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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
忽然一辆马车靠近摊子,两人顺着声响望去,只见这马车规格比平常的大了一些,车顶边缘挂了一圈流苏。前面两匹骏马拉车,一看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马车在摊前停下,驾车人抛出几个大钱,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起,明显是个练家子。老板在长安开了这么多年摊子,什么人没见过,自是取了钱去下馄饨。
燕惊寒一边吃一边看那辆马车,清平戳了戳她,道:“吃完没,吃完快走。”
燕惊寒放下碗,两人结了账,走过那辆马车时,清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窗,忽然一阵风吹来,青竹暗纹的帘子掀起一角,露出车中人的下巴和微抿的薄唇。
清平愣了一下,以那人的角度来说,她刚刚应该一直在看着车外。
她在看谁?清平若无其事的扫了一圈周围,一只狗从她脚边走过,抖了抖身上的雪粉,露出黑色的皮毛来,燕惊寒怪叫道:“白狗变黑狗,有意思,这世道可不是黑白颠倒的吗!处处粉饰太平,以为大被一遮就万事如意了。”
清平思绪被燕惊寒打断,无奈道:“好了好了,快些回家去吧,等会你父亲大人又要叨念你了。”
燕惊寒想起父亲严肃刻板的面容,顿时什么想法也没了,和清平告别后匆匆离开。
。
清平踩着雪走回东郊街坊的院子,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敲了敲门,一个女孩开了门,见了她道:“李大人,回来啦!”
清平笑道:“小童,你今日的字写了吗?”
女孩马上皱起脸,细声细气道:“还有一些没有写呢。”
清平进了门,推着她一路回到房间,翻了翻她今日所写的纸张,前几张还算是认真,后面就开始马虎犯错了,小童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小声道:“李大人,我,我是不是写的不好?”
清平道:“嗯,是不大好,但多练练就好了。”
小童倒也乖觉,坐下来开始研磨润笔,时不时偷看一眼她在干嘛。清平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带她去写字,写了几个以后就让她自己练。
她回房换了一身常服,听到门口有动静便知道是李开林夫妇回来了。她同过官学的考试后,一时无处可去,就在城东一偏避街巷处租了间院子,为科试做准备。这院中住了一家人,夫妻二人在城郊街上租赁了店铺,开了一间小小的米店。这夫妻知晓她一人孤身上京赶考,加之又是同姓,便时常招呼她一同用饭,有瓜果之类的也常常送予她。
后来清平高中进士,两人自是喜不胜收,还摆了酒席为她庆贺。
李氏夫妇店铺生意有些起色后,就将家中幼女李童到京城读书,清平若是得空就指点一下她的功课,李氏夫妇十分感动,觉得清平肯自降身份去教自家孩子,简直就是善人中的善人。后有媒人打听到清平住在此处,经常上门说亲,清平烦不甚烦,李氏夫妇见她为难,遂帮她挡了回去。
李氏夫妇进门来,见了清平行礼,笑道:“李大人回来了?可用了饭么,若是没有,便一道用些罢?”
自从清平去礼部分属后,她两人再不肯叫她的名字了,只称呼她为“李大人”。在平民百姓的眼中,她在身份上就有天然的优势,将来一定是会做大官的,绝对不能轻慢了,必须时刻保持尊重。清平几次纠正无果,也任由她们去了。
她摇摇头道:“多谢好意,今日与同僚在外用过了。”
房中小童听到父母回来,如脱笼鸟雀般从房里欢快的跑出来,扯着父母的衣袖不肯撒手,清平见她们一家和乐,也不愿打扰,就回了自己房间,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着。
这房间右边堆了一书柜的书,塞的满满当当的,书柜顶上撂着科试时写呈文的旧纸。这些东西她都没丢,收拾整齐了放好,当个纪念。
书中掉出一张纸来,纸张泛黄,薄而脆,红泥印章已经晕开,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兹有李氏清平,琼州河西郡人,已过琼州官学考核,现得长安官学召谕,行经贵地,请允放行。’
四年前的冬天,清平从陈珺手中取过这封造假的文书,只身一人前往长安求学,在官学中担心受怕,总忧虑身份被人发现。但现在她的身份已经坐实,假的已经成为真的。而这封造假的文书,也渐渐被遗忘在角落。
今天忽然翻到这张薄纸,清平有点出神。四年前分别时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她在长安求学的四年里,从未去过天泽坊周围,那里是王公贵族的居住地,陈留王府自然也在其中。
以她现在的身份而言,怕是连名帖都进不了王府的大门,更何谈当初的承诺——‘报恩偿情’。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堂堂陈留王府的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怕是瞧不上自己。
清平自嘲地想着,又记起前段时间听见文书官们说起一件事,说大前年陈留王妃向陛下递了请封世女的奏折,着礼部办理此事。时人谣传王妃宠侍夫,都以为世女之位会是那庶女的,却没想到卫王君还是颇有能耐,愣是让这世女之位又回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前年年初,承徽府便将金册玉牒交予陈留王妃,清平依稀记得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她还刚刚从官学出来,听说这件事情,只觉得两人的身份如隔天堑鸿沟,再会之日遥遥无期,更别谈什么报恩,她自己都觉得像一个笑话。
第51章 相逢
清平早上起来头还有些晕; 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昨天晚上她竟梦见陈珺了; 在颠簸摇晃的马车里; 陈珺拿出文书信件,清平伸手去拿; 但拽了半天她就是不松手。
清平十分愤怒,问道:“你到底要不要给我?”
