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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小兵说的他每一句都能懂,但合在一起就让他迷茫。
小兵:“大人!肯蒂斯的人在内斗!而我们背后是弗兰度!国王陛下正在征兵征粮,我们只要攻打圣城,陛下一定会给我们更多兵和粮食。”
将军恍惚地问:“如果我们不打呢?”
小兵苦涩地笑了笑:“大人,我们还能回去吗?”
将军打了个寒颤。
他不能回去,他回去一定会被处死,他的妻子可以改嫁,但孩子一定会沦为奴隶。
他只能听从国王的命令。
就算他明知道,这个命令可能会让他走向思路。
————
池晏也是刚刚得知弗兰度的士兵打下了几座城,并且强迫当地平民成为奴隶——专用于打仗的奴隶,也就是炮灰,两方交战,他们就会驱赶着平民先冲过去,平民没有武器,也没有强健的体魄,他们会抓住面前的人,祈求同为肯蒂斯人的“敌人”救救自己。
他们不讲道义,也不考虑打完之后怎么统治,只是抢人抢粮,顺便威慑附近的贵族领主。
所以他们这么长时间还真就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有时候“狠”也是件利器。
甚至有的城市还开门投降,给他们送上粮食和衣物,献上美酒与美人。
即便还没打到圣城,圣城也开始人心惶惶。
谁也不想身边就有匹饿狼。
女王没下命令,城里的卫兵也慢慢看不见人影,商人们又再次抬高了粮价——明明不缺粮食,秋天的丰收足够满城的人顿顿吃饱,吃到明年收获,但商人们宁愿粮食变成陈粮,也不愿意贱卖。
奴隶倒是变得更便宜了。
奴隶主们抛售奴隶,就是害怕奴隶死了,本钱都回不来。
“陛下!”女仆匆忙的走在王宫的走廊上,走廊上的仆人纷纷避让,让女仆通行。
女王正站在窗口,从城堡的最高处眺望弗兰度士兵所在的方向,她眼里饱含着恨意,恨不得回到之前,再把圣院的人全部抓起来,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
绞首真是便宜他们了!
女仆大步走到女王身边,这才平复了一下呼吸,对女王说:“下面的人传话回来说,弗兰度人的人数又变多了。”
女王恨道:“那群人……圣院那群人!竟然真的把弗兰度人接进来!他们想毁了肯蒂斯!”
圣院与虎谋皮,结果承担后果的却是她。
这叫她怎么不恨?
女仆低着头:“外面的领主都想向您借兵。”
领主的士兵不会太多,真的发生什么大事,只能向王室借兵。
可女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说:“让他们自己想想办法。”
她不敢把兵借出去,她坐在现在的位子上,比谁都清楚兵权的重要性,一旦她的士兵被借走,那还是她的士兵吗?
没有兵权的她只是一个被困在王宫的女人,她不想像那一位祖先一样,被软禁在王宫的一角里,度过暗无天日的后半生。
女仆:“可是那些弗兰度人……”
女王怒斥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女仆嘘声,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女王又站了一会儿,她想不出办法,只能去找班森叔叔。
“叔叔,弗兰度人就在我们旁边,这让我每天担惊受怕,每晚都被噩梦惊醒,我担心我们祖先赋予我们的一切都会被弗兰度人无情掠夺,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班森叔叔,我无法用语言形容我的恐慌,我虽然是女王,但也只是一个失去父亲的女儿,失去丈夫的寡妇,我还有几个孩子……”女王对着班森哭诉,她哭得头发凌乱,眼眶通红。
班森并不了解自己的侄女,他在女王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了自己的领地,之后的数十年时间他都没能回到圣城。
他看着侄女,觉得女人就是如此软弱,她们就像柔弱的花朵,一点风霜就能让她们萎靡不振,一个女人,她凭什么坐稳王座?
就因为她流着王室的血。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一点,那么他比她更够格。
他也是王室的一员,还是她的长辈。
班森一脸慈爱,老神在在地说:“陛下,你不要担心,你是肯蒂斯的主人,只要有你一句话,我相信会有无数人愿意来到圣城保护你。”
女王抓住班森的手:“叔叔,他们都是靠不住的,他们一个个……都不听我的话!只有你是我真正的亲人,我只相信你!”
班森叹了口气:“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我已经老了,是个没什么用的老人。”
女王摇头:“不!叔叔,如果你能帮助我,我承诺将与你共享王权,我也愿意把王位让给你!”
班森一脸吃惊:“让出王位?”
女王坚定地说:“我不能让肯蒂斯在我手里灭亡,我不想在死后面对祖先们的斥责,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对外承认我女儿的身份,她将是王位的继承人,然后让她嫁给你的儿子,我的堂弟。”
班森并不是很相信,他笑呵呵地说:“殿下,我老了,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女王急切的表白自己:“我知道你不相信,叔叔,我不怕跟你说,如果我手里有兵,一定不会对你说这些话,可我手里其实没有兵!”
班森愣住了。
女王继续说:“我确实有五万士兵,但这五万士兵只是对外说的,不然周围的贵族怎么会听我的话,怎么会让我成为国王?”
