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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令我很不舒服。
我临走时,闷油瓶已经在客厅里,青铜古刀用布条缠起来背在身后,看样子是要出去,我刚想问他去哪儿,闷油瓶紧接着起身,道:“走吧。”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要跟我一起去?”想了想,又道:“小哥,这件事情我应付的过来。”闷油瓶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最近想起了一些东西。”
我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没吭声。
“那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吴邪……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离我太远了。”除了去西王母国的那一次,我还没有听闷油瓶说过这样表明心绪的话……离这个世界太远?难道除了这些年的记忆,他还想起了别的什么?、
不知为何,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了文锦的话。
她曾对胖子说过,在那块陨玉里,看到了闷油瓶的过去……他不是人。我忍不住捏了捏闷油瓶的胳膊,同样的肉,同样要吃饭要睡觉,会受伤,甚至现在会说这种心绪低落的话,这怎么可能不是个人?
难道是怪物?我觉得不可能,就算闷油瓶不是人,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怪物。闷油瓶被我捏了一下,有些发愣,我道:“世界远没关系,你可以踩着我过去。”
他摇了摇头,似乎叹了口气,淡淡道:“走吧。”看样子,是要跟着我走了,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底气足了,有闷油瓶在后面,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接着我们一路向着茶楼而去。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楼层,不一样的是人,当初我努力扮演三叔,潘子努力撑场子,而现在,我可以按照我自己的意思。
位置是在第三楼,正门大敞,里面坐了不少人,这些人我都已经认识了,有些盘口较小的,还客气的起身打招呼,有些坐着不动,装作喝茶的模样。
我坐到了正位上,先扫了一眼人群,一个一个看过去,人数少了一半,至少有一半的人没到。
期间,我们没人说话,时间订的是中午两点开始,距离两点,还剩下半个小时,但大凡这种场合,一般都会提前到场。
王盟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我示意他给闷油瓶搬个座位,闷油瓶摇了摇头,道:“我站着。”说完,就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就像一个保镖。
这让我想起了在北京那一次,心说闷油瓶估计还没有忘记当保镖的经历,所以开启影帝模式了,早知如此,今早上出门,就应该让他穿套黑西装,再配上一副墨镜,也比较有杀伤力一些,现在穿着件连帽衫,白白净净,就跟刚出门的大学生一样,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正想着,下面突然有人开口,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谁了。
“吴爷,大伙儿来的都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吧。”他说话声音捏着嗓子,跟个太监一样,是‘喇叭盘’里的,以前也跟着潘子下过地,据说他那嗓子,就是被墓室里的一种虫子给弄哑的,回来后有人背地里给他安外号,叫‘六太监’。
排名论次,历来是国人的拿手好戏,这些人虽然在三叔手下做事,但也有排名,他在‘喇叭盘’里排第六,没什么特殊的本事,年轻时跟着我三叔干,仗着的就是一股为财拼命的架势,不过现在上了年纪,有了舒坦日子过,就有些怕死了,嘴上称快,实际上已经是中看不中用。
我没吭声,瞧了他一眼,便盯着他不动了。
六太监被我盯了半天,脸上露出一个不善的表情,但也没当场发作,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了句什么,缩着不动了。
王盟这时候表现到不错,也算得上四平八稳,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都听的见:“时间还早,各位当家的可以先交流交流感情,还剩下一些人没到,咱们按时间来。”
六太监笑了笑,道:“咱们这些人能来,是看在吴爷的面子上,其它人来不来可就不一定了,小吴爷,这盘口到底是二爷做主还是你做主?这一行可不是过家家,今天你来管,明天我来管,要管也得有那个本事。”
现在所在的这帮人,都是一些势力比较小的盘口,由于势力小,做事自然瞻前顾后,因此还没有倒戈,都规规矩矩的,准备再看一看风向,这帮人里,最横的便是这六太监,他在‘喇叭盘’里排行最末,一直心有不甘,即想往上爬,又怕丢了本。
剩下的几个喇叭盘,一个都没到,而马盘更是没人来,马盘主要负责冥器销赃,但要有冥器,就得有人下地,这两年,国内风势不好,连解家都开始往国外发展,我怎么可能还继续挖土?所以后来都尽量走白道,新鲜的冥器少了,马盘的利益自然大损,因此意见最大,这次,居然一个都没来。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的做法,确实减少了他们的利益,但并没有锁死,我只不过是在找一个能两全的方法而已,包括前两次的大型打假整顿活动,傻子都能看出未来行业的走向,但偏偏有些人,就喜欢险中求富贵,正应了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也就是说,现在坐在这里的,除了六太监,都是一些没什么势力的小盘口,他们既不敢跟吴家翻脸,又怕闹独立后被人吞并,因此态度极其暧昧,而那些没有来的,就表现的很明显了,基本是不买吴家的帐了。
我有些心酸,当年三叔在的时候,是何等威风,如今人走茶凉,人去局散,就如同白云过隙,转瞬无踪。
