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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氅衣上还沾了许多许多血迹。
南风皱起眉,她走向他。
纪寻像被惊吓,突然弹跳起来,转头看到她居然好好站在面前,显然吃了一惊。
南风也在此时看清了他的样子,手背和手腕烧伤的皮肤起了泡,又红又肿——这样的痕迹很多,显然他一直在被持续烫伤。
她抿紧了嘴唇,能想象他不顾自己受伤添火烧柴,因体质特殊,烧伤会慢慢恢复,然后又有新伤……
就算会自愈,可他又不是感觉不到疼。
纪寻一动不动,死死瞪着她,仿佛想看清她到底好没好。
南风眼眶一下便红了,快走两步,靠近他时,她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他又瘦小了,昨晚一定消耗了很多能量。
可即便如此,少年仍比她高半头。
身体瘦瘦的,可拥抱的感觉却仍令人感动。
有种奇怪的躁动情绪,在拥抱他时得到了安抚。
她脸埋在他怀里,心里明白过来,昨天晚上他时时过来看她,不是梦,是真的。
方才,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许多清晰,好像有惊魂未定的犹疑,有痛苦和恐惧——
她认识这样的眼神,是父母刚去世后,她午夜惊醒时的眼神。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没事。”她将脸埋在他披散着的长发间,虽然嗅到了血腥味,却丝毫不介意。
纪寻眉头紧紧皱起,垂眸看向扑在他怀里的宠物女人。
鼻子突然酸了酸,他眉毛皱的更厉害了。
可垂在身侧的双拳仍紧紧攥着,不愿意抬起手臂,也似生了她的气,不愿意拍拍她的背,或者抱抱她。
可在这一刻,南风却不再惧怕他会嫌她麻烦。
好像……他真切的担心和恐惧,给了她勇气,让她笃信了他对她的情感。
一时间,束缚在身上的某种枷锁突然松开。
她不担心自己拥抱他,他会嫌她烦了。
抱了他好一会儿,她才松开他。
见他怪里怪气臭着脸倔倔站在那里,她微微一笑,绕过他,为他正炖着的大锅汤加了些水。
又转身拉住他,将他带回了山洞。
纪寻始终皱着眉,却没有拒绝。
她手劲很轻,很温柔的为他清理手上的伤,然后不顾他反对坚持给他两只手包成了个两个白步拳头,像哆啦A梦。
“纪寻,昨天你很晚回来,我很担心你。”她终于开了口。
“……”他抬起头,回想了下,自己这次跑的很远,几乎离开了萧山宗保护的区域,抵达了在谢殊云家里找到的舆图中的边界。
边界那边是妖族的地界。
“你不能不跟我说一声就跑走,我会害怕的。”她拉住他手,靠近他坐,认真看他,继续道:
“我担心你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危险,也害怕你不回来了。”
纪寻听到她这样说,才恍然大悟,望着她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扯了扯嘴角。
原来宠物女人是害怕他不要她。
“我会回来的。”他道。
既然开始照顾她了,就不会不要她的。
哪怕她不怎么乖,还常常想以下犯上,但也不会不要她的。
“我们约定,你每天晚饭时间都回来。
“如果你哪一天晚饭没办法回来,你要提前告诉我,我会自己回山上,或者在杂货铺里过夜。
“提前知道了,我就不会担心了,好不好?”
南风见他认真承诺,心里有些暖,但还是讲的更详细了些。
纪寻想了想,点头很爽快道:“好。”
南风拉着他手却没有松开,她歪着头,微笑着看他。
晨曦中,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白嫩光润,病后的红潮未褪干净,仍有粉色漾在颊边眼尾。
这样的她,挑唇专注看着一个人,有说不出的撩。
纪寻突然有些不自在,手背她攥着,竟觉得火热火热的。
莫名觉得她好像在施展什么术法,让他有如坐针毡、屁股发烫的奇怪感受。
南风自己却不知道,仍望着他,也并没有撒手。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不懂得表达,才使得纪寻也不懂表达。
他接触的人本就不多,她若没做好表率,又怎能要求他天生就懂得如何与她相处,如何让她安心快乐呢。
而纪寻……这少年的情感是那样纯粹,那样赤诚。
在担心她生病时,他不加掩饰的关心她,给她炖汤,不像她,连担心他都不敢说出口。
他比她可爱的多。
在这一瞬间,南风觉得并非是自己在引导他。
恰恰相反,是他在教她如何与人相处,如何倾诉自己的情感,如何针对别人的情感付出,给与合适的反馈。
忽然之间百感交集,竟不知该哭亦或者笑。
对着他的绿眼睛,她无比真诚道:
“谢谢你,纪寻。”
从此以后,她的心有了家。
她钦定,纪寻是她的亲人了。
“……”纪寻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视线。
被她攥着的手心痒的厉害,他却强忍着,不舍得抽回手,任她那双软乎乎的小手在他大手上摸摸搓搓捏捏抠抠的施刑。
宠物女人活过来了,而且终于明白要向他这个主人谢恩了。
想到这里,虽然有些别扭,但他还是伸出大手,在她头顶拍了拍。
当宠物做的事另主人高兴时,主人必须给与鼓励,宠物才会明白再接再厉。
南风额头被啪啪拍了两下,嗡嗡的。
