香,烟雾缭绕在白恬的脚边。那气味充斥着整个狭小不通风的空间,混合其他的味道,让她一阵反胃。
空气在僵持之下愈发让人窒息,白恬皱起眉,从那双黑色的眼里逃开。
扣住她下巴的那只手没用多大力气,白恬侧头挣脱开,转身在洗手池里又一次吐了出来。
这一次她没东西可吐,只能不断干呕着,直到吐出胃里的酸液。
站在她身后的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白恬漱了漱口,放着水清理了洗手池,然后单手撑在池边缓了缓。
她避开背后的那只手,拿过自己的包侧开身走向门口。
叶晚沉默地看着她打开门锁,直到那身影走出去消失后,站在原地紧绷的身体才卸下力气。
她弯下身来,双手撑在腿上,闭了闭眼,整理了情绪之后才重新直起身。她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然后走出洗手间。
一楼不远处突然发出一声玻璃碎掉的巨响,叶晚一怔,几步拐过弯走过去。
惊呼声此起彼伏,站在过道上身穿白裙的人一身狼藉,而她面前的服务生正在弯着腰道歉。
玫红色的酒液从她的裙摆上滑落,沾湿地板。她站在原地,抬起手擦了擦裙子上的污渍,没有说话。
“Andy,带这位客人去三楼换件衣服。”叶晚站在拐角处,对刚被叫来的领班说了一声。
领班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对上那墨镜下的表情后,只能点点头,走上前去。叶晚转回身,从后面的另一个楼梯走上去。
领班先是向这位倒霉的客人再三道歉,然后提出了赔偿衣服的建议,并邀请她上三楼等几分钟。
但对方摆了摆手,不做任何纠缠,平静地在周围打量的目光下离开了餐厅。
领班叫人快速清理了地上的酒液和碎片,安抚了一下周围的客人,才走上二楼。
坐在角落沙发上的人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后她抬头来,问:“走了?”
Andy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正想开口解释一下,就听对方又道:“那个实习生,今天给她结算一下工资。”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来杯咖啡”一样随意,但Andy嘴里的求情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我明白了。”Andy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地握了握手,然后问:“要不要我去向那位客人赔礼道歉?您头一次带客人来,却让她这么扫兴,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叶晚坐在沙发上,不知为何笑了一声,对她摇摇头:“跟你无关。”
她说完之后便沉默下来,望着刚才坐的卡座出神。
Andy识趣地打住,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轻声走下楼。
白恬打了一辆车直接回酒店,一路上装作没看见司机频繁的侧目,到达后干净利落地转了账然后下车。
在酒店门口将遮阳伞归还,白恬走到大堂的前台,对站起身来的工作人员道:“您好,麻烦帮我办一下退房手续。”
对方点点头,查了一下之后才道:“您的房间还有三天时间,现在办理退房的话无法全额退款,请问确认退房吗?”
“确认。”她递出证件。
对方三两下办好了手续,将证件还给她。
白恬拿过来,直奔电梯。
她带的东西不多,也没有什么要整理的。花了二十分钟洗澡换衣服,又用了十分钟时间,就收拾好行李走出了房间。
将装着脏裙子的纸袋扔进垃圾桶,白恬拉着行李箱穿过酒店大堂。
一行穿着靓丽的人刚走进酒店,向白恬迎面走来。她正准备错开身,就突然被叫了一声。
“白恬?”
白恬抬起头,看了过去。
“真的是你?!”为首的矮个子女人两三步走过来,站到白恬的面前,睁大了眼睛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几遍。
她身后的几个人也慢慢走过来,一群人瞬间吸引了周围的目光,让白恬有些不自在。
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女人的脸,在脑子里搜寻了半天,然后扯出一个笑,语气熟稔地道:“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女人对她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
白恬笑吟吟地道:“怎么会,高中的时候咱俩还一起跑过接力赛。”
女人脸上的笑终于真诚了点,她跟身后的几个人道:“这是白恬,我高中的同班同学。你们知道我那一届我们学校出了个省状元吧?就是她。”
一群人发出夸张的惊叹声,白恬脸上的笑意不减,手上却握紧了行李箱的推杆。
“高熙,你居然还有这么牛逼的高中同学,都没听你提过啊。”站在一旁的高个子男人开口道。
白恬眉头一动,终于开口道:“高熙,虽然这么久不见值得聚一聚,但我是来出差的,还得赶飞机。我们改天有时间再聊?”
