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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湉低下头,自觉地不再说话。
安修戎握了握她的手,嘴角紧抿。
车到达的地方是一个没有人的教室,教室正对着的广场就是毕业晚会的现场。
广场上架起了舞台,灯光已经开始调试,这一晚天气不错,没有月亮,却有繁星点点。
学生们已经纷纷入了场,他们都身着制服,整齐漂亮。
安修戎在她脑袋上敲了敲:“开始化妆吧,你的节目排得挺靠前。”
“好。”田湉转头对她笑,“那这会不准看,待会可要认真看我表演。”
“好的。”安修戎低头,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酒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傻蛋们,你们考虑把放在旁边的刀片扔远点了吗?
第80章
217的毕业晚会安修戎看过很多遍; 每次都很认真。
因为这是学生们从校园走向战场的日子。
但是这一次; 她又觉得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认真。
是因为有田湉要上场吗?安修戎想到她,忍不住地心里发疼; 又忍不住地想笑。
田湉的节目确实安排得比较靠前,为了能在大家最不注意的时刻来; 又在大家最不注意的时刻离去。
等到田湉上场的时候; 整个晚会的气氛还没有烘起来。舞台全暗下来,灯光再聚起来的时候; 田湉一身复古装坐在了台中央。
宽松的棉麻衣裤,盘秀的扣子,山水画的墨染,长发一半柔顺地散着,一半简单地挽在头顶,用了支拙朴的木簪。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安修戎坐在台下昏暗的角落里,这个角度凭借她的视力明明不可以看清这些细微的地方,但偏偏田湉的一丝一毫都刻进了她的眼里、脑海里; 随着贲张的血液流进心脏。
田湉带着半张面具; 露出一双勾了眼角的眼; 和灵巧的下巴,红色的唇。
她拿起旁边靠着的吉他,拨动了这个古老乐器的琴弦。
琴声叮咚舒缓,和整个晚会的氛围格格不入。
217的毕业晚会,从来都是激昂壮烈、肃穆庄重的。田湉弹的这首歌; 却显然轻松闲适,仿佛夏日傍晚,闲来无事聚起的野餐。
她的身子随着弹吉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待开口时,音调悠扬缓慢,像河水潺潺留进心间。
词很简单,每一个字都简单,但每一句话都飘乎。台下217的学生只当这是一位喜爱旧世界中华文化的校友献上的节目,安修戎却被每一个字都扯得揪心。
她从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她所有的心疼都给了这一个人。
“大梦初醒,睁开眼睛。
睡眼惺忪,心空空。
大叫一句,无声。
大哭一场,如常。
让酒塞满杯,让杯装满泪。
让泪散了愁,让愁去了悲。
让悲空了醉,让醉去思是非。
让我闭上眼,去识那秋变春分。”
台上的田湉准确地看向安修戎的方向,突然笑起来。
尽管带着面具,但她的唇是笑着的,眼睛是笑着的,唱出来的曲调也是笑着的。
她唱啊——
“猪老三,数年的知己。
猪老三,浮世的清风。
猪老三,旷世的奇葩。
猪老三,最美的姑娘。”
安修戎捂住了眼睛,却舍不得捂全了,透过被泪水浸润了的指缝望着台上的人。
台上的人看着她,笑得深情而眷恋,这一刻,周围的上千人都不再存在,这舞台和夜色都不再存在,只有她眼里的她,她眼里的星星。
“让我把这枝梅,放在你的头上。
在风来之前,看一看,能否将你留下。
让我把这四季的花呀,都烧个干净,你说好不好。
这样,你就是最后一朵……”
待到最后一句,歌声和琴声一起收了,万籁俱寂。
田湉起身鞠了一躬,唇角的弧度终于收了,脚下一顿,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台下掌声雷动。
车就停在后台处,回去的车上没了骆凯,安修戎亲自开车。
田湉上了副驾驶,抬手揭掉自己的面具,转头笑着问安修戎:“我的这个妆漂亮吧?”
“漂亮。”安修戎回答,诚恳而温柔。
“那我的节目怎么样?”田湉眼睛亮晶晶的。
“很棒。”安修戎顿了顿,“我很喜欢。”
“哈,”田湉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我还没说呢,你就自己认领了。这歌名字可叫《猪老三》哦,猪就是小pig的那个猪!”
“好。”安修戎毫不介意地应了。
田湉猛然转身凑近了看着她,看到她的眼睛里去:“为了占我的歌,都承认自己是猪猪了啊。”
“为了是你的花。”安修戎勾了勾唇角,亲上对方红艳的唇。
一个温柔的吻,在眼看要失控的时候,田湉推了推她,道:“我很困,到睡觉的时间了。”
安修戎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道:“好。”
车子发动,不一会便回到了子楼。
子楼静悄悄的,两人回到房间,安修戎帮着田湉挂外套,田湉望了眼房间里紧闭着的窗户,突然说:“把窗户打开吧。”
没等安修戎接话,她又道:“我知道这不合逻辑,但都到这地步了,就怎么舒心怎么来吧。今晚夜色不错,开了窗户我躺床上可以看见星星。”
其实睡着了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安修戎还是应下来:“好。”
待如同以往一样,田湉窝进安修戎怀里,两人的心跳声摞在了一起,她才终于向安修戎吐露了心声。
“修戎,人在自己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会有强烈的预感。这种预感无需借助仪器,无需询问医生,甚至无需自己的身体出现任何异常现象。”
“快到终点时,你的大脑就会告诉你,喂,这是尽头了。快把想干的事情干一下,以后没机会了。”
“我实在是没想到,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使命,我最后想干的事情竟然不过是和你待在一起,给你做做饭,唱唱歌。”
“我的父亲不在了,朋友也只剩下骆山了……骆山,骆山还在不在?”
