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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疯了!“没有人敢回应,他又说:”既然金大夫一时半刻无法回来把崇隆的尸体扛回贝勒府去,金大夫一回来,我要你们立刻让他过府诊尸!这一回不找出那个藏在暗处的贼子,本王绝不罢休!“
胤玄轻轻咬住她的下唇,等胤稷率随从走后,他仍然没有放开她,黑眸含着浓浓情欲,贴在她唇畔,嘶哑地低喃。
露骨的情欲逐渐消失在他漆黑的眼瞳里。瞳仁映住一个穿住满人服饰的小少女,她的脸、她的眼、她的鼻……小巧到诓骗自己她是芙娘的化身都难以信服。
她俩一点也不像啊,至少长相是不同的。他缓缓滑落,盘腿坐在草地上。而方才,他喊的是谁的闺名呢?
拈心见状,跟着他一块蹲下。
“我……我吻的是……”方才在他心里,想要亲热的对象是谁?
这些天,跟拈心相处,就算是诊尸,他的心情也是极好,至少,比起他死而复活后的那段记忆混乱的日子要好得太多。
这几天,他睡了好觉,面对额娘时也是好声好气的,没有说过重话。他甚至开始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即使是在面对浮肿青白的尸具之前。
她皱起眉头。嘴唇被他吸吮得疼痛,直觉想要擦嘴,他紧紧攫住她的手腕。
“你讨厌我吗?”
她摇摇头,递给他方才来不及放下的梅饼。
他怔了下,这才明白他强吻她时,她没有推开他,是因为她双手各拿住一块梅饼。
“你饿了。”
“我是饿了……”他微笑,没有接过手,反而咬了一口她手上的梅饼。“你可以喂我。”
“你有手。”
“但是我受惊了。”他举起微微发颤的双手,赖皮地说:“我被吓到了。”
“你受的惊吓一定很大,他对你很不好吗?”她没有异议地撕下小饼喂他吃。
他的年岁比她大一点儿,但有时候真觉得他很像小孩子一般耍无赖,让她心软、让她心疼。
一听她提起八贝勒胤稷,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顺口说道:“他确实对我很不好。他是八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我贵为郡王,但仍然不得不受他的一些……令人发指的暴行。”
“我明白了,就像姐夫虽然贵为都统,但他上头有更多的高官,就算那些官欺他,他也没法吭声,对不对?”又撕了一小块梅饼喂他。
他吃得有些心虚。若不是知她天性单纯,真要以为她在暗讽他累得博尔济没有办法顾及小姨子落入他的魔掌之中。
“是啊。”他抱怨道:“他是个贝勒爷,完婚之后,蒙万岁爷赐府。原以为他从此不受万岁爷的紧迫盯人,哪知万岁爷仍要他每日交一篇书法入宫,八贝勒是个文武全才之辈,可惜这一点小缺点让万岁爷耿耿于怀,于是我这个可怜人瞒着万岁爷每日用左手抄一篇文章交给他呈上去。”
她噗妹一笑,道:“姐夫的书法写得也不是甚好。”
先前暗暗避开了转世的另一个男人,又听她提起博尔济,心里不甚高兴,胤玄微恼道:“你与博尔济的感情倒挺好的。”
“他是姐夫。”
“二女共侍一夫,不是不可能。”
她的细眉用力拢了起来,面露困惑,随即强调道:“他是姐夫。”
他连忙放柔了声音,说道:“是的,他是姐夫,说不得将来也是我姐夫。如果没有出错,十六岁那年,万岁爷曾有心为我婚配,后上战场,便作罢了。”事实上,复生回京师之后,前世今生的记忆涌上,再要为他婚配,他冒着圣颜大怒的罪推拒了。
“现在,我想娶妻了,拈心。”
“你要娶你心爱的人吗?”她的眉头仍是拢着。
他垂眸,未觉其味地嚼着她喂的饼。“我……”不知该如何答覆她这个看似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眼角忽然瞥到她手里另一个梅饼。
现在才发现,她从头到尾很耐心地在喂他……而梅饼,天啊,有这么巧合吗?
