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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能停下,屁股仍在自行车座位上,一只脚伸出撑在地面,脸上充满坚决不上当的表情:“我最近没犯什么恶行啊?你会不会看错了?”
“这你就错了,正所谓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如果想要健康长寿、一帆风顺,最好的办法就是日行一恶,如果能够不为人知,也就算得上基本成功了。”朱神婆摇晃脑袋,极为严肃。
“这理论挺新鲜,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丁能把自行车弄到路边放好,准备多听几句。
“只需付一百块,我就可以帮你请张三丰上身,从此摆脱厄运。”朱神婆
“张三丰管用吗?可不可以请超级赛亚人上身保护我?”丁能问。
“行啊,付一千块来即可。如果你肯付两千的话,帮你请孙悟空都没问题。”
“可我只有零点七元,也就是七毛钱,这样能请到什么神仙?”说到这里,丁能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没钱——!”朱神婆满面失望,摇摇头退回椅子里坐下,“生死由命吧,懒得理你。”
黄泥巷
晚间的名人演讲结束之后,丁能跟在同学后面走出大教室,来到楼下,沮丧地发觉自行车丢失了。
这是一年之内被盗的第四辆,寒假里邻居便宜卖给他的三手货,跟垃圾差不多,勉强能代步而已。
丁能感到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破烂玩艺儿也会被偷走,坏蛋的眼睛是不是半瞎了?
他在车棚周围转悠了好几圈,除了一把被剪断的锁之外什么也没找到。
其它人都离开了,教室的灯光逐一熄灭。
当他想起可以搭同学的自行车离开时,周围已经没人,只剩下一名巡夜的老头不时发出一声咳嗽。
半小时前,舍友苦苦哀求他回家睡一夜,把整个房间腾出与女友亲热之用,他已经答应,现在那两位大概正恋奸情热,难舍难分。
宿舍没办法回去了,他无可奈何,口袋里的钱加到一起仅有七毛,不够乘公交车,只好走路回家。
暮色苍茫,天空中看不到星星,低矮的云层因为城市的灯光而呈现出黯淡的灰黄色,仿佛泥土与粪便的混合物。
二十二点,街上还很热闹,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
距离家最近的一条路是黄泥巷,他没打算从那里经过,因为那些可怕的传说。
从开始记事起,丁能不乖的时候常常听到妈妈和奶奶的威胁,她们总是说:“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到鬼街去。”
当地人所说的鬼街就是前方不远处的黄泥巷。
远远望去,巷口灯光昏黄,几棵异常茂盛的槐枝仿佛巨大的妖魔。
周围的城区早已经高楼林立,只有这一小片还保留着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原貌,仅仅只做过少许改进。
最近这些年来到处搞房地产开发,在城市的中心区域,就连十多年前建成的楼都已经拆了,那帮无所不能的商人为什么还没有没把手伸向此地?这显得很不可思议。
一些可怕的奇闻在人与人之间流传,有几个比较广泛的版本。
据传,有一位男子前去酒店里跟人谈生意,从黄泥巷外面的大街路过,因为体形肥胖,蹲下拾坠地的手机不小心撑破了裤裆,露出了粉红色的底裤,时间紧急,已经来不及回家换装,在商店内又很难买到合适的衣服,正巧抬头看到巷内有家裁缝铺,无奈之下只好走入其中,脱下裤子让白发苍苍的老店主帮忙修补。
在专业人士手中,仅仅只花了不到两分钟就万事大吉,男子付了钱,乐呵呵地离开。去到酒店里,置身于灯光之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黄色裤子上有许多紫黑色的手印,再摸口袋,发觉老裁缝找补的零钱居然是冥币。七天后,这位肥汉莫名其妙暴死家中,眼睛凸出眼眶外。
另一个传闻说一名来自外地的年青女子,对当地的情况不熟悉,寻找旅店时误入黄泥巷,住到一家小客栈内。半夜听到隔壁有响动,她透过木板缝隙看过去,发觉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正在啃一只带血的人手,她在外面混过多年,见识广博,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于是没敢吭声,摸出一把小刀防身,躲在棉被里,呆到天亮后赶紧离开。
黄泥巷
距离黄泥巷口越来越近,丁能走到了人行道的最外侧,想离得更远一些。
街上没有任何异样,情侣们谈笑风生,旁若无人地走过。
巷内有灯光,空旷而寂静,异常冷清。
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关于鬼街的传说,绕着路走。
丁能想起从前的事,由于少年特有的好奇心,他曾经和朋友一道在白天进入黄泥巷很多次,吃过烤牛肉和凉米线,烧豆腐和麻辣田螺,记忆里总觉得味道还真是不错,似乎比其它地方出售的更为好些。
在那些探险经历中,丁能确信自己所吃的食物货真价实,并非蛤蟆和蚂蝗之类脏东西。
在巷子里买到的旧书和糖制小鸟在家里放了放多天,直到发了霉也没有变成其它东西。
尽管很想试一试,但丁能从未在天黑之后进入巷内。
从初中到高中,然后是大学,这期间有很多次他和朋友计划在夜间到鬼街里逛一逛,最终一次也未能成行,总是这样,因为固有的恐惧,他们站在巷口犹豫了一阵子之后散去,事前的勇敢和信誓旦旦从来没能付诸实践。
今夜丁能也没打算经过黄泥巷回家,虽然这样能省下不少路程。
接近巷口,有一伙混混扔掉手里的空酒瓶,站到路上。
其中带头的人是丁能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此人名叫黄大千,绰号人渣。
“小丁,放学啦?”人渣口中喷出难闻的酒气,挡住去路。
“自行车丢了,没办法只好走路。”丁能无可奈何地站住。
他知道这伙人的事迹,他们是真正的危险动物,喜欢做一些无厘头的坏事,并以此为乐。
“单车丢了,你不会坐公共汽车吗?出租车也花不了几个钱,不至于穷成这样吧?”人渣洋洋得意地吐烟圈。
