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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又道。
方骏眉听的无声唏嘘。
知道这个女人，这桩事情，一定就是苍梧老邪走上邪路的开始，从那时开始，他变了，他以冷酷邪情之心，来对抗这个世界带给他的不公。
极邪的道心之火，继续摇曳，始终没有出现朝高处里燃烧去的迹象，可见还差的远。
但苍梧老邪，却似乎快到了极限一般。
“啊——”
痛苦的哀号之声，越发大了起来，老家伙是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心灵的撕裂之痛，还是过往的记忆之痛。
“……道兄……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撑不住了……放了我吧。”
又片刻之后，苍梧老邪终于说出放弃话来。
这一说出，就是哭的稀里哗啦。
堂堂至人中期的老邪物，此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也令人心疼。
“不行。”
方骏眉摇了摇头，淡淡拒绝，说道：“你既然做出这个选择了，就得给我闯过去，我不接受你中途放弃。”
苍梧老邪闻言，不说话，只咬了咬牙，继续坚持着，牙缝里又重重嘶吼着，仿佛要吼到把自己爆炸开来一般。
看的出来，理智仍在，知道方骏眉为了他的修道前程着想。
这第一次尝试，是最有可能成功的，若是中途放弃了，事后再想从来，心里多半有阴影，更难过关。
这便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时间继续向前。
“呼——呼——”
嘶吼之声，渐渐小了下去，起了喘息之声。
苍梧老邪仿佛筋疲力尽了一般，面色苍白，但一双眼睛里，邪气冷酷之意，却是越发的重了起来，那燃烧的道心之火，也是开始微弱下去。
“方骏眉，放开我，放开我——”
苍梧老邪盯着方骏眉，再一次怒喝起来。
“我不干了，我偏要做个极邪修士，老天爷对我如此不公，我为何还要去找回那些假仁假义——”
方骏眉不语，只冷冷看着他，神色里不无失望。
“你莫要那么看着我，老夫偏不信，除却你这个方法，我便道心三变不了了。”
苍梧老邪再咆哮。
方骏眉再深深凝视了他一眼，淡淡道：“随便你怎么说，你今天——要么给我关了，要么给我，痛死在床上！”
就是这么狠！
苍梧老邪闻言，更是暴怒，面孔更加狰狞起来。
“小子，你若是定要把我往死里逼，过了这一关之后，无论便成什么人，我定要和你算账，就算杀不了你，我还可以杀了这山中的修士，杀了你的儿子。”
言语更加暴虐。
最关键的是，随着言语的暴虐，那燃烧着的极邪的道心之火，是更加微弱了下去。
“啊——”
而苍梧老邪说完，也是更加痛苦的惨叫哀号起来，那叫一个涕泪俱下，只差哭爹喊娘了。
方骏眉看的双目开始眯起，有刀剑之光开始闪。
光靠苍梧老邪自己，怕是真的过不了这一关。
啪！
重重一声，将酒壶砸在桌上，方骏眉一把站起，威严冷洌的气息，汹涌而生，扑向苍梧老邪。
“你这一生，都在怪别人吗？都在怨天尤人吗？”
怒瞪着苍梧老邪，就是大斥起来。
“别人冤枉过你，你就慌了乱了，自暴自弃了，甚至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老邪物，从此自诩成了一个强者，你后来是不是还仗着神通，把那些冤枉过你的人，和他的子孙后代，屠了个一干二净了？”
声如响雷，震进苍梧老邪的心里。
老邪物目光颤了颤，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你以为杀了他们，就找回公道了吗？从此你便解脱了吗？你有没有去找那个杀青青的真凶，你有没有去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方骏眉再喝。
“我当然找了！”
苍梧老邪被他吼的，目光连闪，终于咆哮着回道。
“你以为我没有找过吗？我像一个疯子一样，到处找杀她的凶手，但他们都说是我干的，第二天就把我浸了猪笼，扔进了河里！”
老邪物满眼泪光的说着，显然沉浸在某段痛苦回忆中，没有注意到，那微弱了下去的极邪道火，又一次燃烧的旺了起来。
“若非是进到修道宗门，我早已经死了。”
苍梧老邪又道：“但是我好不容易修道有成，回去的时候，早已经——物是人非了，我怎么再找线索？”
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修真红尘之事，本就如此。
第1885章 从噩梦中醒来
“于是你就变了，你就要杀人，你就要算计别人，你就要把你满腔的恨和委屈，发泄到那些无辜的家乡之人的身上，你屠了他们对不对？”
方骏眉没有同情他，对吼一般再骂。
苍梧老邪闻言，目光痛苦挣扎，眼泪更是哗哗而下起来，身子已经颤抖到不行。
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咬牙切齿，眼中更加愤然起来，阴气森森道：“……那些家伙的父母爹娘……当年都曾冤枉过我……我就是把他们屠上一百遍……他们也死不足惜！”
心思依然硬，没有那么简单，就被方骏眉的言语说道，否则老家伙这么多年的道，也是白修了。
“那些人里，便没有与你交好的吗？没有一个人，在你受冤枉的时候，为你说过这一句话吗？”
方骏眉马上就道：“你怎么知道，在你走后，你的那些亲人朋友，为了替你洗罪，他们付出了多少努力？你就是这么对他们的后人的吗？”