“你喜欢吃?”
她明白他在问什么,遂点头道:“从小就喜欢,也不必花太多的馅料钱,所以姐姐一有空就亲手做给我吃。”
他微笑,要再尝一口,含在嘴里之后,忽然将她拉进怀里,再度封住她的嘴。
吻,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一回他很恶心地将嘴里的饼“吐”进她的口中。
“我……我不是小孩!”
“吞下去,”
她微微恼怒,但仍依言吞下。
他咧嘴笑了,笑得像二十出头的青年,像他娇生惯养下胡作为非时,理所当然的笑。
“独孤玄他……”
“他是谁?我不认识。”她望着他的笑颜。
他的笑容有些脆弱,却又有几分认命。他轻声说道:“他……他曾经是我最要好的兄弟,就像是一体两面。他自幼贫苦,每逢过年时,他的娘亲没有多余的铜板买好吃的,只能以面团做成梅饼。后来他进太史府……我是说,他进了一户有钱人家,就再也没有回家过。有一年他姐姐知道了,便亲自入厨做梅饼……”
“为什么他的姐姐也在有钱人家?”
“你不必知道,我只希望在你的记忆中,曾经知道有他的存在那就够了。”
“独孤玄?我记下来了。”她难得好奇地问道:“现在,他在哪儿?”
胤玄的目光梭巡她的,良久,才低声说道:“他,已经死了。”
她吓了一跳,随即跟着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笨拙地拍拍他的肩。
“人死……”
“别告诉我,人死了才是一种福气。如果我死了呢?你也认为那是我的福气吗?”
她迟疑着。望着他俊朗的脸、微勾的唇,难以想像他死后,尸首的青白浮肿。
那……不适合他。
“你不会死。”
“我只是说如果……”
“你不会死。”她用力强调道:“你会跟姐姐一样长命百岁。”
他的笑容扩大,知道在她心里,他的地位已经快爬到跟她姐姐一般高了。他的用心没有白费,他……是真的想要她了。
即使长相不一样、语气不一样、思想不一样,但总是会在小角落里发现她与芙娘的相似,纵然那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地方。
芸娘……看着她躺在棺木里,彷佛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那样的心痛仍持续在折磨他,而现在眼前的拈心是活生生的……
看似不同,却又相同。她的灵魂中有芸娘,也有芸娘与新生之后所产生的拈心。
“你又不舒服啦?”她问道,看着他有些哀伤的脸色,小手不由自主地帮忙揉着他的心口。
他露出温柔的笑,忽然倾身上前,亲吻她的嘴角。
当她发现他的舌头舔住她的唇角与脸颊时,微微脸红,忙推开他。
“不要再亲我了。”
“我不是亲你。”他强词夺理,道:“你嘴上有残渣,我帮你清理,你该感激我。”
她错愕了下,忆起自己根本没有吃过一口,哪里来的残渣?正要张口反驳,他又忽然抢白道:“哎,你嘴上又有东西了。”他又厚住脸皮偷亲她冰凉的小嘴。
她是芸娘,也是拍心,相同又不同。
他不也一样?