“我没钱。”丁能往后退了一步。
“操,一见面就说没钱,怕我抢你?我是坏人吗?”人渣的笑容突然消失,换上一副凶恶的表情。
丁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会搜身,如果找不到钱,肯定发脾气,会下狠手揍人。
有类似遭遇的人非常多,据丁能所知,几年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同班级的学生当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曾经受该团伙的讹诈,定期上交保护费的人约有五分之一。
当然,如果不交给人渣也得交给别人,反正总有人收保护费,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当然是好人,是全市公民道德的榜样,成功人士的典范,广大群众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当代最杰出的优秀青年。”说话的同时,丁能继续后退。
这是标准答案,人渣依靠拳头和小刀以及铁棍等物品把上述知识传播开,时隔多年,丁能仍然记得。
以前几乎每个高中生都明白应该这样回答,否则会挨揍。
“特别优惠价,只花五十块,你就可以拥有这张绝版的图片。”人渣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旧扑克牌,是一黑桃五,中间的图案是一个金黄色头发比基尼明星,半球形的胸部规模巨大,双手高高举起,充分展示她光滑无毛的腋下。
黄泥巷
“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不足部分明天补上,行吗?”丁能掏空了口袋,把一张毛票和两个硬币放在手里递过去。
“操,打发叫化子啊!信不信我立即给你动个变性手术?”人渣怒目圆睁。
“你有那手艺吗?”
“现场学习呗。”人渣拨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
丁能明白他什么事都干得出,就在几天前,他们在学校门口把一位中年体育教师的腿打断,因为该教师打了某学生一记耳光,而这位同学是人渣的需要罩住的对象之一。
整个过程当中没人敢管此事,保安集体消失,直到事后才出现,帮忙把伤者抬上救护车。
学校方圆千米内的有许多高息贷款的小广告,上面的电话号码可以接通人渣的手机。
附近摆水果摊和卖烧烤的小贩常常占据人行道经营,也没人管,因为他们交过相关费用,由人渣一伙提供保护。
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人渣领着一名感染艾滋病的瘾君子到副校长家里,不知怎么讨论的,反正一天后这两位坏蛋进入了食堂的校工编制内,也不来上班,每月到财务室领工资即可。
这很让人羡慕,据说生存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劳而获,各取所需,充分享受奢侈和浪费的生活,并且受人敬仰或者畏惧。
从上述条件可以断定,人渣已经是目前这个特定社会中的成功人士。
可以想见,大多数同学想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很困难,赚钱更是不容易,而曾经的超级劣等人物黄大千同学现在就已经事业有成。
面对充满威胁意味的利刃,丁能转身逃走,慌不择路,一头钻入黄泥巷内。
他知道这里是著名的鬼街,夜里无论如何不可入内。
相比之下,他宁愿面对妖魔和未知生物也不想与人渣打交道。
“敢跑,非宰了你不可。”后方传来人渣的怒吼。
丁能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如此容易生气,当年做初中同学的时候,黄大千还没获得人渣这个响亮的绰号,那时的他是个沉默少语的人,面色黑里透红,一副劳动人民的模样,被称为牛娃,除了比别人显得更笨一些之外,真没发现有什么过人之处。
与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那时的黄大千常常是众人欺侮和取笑的对象。
后来黄大千因为成绩实在太差,勉强混到高二上学期时终于被劝退学(其实跟开除差不多算一回事)。
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年里,人渣同学在道上混出了声望,成为名震全城的恶棍。
据说明年大选的时候,年满二十四岁的人渣将会去竞选区议员席位,最近这些年混黑道是一项很热门的职业,凭借其身后数量众多的同伙,没准他真能如愿以偿。
丁能冲入巷内,打算往另一端离开,据说人渣的记忆力很差劲,很可能到明天他会忘了今夜发生的事,不再来纠缠。
在受害者当中,类似的传闻屡见不鲜。
并不宽敞的道路上灯光很昏暗,奔逃的过程当中,一片板砖擦着丁能的右耳坠落,掉到地上,摔成了两瓣。
“你以为跑进鬼街就没事了吗?”人渣暴怒的吼叫从后面不远处传来。
黄泥巷
耳朵处传来的疼痛感觉让丁能更加努力地往前跑,他感觉到有少量热乎乎的液体滴到自己脖子上。
绝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了门,仅有很少几家还在营业,逃跑过程当中,丁能不时大喊一声:“救命啊!”
没人理睬他,在求援的呼唤中,几扇原本亮着灯的窗户也变成一团漆黑。
丁能满腔失望地发现,原来这里跟外面一样的冷漠,全是事不关己就视而不见的居民,想看到某位路见不平吼一嗓子的好汉而不可得。
那些传说是怎么回事?可怕的鬼呢,为何不出跳出来一只,就算见到一只僵尸什么的也比面对人渣好得多。
黄泥巷并不很长,从头至尾大概有四百米左右,很快丁能就跑到了中段,几次回头观察,发觉人渣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位坏蛋的速度在减慢,却仍不放弃。
紧追不舍的人仅仅只有一个,那就是脾气暴躁的人渣,其它混混显然没有进入巷内。
“丁能,不要再跑了,我保证不打你,很久没见面了,怪想念的,只是聊聊天而已。”人渣上气不接下气。
这样的话显然并不可信,前车之鉴非常多,丁能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