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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刚柔并济(与柔能克刚 相关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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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又沉回文件堆里了。她不敢太试自己的运气。

 天哪!太好了!余克俭万岁!她捧着令人兴奋的好消息,浑身轻飘飘地离开
了二楼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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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妮妮
 扫描  文森 校对

 第2 章



 万事俱备,只欠流星。

 衣丝碧按开手电筒,检查自己准备了半个小时的阵仗。

 野餐用的毛毯一条,消夜一篮,果汁一杯,手电筒一只。毛毯在草皮铺开来,
她舒舒服服地躺下来,仰对着满天苍穹。

 新闻报导说,今天晚上十二点流星雨进入最大值,所以市区的追星族几乎全
挤到阳明山上。

 俭园位于一处山坳转角的地方,恰好避开了城市光害,周围的邻居又住得极
远,只要她把家里和门口的车道灯关掉,世界就只剩下星与月的银芒。

 美中不足是院落和山坳间的林木太森密了,难免会遮到一部分夜幕,她在院
子里取了好一会儿景,才找到一块视野较为开阔的草皮。

 余克俭习惯早睡,宅子里没有一丝人声,整个世界仿佛剩下她一个人,以及
无止无尽的虫鸟夜啼。

 在晚风的撩凉下,她舒懒地望着天幕,拂乱的心思缓缓沉淀下来……

 “你在做什么?”冷不防头顶上冒出一声低沉的问句。

 “喝!”她闪电坐起身,膝盖不慎往旁边一颗巨石擦过去,登时疼得眼花乱
转。

 “你没事吧?”

 感觉到身旁有一抹暖意蹲下来,她连忙正襟危坐。

 “没……没事。余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他的生活向来很规律的,不是吗?

 鲜活的星子和月芒描画出他的轮廓,此刻的余克俭,不若白日里的冷淡拘谨,
显得优雅闲散多了。他略嫌白皙的外形,她心里不禁浮起一个有些不伦不类、
却非常切题的形容词——活像一只随时会碎掉的玉盘子。

 “我睡觉前想先到院子里散散步。”余克俭换了个姿势,可是仍然蹲在她身
旁。“这一区停电吗?可是我的床头灯是亮的。”

 若不是笃定了他早就睡得不省人事,她哪敢胆大包天,把全屋子里里外外关
得跟停电一样?如果碰破了他的宝贝金身一点皮,余老夫人那里就难交代了。

 “不是的……嗯……”她支支吾吾的,紧得得不得了。

 “那是后头鱼池旁的观景石,怎么跑到前院来?”他的目光又移转到她身旁
的大石头。

 “呃……”因为白天坐在浅荫下纳凉兼看书,身旁有块石头放饮料比较便。
她苦着一张脸想。

 奇怪!他平常深居简出,跟个“良家妇女”没两样,今晚怎地兴致如此之好,
什么事都要管?

 “我们把它搬回去吧!害其他工人无意间踢到就不好了。”他起身就要去搬。

 “不行!”衣丝碧慌忙喝止。

 “为什么?”

 这还要问吗?他这身细皮白肉,哪里搬得动那么大一颗石头?如果在她面前
出糗,害她忍不住笑出来怎么办?她的薪水已经很微薄了,禁不起往下扣。

 “因为……”她努力地想。

 “因为?”

 他又露出那副直勾勾注视法了。两个多月前到书房里找他谈电话密码的事,
他也是以同样严肃的眼神凝注她,害她紧张得差些儿心脏病发作。

 瞧他一张脸正经八百的,两只瞳人儿一瞬不瞬盯着她,仿佛她正要发表的是
什么国际商业重要演说。

 难道这种“直勾勾注视法”只是一种惯性?

 她脑子里仿佛有根筋“铮”地弹了一声,嘴巴突然自动冒出一句——

 “因为石头里面有一个小男孩。”

 咦?她在扯什么?她连忙捂着嘴巴。

 “真的?”他讶然的深眸瞠圆了。

 “真的。”她不及细想,叽哩咕噜往下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艾洛南
的菲律宾小男孩,捕到一只树上的麻雀,把麻雀带回家养在一个大罐子里。

 “有一天他和朋友跑出去玩,奶奶一回到家看见罐子里的麻雀,以为是孙子
捕回来给她加菜的,就把麻雀煮来吃掉……”

 “一只麻雀长不了多少肉。”他认真指出。

 衣丝碧顿了一顿。

 “总之奶奶就是把它吃掉了。”

 “嗯。”他领首,非常尊重原著精神。

 “艾洛南回家之后,发现奶奶把他的宠物吃掉了,好伤心好伤心,转身跑进
林子里哭泣。他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累倒在路边为止;这时,路旁正好有一
颗大石头,于是他哭着说:”石头啊石头,张开你的嘴,把我吃掉吧!‘“

 “结果石头就真的张开嘴把他吃掉了?”他严肃地问。

 “对。”她用同样慎重的表情点头。“到了晚上,艾洛南一直没有回家,奶
奶很着急,便跑进森林里找他。她一路喊着孙子的名字,经过那颗人石头时,
石头忽然说:”艾洛南在这里!‘奶奶问:“在哪里?’石头又回答:”在这
里。‘“

 “可是奶奶就是找不到艾洛南,最后,她只好放弃了,自己回家了。”

 “那艾洛南呢?”

 “他就住在石头里。”她指了指前方的石头。“从此以后,只要有人搬动大
石头,里头的小男孩就会被摇得七荤八素。”

 故事完毕。

 他盯住石头。

 世界一片寂静。

 “那么。”半晌,他终于宣布,“就让石头留在原位吧!”

 唔……衣丝碧火速把眼光移向另外一个方向。

 “你还好吗?”

 她点点头,还是不敢转过来。天啊!快忍不住了!

