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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出身这么卑微,也只是个小小的冒险者,那么,能让你冒如此大的风险假扮外交使节来欺骗一国之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吧。”德曼的话锋一转,突然又回到了正题上,但口气十分亲切,也不知道是审问的手段,还是真的对他的隐情有所关心,“能让我知道详情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已经被踩灭顺便浇了泡尿的灰堆突然又顽强的燃起了一点火星,克雷恩几乎不敢抱希望地说:“你……真的肯帮我们?”
德曼并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那要看你们的理由能不能打动我。我相信你能给我一个足够好的解释,”他微笑起来,搂住克雷恩的肩膀,“一个肯从野猪牙前扑过去救人类小孩的火精灵,一定不会令我失望。”
鼻子和眼睛之间瞬间变得一片酸楚,克雷恩低下头,在隐瞒还是坦诚火精灵对他的追杀之间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决定相信德曼和那些火精灵不同,开口说:“这其实是个挺长的故事,而且,里面还有火精灵做下的很不好的事,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
德曼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陛下很早就已经变了,从四年前开始,我的同胞们做出什么事,我也不会感到太过惊讶。你说吧,值不值得相信,我自己会判断的。”
克雷恩咬了咬牙,追溯到一切的源头,从他们离开迷雾森林急着寻找芙伊,结果却见证了那一场屠杀开始叙说,除了弗拉米尔的存在被他斟酌着说成灵魂中一股神奇的力量,其他的大都没有隐瞒,连对火精灵的控诉心情也没有加以掩饰,完全忘了那些都已经被确认是他的同胞。
可能,他的心底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和那些火精灵流着一样的血吧。
“你是说,火精灵雇佣佣兵屠杀了整整一个小镇的居民?”听到这里,德曼忍不住打断确认了一次,看到克雷恩点头承认之后,脸上的神情着实变得有几分凝重。
听到杜里兹出现后,德曼虽然没有出声,但脸色又难看了不少。
克雷恩说的很快,不多久就讲到希塔那充满死亡气息的一夜。
德曼皱着眉小声说道,“竟然动用了整整两队警备军的精英,难怪会交给副团长来带领。看来要不是有沼族的多头蛇,玛杜兰的先锋部队只会被更轻松地全灭。他们为了你,还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我觉得辛德拉可能让他们知道了我们是杀死那七个火精灵的凶手,他们是来报仇的吧。”克雷恩稍微休息了一下疲惫的大脑,中断了讲述随口猜测了一句。
德曼摇了摇头,“不,只是报仇,他们最可能的做法是交给杜里兹,你不了解厄达恩这个姓氏,你不知道这个家族的刺客有多么可怕。他们中有不少甚至在暗行者洞窟中接受过训练。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你不知道的原因。你继续说,我想,应该快到了关键所在吧。”
克雷恩点了点头,迅速讲述发生在波亚拉的一切。
“……之后,我就到了这儿。”克雷恩说完,长长的吁了口气,他能做的事情,已经到此为止,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命运,或者说,交给这位德曼来定夺,“我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的确是个大胆的计划。”德曼用有些赞叹的口吻说,“如果多给你和你的同伴们一些准备的时间,不这么仓促鲁莽的话,也许你能做得更好,说不定,能真的骗过波雷顿公爵。”
克雷恩之前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不由得垂下了双肩,“他们果然只是装作上当……”
“未必,但他们对很多明显的疑点不闻不问,摆明了是有心让你来达尔士帮他们赌一把。”德曼站起来看向南面的天空,淡淡地说,“毕竟只要达尔士真正出兵,波亚迪兰的灭亡就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想要的其实也只是时间。”没有了伪装的压力,又身处于失败的沮丧之中,克雷恩说话也没了那么多顾忌,“我猜为了苟延残喘几年,他们多半什么都肯答应。你看,连我这样的冒牌货,他们都派来赌了。”
德曼平静地说:“那是理所当然的,野兽在垂死前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挣扎,更不要说一个国家了。想必波亚迪兰在其他外交渠道上碰了钉子,否则,波雷顿公爵这么稳健的作风,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的稳健也许只体现在战争中。”
“外交就是战争,只是武器上不见血而已。”德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运气确实不错,如果波亚迪兰在其他渠道还有希望,你这会儿可能已经与你的同伴一起与这世界告别了。”
克雷恩的脸色顿时显得有些苍白,自嘲一样地说:“我还觉得这个计划挺棒的,没想到光是顺利走到这里,背后就用掉了我那么多运气。”
“任何计划都不能得罪运气。”德曼微笑着说,“大公的运气就不错,他一直在等待波亚迪兰那些外交动作的结果,可他手下的间谍没能成功传回消息。他正在犹豫,恰好你来了。知道吗,波亚迪兰走投无路,对大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克雷恩忍不住问:“你们压根就没相信过我的身份对吗?”
德曼点了点头,说:“因为你不了解火精灵,人类也不够了解火精灵。而我了解,所以大公也了解。”他像是在教导学生一样加重了口气,说,“火精灵不会主动向异族寻求合作,永远也不会。即使高阶精灵议会中的激进派占到上风,会出访人类国家的,也只会是风精灵。相信我,真有那一天,火精灵连护卫也不会愿意做。”
克雷恩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地说:“可……可是你……”
德曼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我只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可以遵循自己的意志做想做的事。如果我还是炽焰公爵,那么我就决不会在这里。”他的笑容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也许你以后会懂得,群体的意志是非常可怕的。”
“以后……”克雷恩苦笑起来,“我还会有以后吗?”