陈珺还是老样子; 眼中总有一种玩笑意味; 她笑道:“给你?你拿什么来换?”
清平低头四处找寻找可以交换的物件; 却发现自己穿着官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一下胆子就大了起来; 在梦中伸手去抢那文书信件,但陈珺已经不见了。
马车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清平伸手掀开车帘; 向外看去,一辆马车从她旁边经过; 车帘子被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挑起; 她只看见车中那人嘴角上翘; 那人的手慢慢勾起帘子,向上拉起,马上就要露出真容了。
就在这时,忽然她被人蒙住眼睛,那人温热的吐息就在她耳边; 道:“嘘,别看。记得要当作没见过我。”
清平猛然醒来,她颤着手去床头小几上倒了杯水,心跳的厉害。
喝完了冷水后,脑子清醒了不少,她摸了摸耳朵后面,感觉那种潮湿温热的触感还留在皮肤上。她穿好衣服撑开了窗户,让冷冷的空气进入房间,驱散梦中带来的不安。
临别时的话语她犹在耳边,却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陈珺要求她以后见到自己,一定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呢?难道,她早就知道会有相见的一日?
窗外的雪仍在下着,星星零零的雪花飘进窗里,停在窗台上,清平心里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居然有种奇怪的预感。
她说不上来这种心悸的感觉是什么,唯独有种朦胧的期待,萦绕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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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假期没了,还是得按时起来去分属点卯。清平走在街上,街边住着的百姓都自觉的起来清扫自家门前的雪,有的还将屋檐下的冰棱给敲碎了,以防尖锐的冰棱砸伤行人。
走到一个路口,差点和一个人撞上,清平向那人道歉,那人却笑道:“李师妹,你没事吧?”
清平一看,这不是她官学读书时教授大人的女儿沈琳嘛,赶紧道:“沈师姐好。”
沈琳见她着装整齐,奇怪道:“今日不是休沐吗,怎么你还穿着官服?”
清平无奈道:“不是说礼部承办这次的祭天事宜么,因为时间赶,人手不够,本月的休沐也得去分属报到。”
沈琳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她同情道:“祭天仪式要准备的东西向来又多又杂,仪式自是繁复冗杂不说。。。。。。”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拉住清平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若是得空,便来看看我母亲,她有些话不便写信,需当面与你说。”
清平若无其事的点点头道:“不过此番大雪成灾,陛下为民祈福,咋们辛苦些也没什么。”
沈琳附和道:“是这个道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你我做好份内之事便是了。只是听说这次祭祀陛下特命四皇女殿下协同礼部一起着办此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两人仿佛是偶遇随意聊了几句,便就此告辞了。
待到分属,早就聚集了一批文书官,大家都小声抱怨着这寒冬腊月的鬼天气,一个字都没说上司如何,却借诗词典故,引据经典,刻薄而讽刺的把王知合给骂了个痛快。
燕惊寒磨蹭过来,小声道:“大家怨气很大嘛。”
清平看她一眼,声音也是压的极低道:“你哪次早上从被子里起来不是要死要活的?”
燕惊寒辩解道:“那是被子硬要留我的,我拒绝不了啊。”
她一贯喜爱诡辩,清平和她做同窗这么久,实在是太明白不过这人的性子了,出言反讽道:“对,想必你喝酒的时候也是酒壶盛情邀你,你拒绝不了,是吧?”
燕惊寒淡定的笑笑,露出一个欣赏的表情道:“就是如此,都是它们逼我的。”
两人唇枪舌剑斗了一会,就见分属内堂出来一个人,道:“诸位,因本次祭祀将由信王殿下及礼部一同着办,王侍中大人已经去钟鸣山了。请诸位带好牌子,咋们要挪个地方办事喽。”
众人面面相觑,一人道:“主簿大人!咋们就这么走着去?”
开玩笑,钟鸣山在城郊,若是要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大家都紧紧盯着主簿,倘若她要是说了个‘是’字,那恐怕今日大家都不必去了!
主簿自然能感觉到众人的愤怒,她局促翻了翻名录,想用上官的威严来压倒大家,但她又不是王侍中,众人考核成绩也不归她管,是以没几个畏惧她的。
几辆马车从分属外面进来,主簿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大家说:“自然是备了车的,都快上去,我们要马上到钟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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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山在城郊北边,因形似铜钟而得名。不过这山历来是由禁军把守之处,因为这里乃是代国太庙所在之处,供奉着先王灵位。
马车在山边停了下来,以她们的身份恐怕是没有登山的资格的。之所以需要她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准备祭天所需的各种东西,大到仪式进程,小到物品的摆放,都必须有人负责登记在案中,整个准备活动非常细致,每个人都在固定的位置上,一旦哪一环节出了差错,就可以直接问责此人。
清平被分去清点祭天时所需的盆栽,她拿着花册和掌事宫女一一核对,这些盆栽大多是从贺州,辰州运来的。不然此时恒州大雪,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绿树红花?但一想到恒州北部因大雪阻拦的道路还没通畅,这些花却加班加点的被送到了长安,清平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膈应。她一边对,一边暗中记下所供给盆栽的人名。
待核对完毕后,还需等人过来检查,查完后签字署名,才算是结束了一半。要等到祭祀结束以后,整个过程里陛下没有一点不适,才算是真正的功德圆满。
清平站在雪地里看着来往的侍从们将盆栽搬到山上,从她这个角度看去,通往太庙的台阶又长又高,一趟一趟的搬盆栽也非常辛苦,这么冷的天,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