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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大庄心里先怯了,又死撑着要强:“谁、谁稀罕跟你过?我说说而已,说也不让说了?你还打我。”
沈砚山看着司露微,心情很好,有心和她调笑几句:“怕什么?咱们又不是抽不起。上次从明月寨抢回来的,还有很多好烟膏藏在地窖……”
司露微扬手,也结结实实扇了他一巴掌。
沈砚山被她的手指扫到了眼睛。
眼睛又酸又涩,情不自禁眼泪直滚。
司大庄大惊小怪,连名带姓直嚷嚷:“错你娘的,司露微,你把五哥打哭了!”
沈砚山盖住眼睛。
太疼,眼泪还是从指缝里往外滚。
司大庄又安慰他:“五哥你别哭,她天天揍我,比这重多了,我也没哭。你习惯就好了。”
然后又骂司露微,“你下手轻点。你成天打我,没轻没重的。五哥细皮嫩肉的,你就不能客气点吗?”
司露微也是僵愣了半边。
她没想到会这样。
沈砚山又是恼又是恨,咆哮道:“她打到老子眼睛了,哭个屁!”
司大庄松了口气。
司露微也略微往后退了几步。
她转身就要跑。
沈砚山瞧见了,一把捞起了她,将她打横抱起来。
他往屋子里走,对司大庄道:“大庄出去,别再这里听墙角。”
司大庄不是很敢:“五哥,你别欺负我妹妹……”
沈砚山声音狠戾:“她早晚是我的人!”
司大庄果然乖乖出了院子。
司露微则大喊:“哥哥,救我!”
沈砚山捂住了她的嘴。
他把司露微扔到了自己床上,栖身就压住了她。
屋子里没有开灯,也无月色,他伸手触摸司露微的脸,用手指细细勾画她的轮廓。
他的眼里还是疼,疼得直流泪。可在黑暗中,他也不用去顾忌什么,任由眼泪浮上来。
“小鹿,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像冰一样寒冷,“这是你第二次打我的脸,还是当着你哥哥的面!小鹿,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司露微后知后觉很怕。
她屏住了呼吸。
方才听到他满不在乎的话,她真是怒极攻心。
她如今只有哥哥可以依靠了。
她哥哥脑子原本就笨,再添了赌博和鸦片,更加不像个人了,她就彻底孤立无援。哪怕学会了修城府、哪怕会开枪,她还是很怕。
她见识太少了,外面任何风吹草动,都让她像只鹌鹑似的胆战心惊半天。
“我那地窖里,还有吗啡。小鹿,你知道吗啡上瘾的人多乖多听话吗?”沈砚山缓缓抚摸她的脸,“你知道鸦片上瘾可怕,可吗啡比鸦片强百倍。”
司露微浑身作冷。
她死死咬住了牙关。
沈砚山突然解下了自己的皮带。
司露微见状就要跑,被沈砚山抓了回来。他用皮带捆紧了司露微的手,将她绑在了床头,然后起身。
他从抽屉里找到了麻绳,又把司露微的双脚绑起来。
开了灯,他眼睛的痛涩已经过去,不再流泪,但双目是泛红的。
配上他阴森的表情,那泛红眼眶透出一种嗜血般的恶毒。
司露微拼命想要挣开皮带和绳子,可惜绑得很得法,她越挣绳子越紧。
沈砚山出去了。
片刻之后,手里拿了点东西进来。
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一根注射器。
司露微再次剧烈挣扎了起来。
第30章 逃走
她使劲挣,脚腕被磨得发红。
沈砚山像个索命的鬼,让她害怕了。是真正的害怕,惧意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吗啡极贵,成瘾性高,哪怕是富豪门第,天天扎此物也要倾家荡产。
她牙关咬得死紧,并不求饶,只是一味的想要跑。
沈砚山扭开了瓶盖,把小玻璃瓶里的液体,全部抽到了注射器里。
司露微脸色雪白。
“小鹿,你是想要自己以后听话,还是让我给你注上吗啡,你听吗啡的话?”他冷淡问。
司露微的喘息极重。
她的眼神都变了,真是怕极了。
沈砚山端详她,见她吓得面无人色,但是不哭、不求饶。
性格这么倔,如何是好?
他是吓唬她的。哪怕他死,也不会害她。再说注射吗啡的人,像个活鬼,死不了活受罪,他是不忍心他的小鹿变成那样。
可她也叫人头疼。
他今天被她打疼了,也是真起了怒意,想要教训她一顿。也许驯她几次,她就会温柔小意?
效果达到了,沈砚山把那针昂贵的吗啡往空中一推,全部落到了地上。
针管空了,司露微的挣扎才慢慢停止,她已经是满头满脸的冷汗。
沈砚山轻轻拂过她的面颊。
他的脸还痛,眼睛也有点痛,但心情好转了不少。
他轻轻替她擦汗:“吓成这样?上次就告诉过你,你和大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们的。
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大庄,只不过是逗你玩,你就当了真。就像方才,你觉得我真会给你打吗啡吗?”
司露微鬓角汗湿,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带着恐惧之后的涣散。
她看着沈砚山,心一寸寸发凉收紧。
沈砚山又是叹气:“跟我道个歉,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
司露微的声音虚弱,嗓子也有点哽:“对不起,五哥。”
沈砚山就解开了她手脚上的束缚。
一得自由,她立马就要跑。
沈砚山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抱到了怀里。他蹭了下她的肩窝:“小鹿,要听话,知道吗?”