高熙恍然大悟:“我说呢,你怎么会突然来S市。那咱们加个微信,有时间聚一聚。”
白恬只得拿出手机给她扫码。
加上好友,又是一阵寒暄之后,白恬得以脱身。
几个人看着她走出酒店的背影,还在啧啧称奇:“这就是省状元?我还以为学霸都是恐龙女和眼镜男,今天算长见识了。”
高熙嗤笑一声:“那你是真的没见识,我们班当初还有一个学霸,比她好看多了。”
“你就吹吧你,哪儿有那么多好看的学霸啊?又不是演电视剧。”
高熙听到这里,神色一动,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学霸还真的演电视剧去了。不然的话,省状元说不定就是她的了。”
几个人见她说得煞有其事,不由得问:“哪个演员啊?”
高熙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心情甚好地回道:“叶晚。”
刚才的高个子男生顿时道:“怎么可能?!”
“你说谁?叶晚?她不是高中都没毕业吗?”
“四大花旦里就她学历最低了,你别开玩笑行不行啊?”
高熙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她一边走到前台办手续,一边道:“我说了你们别说出去啊。”
几个人跟在后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们又不追星,你说呗。”
“她高中没毕业不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
“相反,她是可以保送最高学府的。”
高熙拿过房卡,分给几个人,最后叹了口气道:“可是她犯了事,主动退学了。”
机场依旧是人满为患。
白恬拿着登机牌坐在候机室里,被冷气吹得浑身发冷。
她换了一双平日里穿的平底鞋,脚后跟刚贴上创口贴,此时还在隐隐作痛。
广播的声音提醒着一批又一批旅客的登机时间,白恬一边听着,一边坐在椅子上出神。
她双手放在行李箱上,过道里有人背着包经过,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白恬捂住手腕,将痛呼声吞下去。
她垂下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被捏出一道青痕的右手手腕,轻轻抚上去,触摸那里还在燃烧的灼痛。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
时间久到她都快忘了这个感觉。
你有没有体验过钻心刻骨的痛苦?
那是一种不能道出也不为人所知的,深埋在年月坟墓里的巨大黑洞。
它并非真的消失过,它只是在你奔波劳累的时候躲藏了起来,等待着再一次现身时给你致命一击。
那可能是你最平常的一天,也可能是你最幸福的一天,又或者,是你最绝望的一天。
它就像命运这个臭小子养的最忠心的狗,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你的内心,嘲笑你的怯懦,贬低你的羸弱,玩弄你的每一次重新启程。
你不该记得它,但你无法改变,你将永远是它手下败将的这个事实。
所以,继续挣扎吧。
但千万不要,把你的泪水流给它看。
因为它只会更加得意。
首都的夏天也会有难得明媚的天气。
但更多的是说变脸就变脸的阴天。
白恬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冒着雨钻进一辆计程车里,报了地址后便没了说话的力气。
她蜷缩在后车座上,看着关机的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热心的司机大哥企图说点好笑的段子活跃一下这有点长的车程,但白恬今天不想再给任何人面子。她太累了,累到多一个虚伪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瓢泼大雨砸在车顶上,车窗的雨刷永远跟不上雨水落下的速度,一次又一次的刷洗都像是徒劳。
白恬看着窗外被打湿的这个世界,一些早已忘记的事情突然就从大脑的回收站里跳了出来。
就算在这种时候,白恬也会漫无边际地想:人类应该早些探索大脑,发明一项可以自主删除且完全销毁大脑数据的技术。
——你还不清楚大脑会欺骗你多少次吗?它狡猾得很,从不在你的掌控之下。
白恬闭上眼,驱逐着那些像病毒一样肆虐的画面,但越是这样,它们就越清晰。
……
“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