“在。”安修戎声音干涩,喉咙疼得要噎住一般,“乔也在。”
“好,”田湉笑了笑,“那好好对他们。”
“好。”安修戎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其他的我就不管了。”田湉说,“该做的尝试我做过了,该有的结果也早就有了。,现在这样,我很满足了,这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了。修戎,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我……”安修戎说不出话来。
田湉又往后靠了靠,紧紧贴在那个温暖的怀里,她的眼睛却只能看着窗外的夜色。
“修戎,我累了,我最后能做的,不过是对你们说声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承受了这么多年的战争……”
说着,声音便小起来,就像每一次睡之前的呢喃,最后沉入绵长的梦里。
梦里是柔软温和的白色,安静辽阔,像是铺天盖地的雪。
“叮——”的一声,实验室的灯光亮起来,造梦仪显示本次工作顺利完成。
安修戎睁开眼,她的手指还在颤抖,在看到实验室刺目的灯光时,一把摘掉了自己头上的传导圈,朝实验室中心那台透明的冷冻仓奔过去。
冷冻仓里是淡蓝色的水,田湉静静地躺在里面,还是乌黑的发,苍白的脸,睫毛长而卷曲,仿佛能随着水波的细微流动颤动起来。
安修戎扒着冷冻仓,身体慢慢滑下去,顾不得在场的工作人员,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没人见过安修戎这样的情绪失控,安修戎是联盟的首领,是联盟的传奇,是结束了百年丧尸之战,将丧尸全部歼灭还给人类和平的人。
人们甚至鲜少在她脸上看到生动的表情,她的冷硬就像一把剑,横在联盟之上,叫谁都不敢再侵犯人类。
这一天,对于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来说,不过是平常的利用丧尸遗体进行造梦解读的一天。安首指虽然十分重视这项实验,但这项实验他们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所以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因为不了解缘由所以不敢上前去劝慰。
他们撇开了视线,作为尊重不再去看,但耳朵里传来的极力压制却一点都压制不住的哭声,让他们还是明白了——
大概,首领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傻蛋们!放下你们手中的刀!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虐完了!后面一点虐都没有了!最后再爱我一次!
大家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不要急,后面还会进一步解释的。另外歌曲是何大河的《猪老三》,欢迎大家带入田湉的剧情去听一听~~【顶锅盖逃跑】
第81章
安修戎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的场景。
记得当田湉的爪子撕开她的机甲控制室时; 脸上露出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 实在太过温柔,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明明是夜间; 安修戎却觉得光芒实在是太耀眼了,她看得清那笑容里藏着的疲倦的解脱、莫名的欣喜; 还有满溢的遗憾。
她不悲痛不愤怒; 在安修戎下意识地一抬手去抵挡危险的时候,没有做任何抵抗; 身体向后砸去。
安修戎的视觉屏幕被损坏,但控制室里的巨大空洞可以让她用自己的双眼看清,田湉瘦小的身体是如何撞上粗糙的参天大树,如何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的。
在下降的过程中她闭上了眼,再没有睁开过。
这一小段记忆成为了安修戎无法驱逐的梦魇,在战争结束后的无数个夜里反反复复出现。让她的脑袋如同炸裂一般疼痛起来。
在这样的疼痛里,她看见很多被她杀死的丧尸,从十二岁时的第一只开始; 到二十九岁的最后一只。
安修戎以为在军人家庭长大; 从小就接受战争教育和洗礼的自己; 是不会有战争后遗症的。
但现在看来,不过是缺了一个爆发的点,这个点会击溃她常年修炼的冷漠情绪,在一瞬间,用难以控制的心痛引发所有罪恶的愧疚。
除了父母和人民; 安修戎在她二十九年的生命里再谈不上爱。但在无数个战后夜晚里,她终于明白,她爱上了一个人。
不是血脉,不是义务和责任,只是单纯地喜欢她,喜欢她,想到她就笑。
这些喜欢累积得越来越多,变成了爱,变成了生而为敌、永远无法得到的爱。
安修戎躺在床上捂住了眼睛,知道她的余生,不可能再获得心灵的平静了。
田湉的身体就放在离她住所很近的高级实验室里,她在机甲里的普通一挥,根本不可能创伤到田湉这具奇特的身体。
那些擦伤在她抱着她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完全恢复看不出痕迹了。但田湉的呼吸停了,心脏停了,如果不施加手段,这具身体会以缓慢的速度走向腐朽。
于是安修戎将她放进了冷冻仓,用最笨拙的方法,留住她念念不忘的人。
而后,在某个平凡的,她失眠后跑去实验室的夜里,她发现了田湉的脑活动。
原本平静的大脑,在那个夜里,突然如同一个健康的正常人一样开始了脑电反应。
安修戎睁大了眼,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
监测并翻译脑电反应,对于安修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晚,安修戎就组装好了设备,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在一沓脑电波印纸的附近写出了惊人的消息。
田湉的意识重生了,她的大脑将过去的记忆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