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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料则是葡萄酒,秋天的时候收集的那一批野葡萄再次被酿成了酒,这次依旧是牛头人照顾这些酒,酿出来的葡萄酒比上一年的更好,尤其是经过蒸馏以后。
乔什跑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各地美食,各地美食其实都千篇一律,吃多了也腻了,只有在池晏这里,他才会耳目一新。
“大人,这次我过来,还有一个请求。”乔什看池晏放下了筷子,自己也连忙放下刀叉。
乔什不是不想学着用筷子,只是他的手太笨了,实在学不会。
池晏喝了口葡萄酒,他问:“什么请求?你说。”
只要不太过分和艰难,他都会答应乔什。
能把棉花安全的带回来,乔什必须是个人才,只要是人才,就绝对不能放过。
乔什:“大人……我想在您这里安家。”
他是商人,他的父亲也是商人,祖父也是商人,一家人从来没有个真正的家,一生都在不停奔波,他们甚至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他的父亲曾经告诉他:“当你刚开始为一位贵族做事的时候,他会很器重你,但是时间长了,你在贵族眼里就和仆人没什么区别,当你有一天做不到贵族让你做的事,你就完了。”
“因为那时候在贵族眼里,你不再有你的财产重要。”
弄死大商人,得到大商人的财产,这可不是一两个贵族会做的事。
有些贵族看起来活得不错,但也就是守着祖产,手里没多少能用的钱,打商人的主意再正常不过了。
商人再厉害,在别人的地盘上,手里没有武器,就跟肥羊没有两样。
可是现在,乔什想安家了,他不想像父亲一样终身漂泊,最后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甚至得不到的好的照顾,连一张柔软的床都没有。
而且父亲一直没有结婚,乔什是一个女奴生的,那个女奴在生下乔什后就被父亲想办法得到了平民的身份,嫁给了一个平民。
乔什只是父亲和女奴的交易产物,父亲承诺给女奴一个平民身份,一个普通幸福的未来。
而女奴则用孩子去换。
乔什不想也跟父亲一样,他想结婚,想有婚生子,想让自己的孩子有母亲。
所以找一个地方安家,偶尔出去跑商,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他没有父亲那么大的野心,他就是个普通人,想过富裕又幸福安稳的生活,所以在经过无数个夜晚的考量后,他最终决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到池晏的手中。
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领主的仁慈,乔什也知道自己在进行一场豪赌。
池晏倒是一口答应下来:“但是你住在这里,就要遵从这里的规矩。”
乔什:“一定!”
池晏:“雪化了以后你再建房子吧,我到时候让仆人给你指一块地,你要租地吗?”
乔什想了想:“地就先不租了,我还是想偶尔出去走商。”
池晏:“也可以。”
送完棉花之后,乔什又走了,这次池晏送了他十几罐糖和一些布。
等乔什离开后,池晏终于有时间听艾伯特和卡尔汇报了,他们俩出去走了一圈,精神气明显比离开前更好了,人总得有点事做,才不会虚度时光,觉得迷茫。
“钱和带走的糖跟布都花光了。”艾伯特低着头,不敢去看池晏的脸,虽然人带回来了,但损失的东西太多,明显高于“人”的“价值”。
池晏倒不觉得有什么,他让艾伯特和卡尔带走钱和东西的时候,就做好了那些钱和东西全部被花光的准备,这里的人又不是都很淳朴。
只是跟他原本的想法有天壤之别,毕竟最开始他以为这样就不必花钱买人了。
结果还是花了不少的钱,比买人还贵。
但钱已经花出去了,现在后悔也是自找难受。
“没事,你们做的很好。”池晏安慰道,“这次带回来了多少人?都安排好住处了吗?头发剃了吗?”
每次来新人都是一样的流程,领地上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艾伯特:“都安排好了,他们都被自己的亲戚领走了,虽然挤了点,但也有地方住。”
“头发也剃了,澡也洗了,不过没有多的衣服分给他们。”
池晏点点头:“那些新来的人找到活的不管,没找到的一天给他们一个卡坨。”
一个卡坨不多不少,不太能吃饱,也算不上吃好,但饿不死,身上还能有点力气。
他不想让人们养成好吃懒做的习惯。
如果不是他们都不识字,池晏还想在墙上写标语。
“不劳动者不得食”
“要想富,先修路”
可惜他们看不懂,影响了池晏的发挥。
领地上的平民们都已经把亲戚领回了家,也从亲戚的口中知道了城里的现状。
“死了不少人。”亲戚一边吃烤熟的卡坨,一边说他们离开城里前的见闻,“街上很多死人,不知道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
屋里点着火盆,很温暖,哪怕只穿一件麻衣也不会觉得冷,只是有烟,窗户的缝隙开小了就会觉得呛,不少人都等着开春以后去挖白蚁窝,给自家弄个简易的壁炉,冬天就不会被呛住了。
“还好我大哥想着我!”亲戚吃完卡坨,舒服的躺在草扎的坐垫上,摸着自己肚子说,“我还以为我们一家也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们原本以为自家亲戚在外面也是艰难求生,没想到对方过得这么好,有衣服穿,有食物吃,还有结实不漏风不漏雨的房子住,甚至还租了地,地里的产出就够一家人每天每顿都把肚皮吃得饱饱的。
在池晏看来还非常简陋,甚至有些原始的生活,在他们看来,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简直是以前不敢想象的。