 “你抖得很厉害。”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现在很痛苦……

 铃!铃!铃!

 屋于里突然响起救命的电话铃,她一骨碌跳起来。

 “我去接。”然后飞快钻进屋子里。

 离开他视线的那一刹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实在太好笑了!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人?她只要想到他一脸审慎地瞠着那块大
石头,然后作出郑重的决定:那就让它留下来吧!——上帝,他不会是当真了
吧?

 “噢!我的肚子好痛……”衣丝碧笑出了泪来。

 他居然还蹬着那颗石头耶!她只是随口一个菲律宾小孩都听过的童话,瞧他
那副宝样子!活像石头里真的会蹦出一个小男孩似的,他的反应实在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

 那娇小的身影一遁入门后,余克俭就听见一阵毫不客气的狂笑,而且还如疾
雷一般,一阵追着一阵,完全没有停止的态势。

 ……看来他被唬弄了!余克俭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她讲得如此认真,他还以为这是什么别有寓意的故事,如同佛教里时
常出现的禅偈,害他半点都不敢轻慢。

 不,其实他是被她那双眼眸骗去的。

 她那一双眼睛晶亮得仿佛整个天空的月亮和星星都跑进去,让人不禁认为,
自己若对这双眸子的主人生出一丝丝怀疑,都是天大的不敬,他只好很认真地
听下去。

 结果呢?听她那阵狂笑,他再没明白过来就是傻瓜了,唉!

 唉,看来当初还是走了眼,没料到“柔顺灵巧的乖女孩”也有这么调皮的一
面。余克俭摇头微哂。

 “余先生。”调皮的女孩接完电话回来了。

 她飞快跑回他身前,俏容却欢颜全失,蒙着令人心惊的忧急。

 “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警觉。

 “陈总管刚才打电话来,老夫人半夜起床喝水的时候昏倒了。”

 *  *  *

 “真是胡闹。”

 余克俭连数落人都是徐心静气的。病床上的老人,难得露出一抹腼腆的神色。

 衣丝碧守分寸地杵在门口,把病房让给主子们说话。

 “我只不过是脑袋晕了一下,医生也说没事,平时多休息就好。是整家子人
大惊小怪,连你都给吵来了,真是的!”

 “奶奶,您不肯好好照顾自己,旁边的人只好多费心了。”他叹了口气。

 “对呀,对呀。”余克俭的二叔叶尉欢立刻凄上来应话,他们一家子人也住
在大宅子里。

 他们刚把老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即使病恙中她也不改严峻本色,弄得几个孩
子避的避、躲的躲,全窝在病房角落里,不敢直撄其锋,只有二叔硬着头皮站
在旁边服侍。

 余克俭一现身,气氛马上变了。

 老夫人的盔甲犹如天上流星,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张老脸笑得眼都眯
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陈总管留着就好。”她慨然对其他人挥挥手。

 二叔搔搔油光的脑袋,年轻一辈的倒是很习惯了——余克俭是老人心中的至
宝,拿千年雪参来都不换的。

 “那,老太太,我们先离开了。”叶尉权鞠躬哈腰。“克俭,你的身体也不
好,别待得太晚了。”

 “我知道,谢谢二叔。”他微微一笑。

 叶姓一家人你顶顶我,我顶顶你,顷刻间走得干于净净。

 “真是!别别扭扭,窝窝囊囊的。”老人家少不得唠叨几句。

 他挨着祖母的床畔坐下来,轻笑。

 “二叔为人老实,是真心在关怀您,奶奶不该老是摆脸色给人家瞧。”

 “他们对我是真好还是假好,要等我躺进棺材那天才知道。”

 “呵。”他轻拍奶奶的手,安抚她偶发的小孩子脾性。

 “我当初就跟你爷爷说了,老头子临死之前都没有让他的私生子进门,他就
别多事了,他偏偏不听!一句‘血浓于水’、‘同父异母’也是弟弟,硬把那
些叶的接进门。现在好啦!他自己的血脉越来越薄,别人的孩子倒越生越多。
幸好你叔公当时要认祖归宗,被我给拦了下来,他还是他们的叶,没冠到余家
头上来。否则我老了,你的身体又不安泰,将来让人家鸠占鹊巢,谁来替我们
出头?”老人家越咕哝越生气。

 “二叔的孩子也凭着真本事进入‘余氏’,我极看好他们。”

 “你自己给我拿捏着分寸!”老人家严厉警告。“余氏财团是我和你爷爷从
无到有,一手创下来的,可不是我公公的遗产;将来要交托下去,我也是传给
你,别人的小孩子我是顾不得的。”

 “好!我知道。”他拍拍祖母的手安抚。

 老夫人瞄到门口的衣丝碧与陈总管,立刻压低声音。

 “阿俭,你的心不要太软了。你对那些姓叶的仁慈,他们可不见得人同此心、
心同此理。”她顿了一顿,“当初是我不好,害你出了意外,变成现在这副模
样……总之,‘那件事,之后,我看清楚了,我宁愿做个小人,也不愿再当君
子。”

 余克俭的轻咧仍然挂在嘴角,笑意却已淡淡逸去。

 “那个绑匪早已铛下狱,您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想太多。”

 “我能不想吗?他们把你害得这样……半死不活的……”老夫人的声音沙哑
了。

 “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他轻叹一声,把老奶奶揽入怀中。

 “如果是天生病弱也就算了,你却是平白给人抢去了半条命,你心里会不怨
吗?我心里能不怨吗?”

 “……都过去了。”他不欲再多说,口气仍云淡风清。

 “如果不是你二叔那个前妻狼心狗肺,勾结了外人想绑架你,你现在还是活
蹦乱跳的,全世界四处跑。”老夫人恨恨不息。“我真搞不懂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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