“是。”
“我不会害你的。”沈砚山又道,“你怕我做什么?”
司露微沉默。
沈砚山半晌之后才放开了她。
司露微拔腿就跑,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之后,她坐到了地上。
她大口大口喘气。
她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自己的命运,悬在沈砚山一念之间。他若真用吗啡害她,那她前十五年的挣扎,都无意义了。
她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想要靠辛劳养家糊口,怎么就这样难?
“我不会真害你的……”
司露微耳边响起了沈砚山这句话。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离开!若是顺利逃走了,我就有了新的生活;若是失败了被沈砚山抓回来,他能怎样?他说过不会真害我。”司露微想。
沈砚山总教她,看问题要深入。
既然如此,她怕什么?
她留在这里,又能有个什么下场?还不如拼一次。
司露微身上有点钱,那是她在馆子里做事,徐太太给她的。
她走了之后,馆子不知道会怎样……
但那不是她的馆子。徐太太当年盘下它,也没指望司露微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活法,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其他的都要放下。
她把钱先装好,然后考虑带什么东西。
她这一夜都没睡,悄悄收拾好了一个小包袱。
有她所有的积蓄,她在包袱里放一点,身上藏一点;有徐风清写给她的信,有两套换身衣裳,有两个冷馒头,还有那把手枪。
把包袱藏在柜子里,司露微第二天早起,不动声色去厨房做早饭。
司大庄和沈砚山稍后起床。
吃了饭,他们俩出门去营地。
沈砚山打算招一批新兵。上次去南昌府,孙督军给他们拨了四万大洋的军费,沈横分出了五千块大洋给他。
他自己也有点钱。
别说五千大洋,就是那四万也不够,沈砚山要置办的东西太多了。
他本应该满心琢磨弄钱,可此刻却有点走神。
他问司大庄:“你说,依照小鹿的性格,她会不会索性来个鱼死网破?”
司大庄不解:“什么破?”
“她会不会想跑,不跟咱们过了?”沈砚山不卖关子。
司大庄惊愕:“不会的吧?她走了谁煮饭?厨子做饭跟喂猪似的,我可吃不下。”
沈砚山沉着脸。
“我昨天把她吓狠了,又跟她说了几句不恰当的话。”沈砚山道。
他反复教她,自己不会真拿她怎样。
既然如此,那她干嘛不跑?
这句话,他真不该说,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为何要点出来?
“走!”沈砚山快马加鞭回到了营地。
他如今有了个警卫班和勤务班,当即选出三名机灵的副官,让他们去自家前后门看守,万一司露微真有动作,立马来禀告。
三人急匆匆而去。
沈砚山一上午都心神不宁。
两个小时后,副官回来禀告:“小姐从后门出去,手里拎着菜篮子,走到了车马行雇车,说要去镇子上。”
沈砚山猛然坐起来。
他的预感成了真。
他来回跺了几步。
司大庄则急了:“快,五……团座,快去把她拦回来。”
沈砚山眼底,浮动了几分愠色,也添了几分冰冷。
“不。”他淡淡道,然后又喊了副官,“你们快马出城,照我的吩咐办事。”
他跟副官们交代了一番,自己也带上了司大庄,骑马稍后而出。
“她手里有枪,枪法比你们都好,要当心,别给她开枪的机会。”沈砚山又叮嘱了几句。
几名副官换了军服,穿上了粗布衣裳和布鞋,抄近路出城去了。
沈砚山骑在马上,一直沉默不语。
司大庄也觉得自家妹子没良心。
五哥给他们好房子住,又供他们吃喝,还救了司露微的命,司露微居然想要跑。
有什么可跑的?
哪怕真在五哥房里服侍,也是司露微的造化。五哥这样英俊,而司露微的容貌,谈不上多么国色天香,是配不上五哥的。
“我家小鹿,打小就是个闷葫芦,脑子不清楚。”司大庄跟沈砚山解释,“五哥,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司大庄觉得这一刻的沈砚山,鬼气森森的。
第31章 活埋
一个人想要甩掉自己的出身,真的挺难。
比如说司露微,是南湖县赌鬼的女儿,下九流的人。她身上有钱,却没什么见识,城府也是跟沈砚山斗心眼。
等她真的孤身上路,她满怀胆怯
半路上她就被土匪给抓了。
土匪动作很快,先抢了她的包袱,再用麻袋套住了她的头,趁机就反绑了她。
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被抓的瞬间,她睁大了眼睛。假如她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几个“土匪”脑袋中有一圈印子,那是带军帽勒出来的,并非真正的土匪。
但是她不懂这个,她见识太少了。
她像只落入猎人陷阱里的鹿,等待着被人宰割的命运。
沈砚山一直在旁边。
山上只有三间茅草屋,都是猎户留下的,他坐在左边的屋子里,沉默不言,不吃也不喝。
司大庄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动静,也不敢惹沈砚山。
司露微被关在后面的屋子里,关了两天。
她一直没什么动静。
到了第二天夜里,土匪想要撕她的衣裳,作势要强了她,她挣扎着狠狠咬了对方的手,几乎要把他的肉咬下了,那土匪却不狠打她。
司露微松了口。
到了这一刻,她突然看向那土匪:“你是不是沈团座的人?”
这句话,那警卫班的副官听到了,沈砚山也听到了。
沈砚山沉默闭了下眼睛。
“真是……气死我。”他慢腾腾地叹气。
屋子里点了半截蜡烛,烛火葳蕤,模模糊糊总不太真切。
司露微被带进来,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