这些人休息了两天之后,就开始工作了,一天一个卡坨,即便亲戚愿意接济,但不可能一直接济,多数人都选择了领裁衣板和布以后回家裁衣服,这样一些零碎的布头就能自己留下来。
但裁布挣不了太多,倒是女人们都愿意去纺线或者织布。
男人控制不好力气,织布还行,纺线就不行了,很多人纺出来的线跟池晏纺的差不多。
而且他们又不是池晏,管理纺线房的管事可不愿意让他们多练习,那太浪费了。
于是男人们只有五六个手巧的能纺线,其他人不是去制糖就是去劈柴做体力活。
但好在想偷懒的没几个,都很快找到了工作。
那些偷懒的池晏也不管,这种人很快连一天一个卡坨也没有了,只能伸手找家人要,时间久了,家人也是一肚子气,得到的吃的越来越少,再懒的人也受不了饿肚子的苦,只能出去找活干。
找到工作之后也没法偷懒,因为做工得分组,一个组如果干得不好,每个人都要受罚。
明明该拿到奖励的人却拿不到奖励,要不了几天,懒散的人就会得到教训,第二天就会鼻青脸肿的好好干活。
人人都有事情做,这个小型社会才会稳定。
游手好闲的人多了,麻烦就会变多。
这个冬天比去年的更长,雪也更大,还下了几次冰雹,池晏几乎没有走出过城堡,不过他确实觉得身体变得更好了一些,不再那么畏寒,穿件单衣坐在壁炉前就感觉很暖和了。
冬天结束之后还得去圣院交税。
因为很多平民是冬天来的,还没有上名册,所以他们今年的人头税并不算在池晏身上。
不过提交了新的名册以后,来年就要交税了。
但去年来的平民就不行。
池晏让卡迪带人去问,这些人有没有愿意挂成奴隶的,只要成了奴隶,对方就不必交税了,除了每年交给池晏的地租以外,什么钱都不必付。
不过池晏不觉得会有多少人愿意。
只是去问一问,总比不问来得好。
卡迪现在俨然成了除管家以外,池晏最看重的心腹,这种变化让卡迪的地位得到了明显的提升,现在安娜都会在每天下班的时候给卡迪送去一些做多了的零食。
比如肉干或是肉松。
池晏也知道,不过他不怎么管。
水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池晏是懂的。
不能把所有人都当成圣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池晏自己都不是一个道德标准特别高的人,只能算是在普通人的道德标准内。
卡迪哈出一口气,搓了搓手,他现在终于是真正的贴身男仆了,事情也逐渐变得多起来。
虽然嘴里说着累,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累有什么不好。
城堡里多得是男仆想跟他一样累,只是没这个机会。
卡迪先去了埃布尔家,这些家里有人当过仆人,服侍过大人的人家应该能好说动。
埃布尔给卡迪接了水,卡迪也不喝,放到一边就把来意说了:“大人的意思是,你们愿意最好,不愿意也不强求,不过你家有四个人,还是挂到奴隶那边更划算。”
埃布尔有些纠结,还有疑虑。
卡迪就问:“你怕什么?”
埃布尔跟卡迪私下关系好,因此很直白地说:“大人在的时候我不担心,要是大人以后被调去其他地方了呢?有新的领主过来,我们就真成奴隶了。”
其他的领主和贵族可不会把奴隶当人。
当平民,至少还能在过不下去的时候离开。
卡迪点点头:“这个大人也跟我说了,如果大人要被调任,管家会在名册上把你们的名字划除。”
虽然圣院看似管得严,但是在没有信息化,交通不方便的现在,要做点手脚很简单。
比如划除一个人的名字,可以直接报死亡,这里的户籍管得并不严,只要池晏出一份文书,这个人就可以改名换姓,成为一个新的人。
但只有领主有这项权力。
文书不是人人都能写的。
必须要有领主的印章才能起作用。
埃布尔看着卡迪,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卡迪这时候又说:“你想想,以后你们家只交租,不交税,一年可以省下多少粮食?你还有个哥哥,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总要考虑结婚的事。”
埃布尔:“……但是成了奴隶……还有谁跟我结婚?”
卡迪眨眨眼:“怕什么?难道你身上还有奴隶的烙印吗?还跟以前一样,你们照样能出去行走,挣得食物和钱还是自己的。”
埃布尔小声说:“我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他一个人拿不了主意,成为奴隶的好处显而易见,但坏处也显而易见。
问题在于,一旦答应了,就没法反悔了。
卡迪也不强求,又跟埃布尔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带着人去了其他人家。
大多数人家也都表示自己要考虑。
只有两户人家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两户答应的爽快,是因为他们家里人多,而且不少人都丧失了劳动力,要么是年纪太小,要么是受过伤,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能做的事很少。
如果给圣院交税,他们的生活就会难过很多。
不过跟平民的纠结比起来,奴隶们的生活就简单了很多。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不用担心口粮,也不用担心挨打,偶尔也会跟同族聊天,甚至因为冬天白天短夜晚长,而成了好几对。
奴隶们的孩子现在并不用做重活,母亲挣到的食物足以养活自己和孩子,如果知道父亲是谁,父亲也会养育幼童。
女地精去年生的孩子还不到一岁,刚刚学会走路,但走不了几步,翻身打滚和爬倒是都没有问题,女地精白天在纺线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