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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仿佛一桶冰冷刺骨的水,狠狠地浇在司奕铭好不容易把自己焐热的心上。
司奕铭僵硬地把脸转过去,在看到阎池眼角边沁出的一点泪水时,仅存的侥幸也化为了泡影。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所有的自欺欺人终有一天是要打破的。
作者有话要说:司奕铭惨然一下:算了,做替身也无所谓,只要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这些都不重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怨妇)
阎池上去揪住司奕铭的耳朵,死命扯:你这小兔崽子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皮又痒了?
第60章 扮演
“记忆紊乱么;以阎池少将现在的精神状态;会想起什么都不奇怪;”卫熙淡淡道:“而且我记得···你们军部不是有一门专门开发潜意识无限蓄储记忆功能的训练吗;记忆力这种东西难道不是你们的必修课么。”
“不过这种时候记忆力好···可能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记忆对大多数人而言是一种缅怀,但对于阎池少将这种大半辈子都在战场上拼杀的人来说大约是一种负担。”
“有些记忆,就连当事人自己可能都不愿意回想起来;但是记忆紊乱的时候可不会在乎这点,该回溯的还是要回溯。”
“所以,对于现在的阎池少将而言,大概就是把这三十多年经历过的事情压缩在几天之内重新再经历一遍···这种感觉吧。”
——所有的事情重新再经历一遍。
那些不愿意想起来的,不愿意回过来再看的;甚至从始至终都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逐渐剥茧抽丝、披沙拣金,大喇喇地一一展现开来,宛若苦苦挣扎的余烬;象征着希冀的火光转瞬即逝;连找借口自我慰藉和喘息的空隙也无。
“嗯···再提醒你一点,”卫熙终于从光屏抬起头,偏头看向一旁的司奕铭,表情十分郑重:“这种记忆紊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毕竟记忆是一种主观潜意识,个人意愿才是占支配地位的一方,记起了什么,忘记了什么都不奇怪。”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在他心中留下印象越深的记忆,对他本人的影响越大,甚至有的时候这种影响···可能会大到让他认为这并不只是一种回忆,而是切切实实正在发生的事。”
“以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卫熙缓缓道:“患者得了记忆紊乱,一睁眼就在问自己的妻子在哪儿,但实际上他的妻子早就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亡故了。”
司奕铭顿了顿,眉峰微皱:“你是说···他有可能会把过去当成现实,以为自己还处在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司奕铭就感到一阵烦躁,果断地摇头否认。
“不可能,刚刚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对周围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就算记忆停留在过去,他也不会真的把自己带入到过去。”
而且以阎池这种性格···说好听点是稳重谨慎,说难听点就是敏感多疑,就算只有一点违和感也会在他眼里无限放大。
从小到大,司奕铭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紧绷绷、冷冰冰的备战状态,明明有一张非常好看的美人皮相,硬生生被那副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样的表情拖成了高级厌世脸。偶尔休假出来放松一会儿都可以顺带挖出一整个犯罪团伙这种壮举也是让司奕铭非常服气。
卫熙歪了歪头,轻笑道:“看来我今天跟他絮絮叨叨了这么久还是有效果的嘛,不过这种事可说不准,说不定他下次醒过来,就又把这事忘了也不是没可能。”
“忘了?今天刚发生过的事也会忘?”司奕铭眼睛睁大,声音不自觉拔高。
“记忆紊乱嘛,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他治好的。”
卫熙淡淡说道,目光转回到光屏上,没有注意到司奕铭倏地变得难看的表情,狭长的墨蓝色眼眸中满是不爽。
“哦,对了。”卫熙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转过身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漆黑的眼罩递给司奕铭。
“阎池少将现在脑子里有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所以眼睛可能看不太清,你把这个微波磁感眼罩给他戴上,再让他多休息,血块就会慢慢消散的。如果他不戴这个眼罩的话,恢复的速度可能会慢很多。”
“之前我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一口回绝了我,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现在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怀疑我们很正常。”
司奕铭接过眼罩,沉默了一会儿,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卫哥,你确定这种事让我来做?我现在在他眼里也是一个陌生人,而且以他的性格,到时候说不定会把我打出去。”
“那我也无能为力了,”卫熙摊了摊手:“我现在也只能等他陷入深度睡眠之后,才敢悄悄过去给他治疗。”
“你可是他儿子啊,连你都说服不了他的话,我们这些人就更不可能让他放下戒心了。”
······
司奕铭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眼罩,兀自发着呆,眼里没有聚焦。
卫熙昨天的话还在他脑中转悠。
——记忆紊乱,印象越深的记忆对人的影响越大,甚至会让他生出自己还是在过去的错觉。
昨天夜里,他偷偷到阎池房间里,原本是想趁着热情还在,放任自己那点心思继续发酵。就算只是远远再看他一眼,他都觉得自己的少男心还能再抢救一下。
说什么他都不甘心,就算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也不甘心。
虽然长达半年的军队生活打磨了他的年少轻狂,但某些本质上的东西却沉淀了下来,深深刻在了骨头和血肉中。
一棵树上死磕到底,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少年时代的那些隐秘心思,荒谬的,矛盾的,激烈的,如藤蔓一般无声疯长,又在时光的流逝中酿成了一坛苦涩的酒。
说他偏执也好,疯魔也罢。
他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
这么多年都等了,怎么能因为一次拒绝就放弃呢!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
但这个想法却在听到那声低低的、带着哭腔的“铭哥”后,动摇了。
他现在都还能回忆起,阎池那个时候的样子。
眼睛紧闭着,身体微微颤抖,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鸦羽般密集的睫毛被泪水微微打湿,有几根黏连在一起,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怜。
司奕铭闭了闭眼,半晌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放下眼罩,向外走去。
星舰上食材有限,囤得最多的就是各种营养剂,新鲜的蔬果基本没有,他转悠了好久,最后也只是勉强凑齐了材料,做了个最简单的巧克力松饼。
刚出炉,还散发着缕缕热气的巧克力松饼上,淋了厚厚一层巧克力酱,还稍稍撒了点可可粉和碎饼干作为点缀。
甜蜜又夹杂着丝丝苦涩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刺激着人的味蕾。
司奕铭郑重地把松饼放进恒温箱中,将箱子提在手中,顺手抄起一旁的眼罩大踏步朝外走去。
就算喊的是铭哥又有什么关系?
