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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珊十分颓丧,当田湉似乎看透了一切侃侃而谈的时候,骆珊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配不上做这样的人天下第一好的朋友。
她们从此不会再在同一所学校,骆珊的学校管制严格,她只有在假期才能回家。
这样的假期,田湉要跟着田博士去旅行,去做调研,去走亲戚。骆珊在家里等她,等到假期最后一天,总能见她一面。
有时是一天,有时是半天,田湉还是如同以前那样,拉着她的手带她去玩最好玩的东西,吃最好吃的食物。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当骆珊只能半年回一次家以后,每一次回家她都要觉得自己不认识田湉了。
她的软软糯糯又调皮可爱的小姑娘,跟春笋似的拔着节长大,这次是这样的,下次又是那样的。
她喜欢的东西,骆珊无法接触,动画音乐电视剧,偶像情书夏令营,骆珊的学校没有这些。
只有无尽的课程和锻炼,每一次考试都像是一场战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将身体压榨得一滴不剩。
待到高中毕业,骆珊终于彻底弄清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而她也知道,这一次暑假之后,与田湉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她有两个月的假期,这次她任性地对田湉提了要求:“我可以和你一起毕业旅行吗?”
田湉欢呼着一巴掌拍在她的肩上:“当然可以!十分可以!”
拍的力气实在大,打在骆珊身上倒没什么,只是田湉细皮嫩肉,掌心一下子就红起来。
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笑着甩着手,边抽气边叨叨:“我早就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了,就怕你时间调不开。你可是要干大事的人,我不能瞎耽搁你功夫。”
“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骆珊捉了她的手,轻轻地吹了吹气。
少女的手掌柔软细嫩,放在她粗糙长满老茧的手上,如同云朵掉进山崖。
骆珊收了手,双手背到身后,笑得有些尴尬。
田湉看着她,眸光闪亮,突然将自己的背包拉到胸前,翻翻捡捡,掏出一只小盒子来。
小小的圆形铁盒子,印着最经典的国内摇滚乐队的队徽,田湉一抬手拉过骆珊的胳膊,将盒子塞到她手上。
“CA限量啊,我这个还有主唱许大神亲笔签名来着,可值钱了,你收好了。”
“什么?”骆珊听不懂。
田湉咧开嘴笑:“没什么,里面装的是我自己做的润肤霜,纯植物精华,保湿舒缓,润肤防晒,千金难买。没事了,就抹抹。”
骆珊握着小盒子,不知说什么好。
田湉挽了她的胳膊,大跨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这次要开启的,可是豪华探险丛林之旅哦!”
作者有话要说: 许意:溜我……
二二(无视许大头):啊我田湉好可爱,大家放心啊,珊珊以后会有好结局的,毕竟我是小甜甜作者,可是要和小傻蛋们天下第一好的!
第64章
骆山猛然醒了过来,随着她起身的动作; 房间里的灯亮起来。她爬下床; 去找那个黄铜的小圆盒子。
在她存得好好的地方; 小圆盒子完好无损; 就连上面印着的字母花纹都依旧清晰。
骆山将它握在手里; 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盒子里面是空的; 但这小盒子实在没什么可端详的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被擦拭得干净的黄铜反光面; 骆山在那里看到了自己。
没有戴面具的脸,就像是生物书的人体肌肉示意图; 骆山闭了闭眼睛,将许久没有席卷脑海的回忆赶了出去。
但是她知道,回忆很快又会找上她,因为隔壁还有一个田湉; 一个不认识她; 年轻的; 与她的田湉一模一样的田湉。
理智告诉她,那就是个□□人; 不知道被哪个别有心计的科学家搞出来,用作一些不可告人的用途。
只是为什么刚好是田湉呢,还是个来到自己面前的田湉。
骆山给自己的身体做完日常护理,然后戴上面具开门出去。
田湉正和安修戎在餐厅吃早餐,她们坐在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 田湉嗅到了来往的魑魅的气息,却没有古章的。
一杯水,一块干硬的面包,一小块焦黑的肉,田湉吃得极慢,想要等古章出现,然后冲过去见一面。
古章到底没等来,她等到了骆山。
骆山端着和她们一样的食物,坐到了她们面前,道了声:“早。”
“早,骆将军。”田湉愣愣望着她,不知道她戴着面具怎么吃东西。
结果骆山毫不犹豫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一张没有皮肤的脸暴露在田湉面前,然后她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异样地吃起了东西。
安修戎在桌下握住了田湉的手。
田湉什么样的异种生物没见过,这画面不足以让她震惊或者不舒服,她惊讶的是,明明平时戴着面具,骆山却可以随随便便地取下面具。
魑魅的面具当然不是简单的装饰品,田湉盯着骆山,忘记去咬自己手中的面包。
被人盯着,骆山还是自如地吃完了自己的饭。待到最后一口下了肚,才抬起眼对田湉道:“看够了么?”
田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骆山盯着田湉,完全忽略了旁边安修戎的存在,这个时候笑起来,便能看到肌肉牵动起嘴角,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弧度:“你看什么呢?”