“为什么没有?”德曼的红色眸子闪动着光芒,“我如果只是为了揭穿一个骗子并顺便处以死刑,我那一箭要射的就不会是靶心,而是你的喉咙。”
“那……你的意思是……你肯帮我们?”克雷恩连忙站了起来,眼中的期待几乎有形有质的喷到德曼脸上。
德曼笑着摇了摇头,“其实算不上帮你们。因为即使没有你,我猜大公最后也会通过别的办法来这么做。我来对你的理由做一番确认,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一个该死的骗子。”
他搂住克雷恩的肩膀,拍了拍另一边的肩头,“你不是,我很高兴。”
“为什么?”克雷恩有点不解地问,“就因为……我是你的同胞吗?”
“当然不,就算你是我的同胞,还是个非常特殊的奇怪同胞,如果你只是个利欲熏心的骗子,我一样会送你去见迪拉瑟尔大人。”德曼揽着他往对面的回廊走去,“一见到你,我就有种很奇怪的亲切感,而你坦白的那些话,也足够说明你是个什么样的青年。”
“可是……我还是杀死好几个火精灵的凶手。”
“你很希望我杀掉你吗?”德曼开了一句玩笑,然后用有些沉重的口气说,“那种情况下,换成我说不定也会动手的。对异族的排斥,不是可以随意杀死他们的借口。没有仇恨,也不是战争,那样的屠杀,太可怕了。”
“坐下喝一杯吧。大公的会议可能还要开很久,玛杜兰的人不太好打发,他们的牙没他们想得那么尖,对手的骨头也没他们想得那么软,这种时候匆忙赶来的使节团,想要的恐怕不再是物资了。”德曼找了一个轮值卫兵用餐的小房间,叫来一个女仆,“请帮我们拿些酒来,谢谢。”
克雷恩迟疑着坐下,有些困惑地说:“你……不太像我听说过的火精灵。”
“哦?”德曼好奇地问,“你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克雷恩想了想,还是把玛莎的事说了出来,最后还有些担心的猜测:“……玛莎只要见到火精灵,感觉就会马上失去理智。她肯定不会相信我是火精灵这件事。”
“带着仇恨看事情,多少都会有些偏颇。”德曼抬起头叹了口气,回想着什么一样沉默了几秒,“再说从外族人的眼中来看,那些观点也不能算是有错。火精灵中有不少谦虚有礼的,也有不少温和善良的,只不过,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会把这些表现给异族人。像库雷博恩爷爷那样特地跑去劝说夜牙部落离开的,实在稀有的很。”
“爷爷?”
德曼起身从女仆手中接过酒桶放在桌上,挥手示意不需要侍奉在旁,随口回答:“我的祖父和库雷博恩爷爷是亲兄弟。不过,他没大神官这么长寿就是了。”
克雷恩惊讶地问:“那你今年有多大了啊?”库雷博恩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位大神官,被罢免流放后的事迹也流传颇广,克雷恩记得他起码也有一百八九十岁了。
德曼笑了笑,“不用那么惊讶,我不是说过,力量越强,生下后代就越困难。我现在七十多岁,这不是依然没有孩子吗。”
克雷恩还想再讨论下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好像有点跑题太远,连忙拿起酒桶乖觉的帮德曼倒满,试探着说:“呃,德曼先生……”
德曼摆手打断他说:“不用那么客气,还叫我德曼就好。我不喜欢太生疏的称呼。”
“好吧,德曼,”克雷恩定了定神,说,“请问,我能不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确切些的结论,关于我在波亚迪兰的同伴们到底还有没有可能活命的事。”
德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出了克雷恩这些天最想听到的一句话:“你放心,除非波亚迪兰反悔,否则他们谁都不会死。我用我的荣誉担保。”
“太……太感谢你了!”克雷恩激动地几乎软倒在椅子上,眼角都出现了闪动的泪花,“你真的能帮我们,我一生一世都会感激你的。”
“我说了,这其实算不上帮。”德曼很平淡地说,“我只是听你讲完之后,就判断出了事实而已。你和大公之间,最大的可能,就是进行一场互利互惠的交易。”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其实,大公要是早知道你打算提出的诉求,说不定会像波雷顿公爵那样,干脆装作被你骗了的样子,让你一路成功下去。”
克雷恩心中突然一震,惊讶地说:“难道……”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连忙压低音量,小声说,“大公阁下原本的目标就是玛杜兰?”
德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两个国家一个稍强一个稍弱,稍强的那个不停征召军队锻造武器,稍弱的那个则不停修筑要塞囤积补给。这样两个国家的战争一旦全面开打,作为第三方,你说其中的哪个更好对付一些?”
“进攻的那一方。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选择波亚迪兰合作呢?”克雷恩不解地问。
德曼抿了口酒,说:“谁都知道蓄意进攻的那一方兵强马壮,装备齐全。一旦直接敌对,波亚迪兰没有任何进攻的野心和实力,局面会很自然的变成达尔士与玛杜兰之间的战争,损耗将非常巨大。南哈斯密尔危机四伏,达尔士的其他邻国不会就这么瞪眼看着的。”
“可你们签了协约,不是还……送了好多物资过去吗?”克雷恩眨了眨眼,心底隐约有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