挑眼瞪他,她又默默叹了口气,这家伙还是有点怪,不太像人,以后要多跟他聊天互动,教他正常点才行。
当纪寻和南风相对着调i教对方时,昨天没等到晚饭的三尾猴们已经早早到岗,正围在一大锅汤前双眼冒星星,却又不敢靠近一步。
眼巴巴……
好香好香好香啊叽叽叽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18点~
第41章 阿九的威风
清晨的暖阳中; 南风裹着羽绒服; 给一大锅汤加了盐; 加了味精; 加了香菜香葱; 捧着喝了两碗,很给纪大王面子。
宽厚的纪寻心情似乎不错; 给眼馋的三尾猴们也都分了汤喝,不仅如此; 还分了一猴一块儿肉吃。
不需要捕猎; 不必啃入冬前囤积的坚果; 不必在雪层下挖掘草根和冬眠的虫; 有热腾腾的汤; 有肉,还有滋有味,真是猴生大幸。
三头牛那么大的妖兽,一锅只能炖十分之一,剩下的被他随手丢在空地上; 如今已被昨夜的雪盖上; 成了个雪兽。
纪寻捧着妖兽被砍了一半仍有半米长的大腿,蘸着干碟当卤肘子吃——
他从太阳还没升起就开始炖肉,却还是没能将肉炖烂。
妖兽肉实在没有祝南风带来的肉食口感好,太废牙费力了。
三尾猴们嚼肉嚼的腮帮子疼,一个个呲牙咧嘴却不舍得将肉吐掉。
今天别墅要铺电线和封墙了,加上感冒之后还有点点虚; 南风便没有急着下山。
亲自带着猴子们布线,留插座和开关口,最后把水管线路检查了一遍,南风才安排着猴子们封墙封地面。
别墅外围上隔温层,南风又量了一遍尺寸。
她工作的过程中,纪寻便窝在山洞口看书,时不时担心她又犯病,溜达过来左左右右看看她。
确定她面色红润,身体倍棒,才会转身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中午在山上,南风将纪寻猎的妖兽剩下的部分切块冻进雪地里,煮熟的放凉后逆着肉丝切片,调了酱汁后洒在肉片上,切葱姜蒜洒盖,然后浇上一层热油,肉香混着调料香味弥散开。
配上牛肉酱面,吃的倍儿香。
午休时,她又给猴子们量了下三围,回头可以给它们各做一套羽绒服。
到时候穿上就不用一直避着风了,肯定很暖和。
饭后休息了下,南风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好了,便让纪寻搂着她,一道下了山。
……
麻辣烫今天的生意不如昨天,却也一直有两三桌客人。
多是回头客,还有两位武师昨天来吃过,今天又来吃。
送走了几波客人,王瘸子本以为中午不会再有人来吃,准备把烧锅的柴熄一部分时,又来了两位客人。
小跑堂忙跑出去接待,两个客人很冷淡的回应,一进门便东张西望打量馆子的布置。
其中年长一些的看的更加仔细,仿佛要将每一处细节都记忆下来吧。
“二位客官吃什么?”小跑堂热情的跟着两个人。
馆子进门后,开放式厨房前的门脸上挂着一排木牌。
木牌上方是食材的图画,下方是食物的名字。
小跑堂怕新客人不认字又看不清图,便尽职尽责的一一介绍菜品和套餐。
年长者点了多肉少素套餐,年轻的则单点了许多许多食材,几乎是两个人的量。
二人坐下后以为会等很久,沉默相对着,都尴尬的琢磨要不要说点什么。
却不想年长者才开了个话头,小跑堂就端着一大碗出来了。
放下一碗后,小跑堂颠颠回去,转手就将第二碗也端出来了。
一个厨子,做两个人的食物,一口气就全做好了?
两个食客第一次忍不住对视,显然都对这个上菜速度很吃惊。
怎么这么快?
年长者捏起筷子,认真算了算时间,便皱起眉。
他是赵家福来酒楼的三掌柜,曾经是很出名的厨子,几十年下厨经验,也没见过这么快的出锅速度——
两盘不一样的菜,同时出锅?
这又不是两碗一模一样的面条,那厨子有三头六臂不成?
待仔细看过两个人的食物,年长者低头轻嗤一声。
怪不得了。
真是投机取巧!
这不就是咕咚羹吗?所有食材咕咚咕咚丢进一个锅里,煮熟后沾了酱汁吃,这有什么值得五公子紧张的?
还大费周章将他派过来探这麻辣烫的底,真是小题大做。
左手执了汤匙,福来楼三掌柜微微放松起来,捏起筷子后习惯性的先深吸一口气。
往常,只要他闻一闻,就能将菜品所用食材和调料分辨的七七八八。
可这一次,当他深嗅后,双眉不仅没有舒展,反而皱的更厉害了。
他居然无法判断出这汤底里都有什么。
于是,三掌柜又深吸一口气。
不对,一定有他没见过的调味料,他居然无法完全猜透!
而且……好香。
执筷的手不自觉动起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卷肉已经入了口。
这是什么肉?似乎是刺脊牛的肉,可却比刺脊牛肉嫩很多。
而且切的好薄,等等,怎么每一片都一样的薄?
这个刀工连福来楼最优秀的切墩师傅也做不到……
这个酱是什么?怎么这么细腻?
哇,好香,香到一大口入喉几乎要觉得糊口的腻,但汤中某样东西又稀释了这个腻感,只让人觉得香,是什么呢?
好像是奶,不……不止有奶,还有什么?
站在柜台边的小跑堂眼睛时不时看一眼两位客人中的年长者,忍不住觉得奇怪。
那个年轻的客人捧上碗的瞬间就开始大快朵颐了,康吃康吃跟牲口似的,仿佛好多年没吃上饱饭了。
但是年长者却像有什么隐疾似的,感觉有点疯……
怎么吃一口,显出享受和幸福后,又会立即露出痛苦和费解的表情。
吃饭不就应该很快乐的,吃的大汗淋漓畅快透顶啊,怎么这位老先生吃饭跟受刑似的?
不对,受刑不会在痛苦之前露出享受模样……哎呀,这可太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