“实际上我只有一两多不到两万的士兵,还有几千是奴隶。”
女王捂着脸哭起来:“叔叔不信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取信叔叔,叔叔,我现在就愿意公布我女儿的身份,定下她和堂弟的婚约。”
班森心里一动,他终于伸出手,拍了拍女王的肩膀,用长辈的口吻说:“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会给保利写信。”
于是第二天女王就宣布了她继承人的身份,是她的二女儿。
这个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过了。
为了庆祝继承人的出现,贵族们又开始送礼。
女王让自己信任的商人把这些礼物转手送了出去,然后囤积大量的粮食,粮食不用太好,陈粮也可以,只要不会让人吃坏肚子就行。
然后她又迅速的公布了女儿和保利·乔尔斯的婚约。
再收了一次礼物。
池晏知道的时候还对克莱斯特感叹道:“我还是小看她了。”
女王立身不稳,她绝不会借出自己的士兵,就拿王位和王权,甚至自己和女儿当筹码,她对着班森低下了头,并且低得过了分。
她明白所图越多,姿态越低的道理。
只有最后的赢家才能站着笑。
在获得胜利之前,她能经受一切打击和侮辱。
克莱斯特笑着说:“她要是这点心机都没有,也就坐不到现在这个位子上了。”
她是个纯粹的权力生物,她为权力而生。
池晏:“不知道弗兰度人会什么时候进攻。”
如果他们来的比班森的军队早,那就最好不过,最好班森的军队在路上的时候攻过来,池晏就能顺水推舟的逼迫女王让位,然后在关押班森,在城外设下埋伏,让班森的军队有去无回。
但这是最好的预想,现实会不会按照他的预想走,那就是另一码事。
而现在他需要做的,是狂刷平民的好感度。
“救济所准备好了吗?”池晏问男仆。
莱恩现在管着贫民窟和面包房,池晏就另外提了一个男仆起来。
这名男仆跟着池晏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前有卡迪在,后来又有莱恩,虽然在池晏面前混了个脸熟,让池晏知道有他这号人,甚至偶尔池晏还会跟他说两句话,但并没有得到重用,现在池晏终于看到了他,对他委以重任,他激动地上前一步:“大人,都准备好了。”
池晏冲他笑了笑:“不用太紧张,好好干。”
男仆拼命表忠心:“哪怕为大人而死,我也心甘情愿!绝不会辜负大人对我的期望!”
池晏摆摆手:“去吧,好好盯着,别把好事变成坏事。”
男仆恭敬地退了下去。
克莱斯特在男仆走后才说:“他不如莱恩老实。”
池晏点点头:“老实人太多也不好。”
老实人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现代,都是偏贬义的中性词,听见老实人三个字,人们就会想到几个标签——笨,一根筋,不知道变通,手脚笨拙。
莱恩的能力就不是很行,他很忠诚,所以池晏愿意让他去做一些容错率高的工作,可一旦某个工作的容错率低,池晏是绝不敢放他去做的。
克莱斯特:“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池晏呼出一口长气,朝克莱斯特伸出手,然后撒娇道:“你抱我回去。”
克莱斯特站起来,走到池晏面前,然后把池晏抱起来。
池晏:“……”
虽然公主抱他不是很能接受,但这个抱奶娃娃的姿势,还不如公主抱!
他是不是该庆幸克莱斯特没把他扛回去?
池晏在克莱斯特的怀里笑起来。
克莱斯特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池晏抬头,吻了吻克莱斯特的下巴:“没笑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只想生活的好一点,希望人们不要随地大小便,因为那又脏又臭,希望领地里不要有虱子,希望领地上死的人少一点。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现在。
所有变化都在他察觉不到的地方。
老管家被他留在了斯德丁,卡迪也被他留在了斯德丁,大河去了奥特利,特丽丝在萨克德,艾伯特和卡尔现在在斯德丁领兵。
班迪尼克和坎贝尔夫人也留在斯德丁,还有更多人,更多他记得名字和不记得名字的人。
他们都在离他远去。
只有克莱斯特永远在他身边。
池晏满足的靠在克莱斯特胸前。
他知道,一旦他坐上那个位子,甚至不必坐上那个位子,即便是现在,他曾经的朋友,关系比较亲密的人都将远离他。
克莱斯特是他的爱人,也是他的朋友,克莱斯特扮演着对他而言所有亲密的角色。
他爱克莱斯特,这份爱掺杂着太多东西,让他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如果克莱斯特从他生命里消失,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往后的岁月。
————
救济所开在城边,这里的穷人最多,救济所只提供食物,虽然不多,不管饱,但是能让人活下去,不至于饿死。
女人和孩子如果无家可归,还能上二楼挤一挤,睡个囫囵觉,但是白天不允许待在里面,只能天黑以后来。
负责救济所的男仆叫哈维,他踌躇满志的来到救济所,打定主意要做出成绩,让大人看看他的本事。
以前卡迪在,他出不了头,后来卡迪走了,但莱恩又站到了他的头上。
对卡迪,他还算服气,但是对莱恩——他觉得莱恩就是走了运,没什么本事。
而且论起对领主大人的忠诚,他也不觉得自己差莱恩什么。
哈维来到救济所,在这里工作的都是从莱特那里挑来的人,这些人都是受过苦的穷苦人,格外珍惜有稳定工作的日子,哈维到的时候,发现无论是地面还是桌椅都整洁干净,一尘不染,这让他满意了一些。
在救济所正式开门之前,他跟所有员工单独谈了一次话。
“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但你要知道,我们的力量有限。”哈维对心软的人说,“最开始他们可能只是希望有点吃的,有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