王盟还准备开口,我做了个手势,对下面的人道:“他们来或不来,自然会有不同的结果,但你们既然坐在这儿了,也该懂规矩。”
王盟看了眼钟表,离两点整,还差十分钟。
六太监扯着嘴角尖声笑了两下,磕起了瓜子,底下有些人已经在开始犹豫,他们都是小盘口,冒不起风险,因此一看吴家的人出面了,就开始摇摆起来,片刻后,其中三个人大概约好了,纷纷站起来准备交本子,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支人马慢慢踱进来。
当头进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身横肉的中年男人,时值初冬,杭州格外冷,他穿着代毛的皮衣,就像一只大棕熊走进来。
这人是‘喇叭盘’里的,排名老三,道上的人管他叫‘狼三’,这人喜欢玩女人,而且别看他一身横肉,看起来敦厚老实,实际上心性狡诈斗狠,如狼似虎,早些年三叔在的时候已成气候,后来三叔消失那段日子,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些古墓信息,邀着盘口里的人下斗大干一票,从那以后就立下根基了。
我接手三叔的产业时,这人已经极有势力。
第二章 (下)
他慢慢踱进来,手里玩着两颗铁球,皮笑肉不笑的冲我做了个抱拳礼,道:“吴爷,多时不见了。”
原来窃窃私语,互相商量的小盘口顿时安静下来,目光全部看向狼三,刚站起来那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赶紧坐下了,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他说完,不等我开口,径自坐了前排。
前排一共有两个位置,后排有七个,在后面就是一溜排开的席位,前面两张,分别是留个‘喇叭盘’和‘马盘’的老大。
王盟顿时就变了脸色,不冷不淡的提醒道:“狼哥,你的位置是不是该往后移一排。”
狼三歪歪扭扭的坐着,皮笑肉不笑,道:“小子,三爷我在这行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吴爷还没发话,你插什么嘴。”
六太监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道:“老三,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说话可得小心点。”
王盟气的脸都青了,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是太嫩了,眼见他又要还嘴,我打了个手势,淡淡道:“嘴皮子太利索就容易滑,时间也差不多,开始吧。”
剩下的小盘口,一个个低垂着脑袋,没人有动静,我一看这架势心中已经明白几分,这头恶狼,看来胃口不小,老雷离开也不过才六天,这些小盘口就一个个露出畏惧的模样,不出所料,应该是在后面动了手脚。
狼三没动,手里玩着铁球,由于是年帐,所有人进这屋子,都不能带手下,他孑然一身进来,我也并没有看见账本一类的东西,半天,都没人动。
戌时,狼三笑了一下,道:“吴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而且,我也没时间在这儿跟你耗着。”
“这两年,兄弟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您可都看在眼里,要不是我们自己出去找食,恐怕已经饿的骨头都不剩了,今儿个我过来,一是给您面子,二嘛,也希望您能审时度势,将盘口让出来,当然,这些明面上的股份,都是在您手里,我可以出钱买。”
我们控制盘口的方法很简单,一是互相利用形成的产业链,二是明面上的合法手续,这些手续中,每个盘口都有吴家的入注资金,这些资金,现在已经转到二叔名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累计起来,也接近几千万的数额,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明面上的东西,有些冥器转手一倒都是上千万的价格,因此这个价格,实在是少的可怜,不过是一个合法的认证而已。
接着,他又道:“剩下的人你也不用等了,我就是他们的代表。您也别不服气,这两年如果不是我找人买消息,夹喇叭,弟兄们早就该散伙了,我佩服三爷,如果他今天还坐这儿,我二话不说当三爷的一条犬,但如果是你……那就不好意思了,你把弟兄们往死路上逼,也就不能怪我们不仁义了。”
我忍不住想冷笑,如果不是三叔折了
我动了动身体,道:“说完了?”
“完了。”他说。
“别的咱们不说,我倒是很好奇,你代替‘我’去夹喇叭,那些消息你都是从谁那儿买过去的。”我问。
这一行的优势,就在于夹喇叭的人拥有丰富的地下人脉,可以掌握最多的古墓信息,那些人脉,三叔并没有来得及交接给我,但我接手盘口一年后,已经有人主动找我联系。
毕竟下斗这种事,不是一两个人可以搞定的。下一次斗或许只有三五个人,但后台的装备、风险、以及快速的销赃途道,都必须一气呵成,实际上是一个很庞大的体系,因此只要我作为喇叭头,就不愁没有人找上门,而真正懂行的人,即使了解道相关消息,也不敢卖给其它人,换句话说,在长沙这一带,只要那块地头上有人想动土,都得问问我三叔的意思。
他冷笑了一声,道:“这您就不用过问了,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叙旧的。”接着,他突然拍了拍手,原本的已经关上的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个穿着西装模样的人,手里抱着一个黑漆漆的盒子走进来。
他先向狼三鞠躬问好,紧接着,狼三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我的位置:“送过去吧。”
我心里惊了一下,这个茶楼里,都是我的人,现在这人进来,显然意味着,我的人已经被制服了。王盟脸色顿时就变了,身体一动,似乎打算出去,我不动声色的扯了他一把,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那人将盒子端到我面前,接着将东西打开,只见里面放了雪白一摞的文件,我眯着眼看了一眼,忍不住冷笑,里面全是转让协议,意思就是,我签了这些东西,以后那些盘口从法律意义上讲,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