看什么呢?田湉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觉得自己在看很重要的东西,但却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抱歉。”最后,她只能对自己的不礼貌道歉。
“昨天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骆山没有戴回面具,一双眼睛这样盯着人的时候,压迫力铺天盖地地袭来。
“什么提议?”安修戎插了话。
田湉在骆山开口前,抢先道:“骆将军想留我多了解一下魑魅,顺便安排古章出去的事情。”
安修戎点点头:“将军,那我们便要多叨扰几天了。”
这话接得极其顺畅,压根就没想过要把田湉一个人留在水底。
骆山不说话,笑了笑,重新戴回了面具:“修戎,你的老师们挺想你的,也是好久没见了。”
安修戎站起身,毕恭毕敬道:“是。”
“c区训练场,他们在等你。”
“好。”安修戎捏了捏田湉的手,转头离开了。
骆山起了身,对田湉道:“走吧。”
田湉跟上了她,骆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修戎她真放心你。”
“因为在她熟悉又安全的地方吧。”田湉打着感情牌。
骆山没说话,两人一路静默,来到一处房间。
水底的房间实在太多了,迷宫一般,田湉努力分辨着方位,这会还是有点混乱。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却像一个小家一样,有床有沙发,竟然还有一盆绿油油的植物。这么平凡而温馨,让田湉很是惊讶。
“坐。”骆山指了指沙发。
田湉依言坐下。
骆山在沙发前的茶几兜里翻出了遥控器,打开了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电视里一片雪花,田湉望着有些出神。
骆山不知道在哪里捣鼓了什么,电视机有了画面,只有一个唱片盘循环转着,音乐传出来时,骆山扔了遥控器,静静地蹲在了地上。
她蹲在地上,原本高大遒劲的身体便缩成了一团,她望着电视机的方向,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缓慢地前后摆动。
有些沙哑的女声传了出来,田湉耳朵不由自主地一跳,仿佛一根神经丛耳廓直接链接到了大脑深处。
“Did I disappoint you or let you down
Should I be feeling guilty or let the judges frown
'Cause I saw the end before we'd begun,
Yes I saw you were blinded and I knew I had won。”
田湉猛然站了起来,她知道这首歌,她知道这首歌接下来的曲调,知道这首歌的歌词,甚至明确地知道这首歌不属于新世界。
骆山是最早的那一批魑魅,骆山是活了过百年的人。
而这个人,现在特意将她叫到一个放满了老东西的房间里,让她听这首老歌。
“So I took what's mine by eternal right。
Took your soul out into the night。
It may be over but it won't stop there,
I am here for you if you'd only care……”
田湉感觉到恐慌,她冲过去直接关掉了电视机的电源。
骆山就蹲在她脚边,轻轻晃动的身体随着音乐的消失静止了下来。然后,她抬头看着她。
冰冷的金属面具,只有一双深邃的眼,静静注视着她。
田湉想要转身就走,可大脑里某些东西叫嚣着让她仔细看这双眼睛,脑仁发疼发热,仿佛要炸开。
“为什么关电视?”骆山问。
“不想听歌。”田湉烦躁不堪,便直戳戳地回答。
“听过这首歌吗?”骆山站起身,瞬间身影便淹没了田湉。仰视变成俯视,姿态咄咄逼人。
田湉摇头,企图从她控制的范围内逃出去,骆山却一抬手封了她的退路。
“骆将军,请您让开。”田湉声音冷下来。
“回答我的问题。”
“我有选择不回答的权利。”
“我有不放古章的权力。”
田湉看着她,面对有着那样背景的魑魅,田湉无法讨厌骆山,无法和她动手,甚至连心底里一丝一毫的不尊重都无法生出来。
这是为了人类牺牲了自己,苟活着的战士。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无法想象。
“骆将军,”田湉颓丧地低下头,“我不喜欢这首歌,很不喜欢。所以我们可以不听它吗?”
骆山松了手,好久才说了一个字:“好。”
不管骆山最初的目的是不是为了证实,田湉知道这件事已经有答案了。
骆山怀疑她是和魑魅一样的存在,田湉不得不承认,在这间古老摆设的房间里,田湉看着骆山,一瞬间觉得这才是她的同类。
她的同类不是新世界的人类,不是城外的丧尸,是古老的骆山。
她们一样有着残破的身体,有清醒的大脑,有关于旧世界的遥远记忆。
骆山没有再拦她,田湉步出这间屋子时,突然觉得舍不得。她被封存住的记忆仿佛露出了一条细小的缝,只够钻出汹涌的无实物的感情。
这些感情让她鼻子发酸,让她的理智混乱,让她仿佛坠入无限深渊。
她张惶无措,想要抓住点什么,于是回头对骆山说:“Goodbye my lover。”
骆山看着她,比以往任何一次紧盯还要认真,田湉于是重复道:“这首歌的名字,《Goodbye my lover》。”
她如愿以偿地看到骆山的眼神也陷了下去,掉进大概只有她们才懂的浑浊黑暗中。
骆山站在原地不说话,田湉突然感觉腿软得用不上力,她蹲下身,许久,声音颤抖着要求骆山:“带我去找安修戎,我要找安修戎。”
安修戎是她的太阳,是她的浮木,是她在这混乱世界中唯一欣然向往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歌原唱 James blunt 《Goodbye my lover》,如果谁想找点……小伤感,可以找来听一下,记得看歌词翻译哦,因为这歌是骆山的主题曲……【傻二顶锅盖逃跑】
第65章
骆山没有带着田湉走,她绕过田湉出了房门; 等再回来的时候; 有些手足无措。
田湉还是蹲在地上; 埋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