苍梧老邪闻言，老面皮急颤了一下，又一次说不出话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老天爷早就把我抛弃了，那些家伙，也早就把我抛弃了……他们都该死！”
老家伙泪流满面，哽咽说道。
却不再那么阴气森森，心神明显已经有些松动了。
方骏眉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继续怒喝。
“他们不谈，你宗门里的师傅教你修道，就是要让你去做个冷酷无义的怪物吗？你后来，是不是把你师傅也杀了，把你的宗门也给屠了？”
“放屁，你胡说！”
听到这里，苍梧老邪又一次开始怒喷，瞪着方骏眉道：“我回去之后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人灭了，不是我干的。”
“那你想过为他们报仇吗？”
方骏眉连思索都不用，马上紧跟着再喝道：“你没有！你又一次怨天尤人，觉得老天爷抛弃了你，立誓要做个无情无义的修士，把自己变成一个比屠了你的宗门的修士，更邪更可怕的怪物！”
“你胡说，你胡说——”
苍梧老邪听到这里，连忙摇头，白发乱舞，仿佛一个可怜又无助的小老头一般，连忙道：“我帮他们报仇了，我真的帮师傅他们报仇了，灭了我们宗门的那伙势力，后来，后来已经被我灭了。”
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你那是为了帮他们报仇吗？”
方骏眉继续马上就喝，再怒声道：“你那是了发泄你心中的怨恨和不满，你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你是为了吞了那个势力手里的修道资源！”
声音更响，继续震对方的心。
苍梧老邪闻言，耸了耸喉结，但又一次没有立刻说出话来。
目光飞闪了几下，才摇头道：“不对，你说的不对，我只是要为师傅他们报仇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们宗门里，有一件灵宝的。”
果然有花样！
“我就是要为他们报仇而已！”
苍梧老邪喃喃起来。
那一双眼睛里，邪气之意，更加开始退起，情义之色，渐渐浓了几分起来，而他的道心气息，则是燃烧的更飘摇。
老邪物还没有察觉，但方骏眉已经看的瞳孔一睁！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还在挣扎什么？还不给我——面对你的本心去，找回你的本心来！”
方骏眉发出最后一声怒吼。
蓬！
这一声落下，仿佛在苍梧老邪的心里，扔下了一颗炸弹一样，一记只有他自己听的到的爆炸之声，轰然响起在心灵来。
苍梧老邪心神俱震，目光茫然起来，无数过往的景象，在脑海之中，开始飞闪。
而他的极邪的道心气息，则是仿佛浇上了一团火油一样，熊熊燃烧起来。
朝着高处烧去！
更开始发生某种变化！
到了这里，七情血冰川情义风暴，已经不再是伤害和冲击他，而是加持着他的心神，增长着他的情义之心。
“呼——”
方骏眉呼出一口气来，一屁股座下。
刚才那短短时间里，已经把自己吼的一脑门的汗，仿佛打了一场恶战一样，而他能做的，也已经全做了，接下来真的看苍梧老邪自己了。
燃烧！
燃烧！
苍梧老邪缓缓闭上眼睛，嘴里再没有痛苦的呻吟和哀号，但眼中的热泪，却是更加的滚滚而下起来，那是悔恨的泪。
“青青，是我错了！”
“师傅，是我错了！”
“我这一生，走了太多太多的歧路，做了太多太多的恶事了！”
老邪物口中喃喃，声音说不出的低沉。
砰砰砰——
老家伙更是抡起拳头，朝着自己的胸膛，狠狠的砸了出去，仿佛要自己毕生的悔恨，都宣泄在拳头上，仿佛只有令自己无尽的痛苦，才足够赎罪一般。
噗噗——
很快，苍梧老邪就砸的自己吐血连连，衣衫赤红，方骏眉在旁边看着，也不阻拦他。
又好一会之后，几乎把胸前衣衫，全部染红，他的道心气息，终于彻底的发生了蜕变，再不是极邪，而是充满了极情味道，更带着深邃的悔恨。
道心三变，终于达成。
方骏眉不光自己创造着奇迹，更帮别人，创造了一个奇迹。
咕噜！
摸出酒来，又是大口喝下。
七情道人目光也是欣然，收了七情血冰川，手指飞点了几下，解了苍梧老邪的元神法力的封锁。
“多谢道兄成全！”
苍梧老邪睁开眼睛来，收了拳头，声音痛苦的先朝二人道谢。
两只眼睛里，没有邪气冷酷，只有深邃和平静。
方骏眉和七情道人均是微微点头，七情道人化为一道云烟，钻进了方骏眉的头顶心里。
“老邪兄，恭喜你，终于道心三变了。”
方骏眉问道：“现在觉得如何？”
苍梧老邪闻言，沉默了一下，没有道心三变后的狂喜，只唏嘘道：“仿佛做了一场无数年的噩梦，现在终于醒过来了！”
方骏眉欣然点头。
这个回答，比说为道心三变的狂喜，更令人欣慰。
知道对方此刻，心事重重，需要些独处的时间和空间。方骏眉也不多留，先告辞离开。
自此，世间再无苍梧老邪，只有苍梧老仙。
第1886章 有人却醒来是噩梦
又是一桩事情结束。
苍梧老仙如今，只差冲击到至人后期境界，再搞到一件冰属性的极品先天灵宝，就彻底有了人祖希望。
这宝贝，方骏眉或可帮他留意，但肯定不可能专门帮他去搞的，还需苍梧老仙自己去搜寻。
下了山来，天清气朗。
山中弟子们，或是切磋，或是论道，或是埋头苦修，个个有着自己的事情，多是匆匆忙忙样子。
“我也该再次离山，去寻找两步半的机缘了，否则凤尧前辈那里，可没脸去面对。”
方骏眉在心中道了一句。
回了常住的峰上，又留了几天，找来众人，将一干事情交代了一下，方骏眉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