是独孤玄,又是胤玄,都是同一个人。
「第六章」
都统府。
“受了风寒,就要好好照顾自己。”
“没想到,我还有被小妹教训的一天。”
拈心为她盖好棉被,抱怨道:“姐姐不该穿得这么单薄去佛堂。况且了,府里没有人管,姐夫也会担心。”
“这几天,他忙得紧,哪里还有空管得了府中的事。”
“姐夫忙,你也不能疏于照顾自己啊。”拈心收着药碗,咕哝道。
“姐姐只是想要为你祈福。”
“我知道。”所以才微恼自己的没用。“拈心现在很好,不需要再多的福分了。”
不不,不是单就一个句心斗角就能让他产生那样的表情,可是却不知如何跟姐姐解释,有时候觉得站在那里的胤玄,就像是一具尸体,没有表情,却让她感到十足的哀伤。
好几回,她吓了一跳,以为他也要变成停尸房的尸体,赶紧跟他说话,拉回他的心神。如果把这一切照实说了,姐姐一定会笑她傻气的。
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活着的死人?她以前也是这样认为,但自从他走进她的天地里,总觉得……以前认为没有什么的人事物突然染了颜色,分出不同的色彩。
是心疼吗?“有时候,确实会的。”她承认道。' 。qi70。'
“终于也有男人会让你心疼了。”
这句话在姐姐嘴里说来有几分暧味,她似懂非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
半垂着眼,小声问道:“姐,你跟姐夫……是不是……有亲嘴过?”
“亲嘴?你……你跟他……”
“他说,因为是心爱的人,所以……所以是理所当然的,我……我没遇过这种事,也没有听姐姐提起过,我疑惑,所以……”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忽然听见帐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似是激动,又像感慨。
“我真怕你就像不沾凡尘情爱的疑儿,这一生无牵无挂地来,又无牵无挂地走。
现在姐姐总算放心了,上苍垂怜,终究在你心中放进红尘的种子。拈心,你听我说,你们若是心爱对方,想碰触对方是无可厚非的。“
心爱对方?“我……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还小,很多事情慢慢来。”
“我不小,都要十九了。”她抗议。
“也对,没多久就是你生辰了。十九了啊……你名里带心,我名里带喜,从小我就一直认为这个喜字是为你的,所带来的喜都会是你的,咳咳……”
“姐姐!”拈心忆起她尚在病中,连忙放下床幔。“别再说话了,等你好了,咱们再聊。”扶着她躺下后,拈心立刻端起药碗,小声往外走。
“拈心……”
“嗯?”
“是该出嫁的年纪了,就算是郡王也无所谓,只要他真心待你,你又喜欢他喜欢到不计较名分,姐姐绝不会反对的。”出嫁?连想都没想过呢。端着空的药碗走出房外。
六月天,阳光物别毒辣,她半眯住眼,沿住小路往厨房走。
“今年特别热啊。”
路经姐夫的书斋时,听见下人在说话。
今年确实异样的热,有好几次在停尸房内闻到淡淡的腐臭味,以往几年没有感觉,今年竟让她有欲呕之感。
“记得要让书斋透风啊,免得老爷闷坏了。”
拈心停下脚步,悄悄地从拱门往内偷瞧,瞧见几名丫头抱着薄被出来,再换新的进去。她几乎没有来过书斋,也不知姐夫竟然忙成这样,连晚上都要睡在这里。
“老爷早就闷坏啦。”有下人暧味说道。
“咛,别乱说,要让夫人听见,不把你扫出门去。”
“夫人病着呢,拈心小姐正在顾住她,谁会听见咱们的话?再说就算咱们说了什么不是,拈心小姐她也听不懂。”
“你这小子,别让老爷知道你骂她白疑,他可会震怒的。”
“是啊是啊,若不是拈心小姐是个……那个那个,我也要以为老爷对她有意呢。”
拈心的眉头观乎打起结来了,小嘴紧紧抿着。
“原本以为老爷是真忙,忙到夜宿书斋,可是哪有人一睡在书斋就睡了两年多?
他与夫人一个月说不到几句话,在外头名声又极好,没听过他押妓或者看中哪家闺女纳作偏房,你们不觉得挺巧吗?两年多前正好是拈心小姐搬进来的时候。“
有丫头拿出换洗衣物,随口应道:“要我说,我认为老爷不是看中抽心小姐,而是他怕跟夫人在一块会生下有问题的子嗣,对不起祖宗。”
拈心已经没有再细听了,双拳握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