他那早死的亲生父亲跟阎池可是过过命的兄弟,据说还曾经救过阎池的命,印象深刻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算阎池会收养他是因为他父亲司铭的缘故,但他长这么大可从没听阎池说过喜欢他父亲!
所以他刚刚自顾自地在乱吃什么醋!
司奕铭又一次来到阎池的病房前,看着眼前冷冰冰有着金属质感的房门,深吸一口气,眼里尽是坚决。
他缓缓握上了门把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
房间内部一片昏暗,只有床旁边开了一盏明黄色的暖灯。
融融的光线撒在那人的侧脸上,原本凌厉冷硬的面部线条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柔软了许多,有一种···这人本就很温柔的错觉。
不过下一秒,司奕铭就认清了现实。
——嗯,刚刚的确是错觉。
“是谁!”
一道轻喝声响起,嗓音十分优美,但语气却是冷冰冰的,昭示着主人此时的心情有多么差。
紧接着“啪嗒”一声,房间所有的灯一瞬间齐开。
明晃晃的光线刺得刚适应黑暗的眼睛有些生疼,司奕铭下意识偏过头,眯起眼睛。
等到眼睛适应光线后,他回过头,直视着病床上的人,妄图从那双浅色的眼睛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司奕铭也不清楚现在阎池的记忆回溯到哪儿了,也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昨天的事,所以不敢贸然回答刚刚的问题,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阎池身上,或许还能够知道些什么先决条件。
但是让他失望了,不过什么时期的阎池,冷着一张脸的时候,除了“不耐烦”和“心情不好”之外,看不出任何东西。
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司奕铭率先败下阵来,轻叹一口气,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走过去。
两人都不说话,整片空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哒哒”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铭哥?”
清凌凌的声音,宛如流水一般悦耳动听,或许是因为疑惑,原本冷硬的语气倏地放缓许多,更别说声音的主人还歪了歪头,微微蹙着眉的模样硬是让司奕铭从犄角旮旯里品出了撒娇的意味。
撒娇?
萌?
有点···可爱?
不可能的,阎池这种人这辈子都不会跟这几个词搭上任何关系。
认知是很清楚的,可惜再清楚的认知也抵抗不了有情人眼里的滤镜。
脑子一下团成了浆糊,司奕铭顿时觉得脚步轻飘飘的,紧紧靠着惯性机械地向前挪动了几步。
“铭哥!你怎么来了!”
“你今天的训练结束了?”
疑惑的语气去掉了,换成了笃定和惊喜。
好看的桃花眼弯了弯,浅色无机质的瞳孔像是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光,万年崩成一条线的嘴角扬起一抹清浅又舒心的微笑。
有些病态的冷白色皮肤因为这一笑焕发出了些许光泽,有些凌乱的细碎黑发微微翘起,与平常那一丝不苟的模样区分开来,像是一贯冷冰冰的机器突然有了些许人气。
一言以蔽之——招人得紧。
“砰!”
这次脑子不是成浆糊了,而是炸了。
司奕铭尝试了好几次,想把眼睛从这个人身上挪开,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个笑的对象不是他。
但是他自我说服了好几次,结果都失败了。
短短几秒之内,他好像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或许某一瞬间他有些犹豫,但是这丁点儿犹豫转眼就淹没在众多理由和借口中,被主人甩到了外太空星系。
他像往常一样,自然又坦然地走了过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脑中努力地开始回忆为数不多地有关父亲的记忆,面上硬生生扯开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
“嗯,小池,今天的训练提前结束了,所以我来找你。”
······
几分钟后。
司奕铭看着阎池慢条斯理地啃着松饼,每咽下去一口,就会眉飞色舞说上几句,满脸复杂。
他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阎池。
眼前这一情景真是活久见。
他捂了捂脸,觉得自己脸有点疼。
昨天自己的信誓旦旦还历历在目——阎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把过去当成现实的。
但看他现在的样子···不是当成,明显是已经完全陷进去了啊!
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