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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计划,就各自执行。
沈砚山的伤好了之后,就把南湖县摸透了,明月寨他夜里去探过无数次,基本上摸清楚了岗哨的位置。
上次司露微被她老爹拉去堂子卖,沈砚山也是因为去了城外探地形才不在家。等他回来之后听说,吓得肝胆俱裂,急急忙忙卖了他的宝贝枪去救人。
几经辛苦,他也探明白了。
“大庄,你们八个人,从这里上去。”沈砚山指了他自己绘制的地图。
他把地图给自己的小弟们讲清楚。
除了司大庄,其他人都听懂了,沈砚山就让其他人带好司大庄,别让他迷路。
然后,剩下四个小弟,都瘦,看着老实本分,很像家仆,他就让他们跟着马车。
除了人和马车、马匹,他还要装扮司露微。
他把司露微领到县城最好的一家洋行。
这家洋行的东西,都是从南昌府过来的。就是南昌府的洋行,时髦已经落后大城市一年半载,再到小县城,更是过时。
当然,小县城没有过时这种说法。
“换件旗袍吧。”他领了司露微和自己的几个手下进去,一眼就相中了一件长袖低开叉的元宝襟旗袍。
这件旗袍是桃粉底子白圆点花,俗气得很,可对小县城而言已经是最好的。
他把旗袍给司露微:“去换。”
司露微一直很沉默,此刻她接过了旗袍,并不打算去更衣间,而是扬起脸:“五哥,做完这件事,卖身契能不能还给我?您说过做几件事就可以给我的。”
沈砚山眯了眯眼睛。
他满心的怒火,因她这句话又火上浇油。
想离开我?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哪怕你死了,骨头渣子我都要!
他用阴沉的眸子扫过她,突然露出一个很淡很轻的微笑。这微笑简直宽容,宽容得让人觉得他和蔼了。
“如果我满意的话,回来就给你。”沈砚山道。
司露微如释重负。
她道谢,急急忙忙进去换衣裳了。
等她换好了出来,沈砚山手下几个人,特别是虎头虎脑的孙顺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全盯着司露微。
沈砚山一瞥,很是惊讶。
他真没想到她身材这样好。
平日她衣着宽松,他觉得她瘦,细胳膊细腿,却没想到她该有料的地方堪称丰腴,那腰又太细,被紧身的旗袍一勒,风采露了出来。
沈砚山沉着脸:“全部转过身去!”
他手下那些小弟,当即原地转身,背对着司露微。
司露微不明所以。
她往镜子前去照。
这一照,她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蹲在了地上不肯起来,惨白着一张脸。
沈砚山对她的反应很不解,伸手去拉她:“起来,别把衣裳弄皱了。怎么了?”
司露微想往更衣间缩:“太浪了,我穿不了!”
她觉得这衣裳太过分了,腰线那边掐得那么紧,恨不能把女人的身材全掐出来。这么露骨,跟伎女似的。
而她最害怕的也莫过于自己像伎女。
她生活在小县城的穷地方,没见过时髦女郎,突然打扮成这样,是很挑战她自己的承受能力的。
沈砚山跟着她进了更衣间。
他端详着她:“挺好的,又没让你露肉,哪里就浪了?”
再看她,还是梳着一条大辫子,跟这旗袍有点格格不入,他道:“回头自己绾个发髻,就这身了。”
司露微想躲。
沈砚山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面颊:“听我的吩咐,你还想不想让我满意?”
司露微僵住。
她总感觉,五哥摸她脸这个举动,有点暧昧。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猛然抬头去看沈砚山,然后就瞧见了他眼底的情绪。
那情绪那样浓。
而他陡然撞上了她的眸光,心口一紧,手指下意识从她唇上擦过。
“五哥,你们买好衣裳了吗?咦,你们罚站啊?”外面突然传来司大庄的大嗓门。
所有的旖旎,在这个瞬间崩塌。
沈砚山回神,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更衣间。
司露微愣了半分钟,头皮开始发麻。她再反应不过来,就真是傻子了。
五哥要她,不是做佣人,也不是做厨娘。
他想要她做他的女人。
司露微手脚有点无力,她想到了徐风清,想起自己的爱情,一时间寒彻骨髓。
她有点反胃。
以前讨厌五哥,只是觉得他可恨,现在觉得他有点恶心了。
他明明很英俊的,可为什么这样令她反感?
她的面颊、她的唇,被他手指触摸过的时候,有点凉,像毒蛇爬过一样,司露微用力擦了好几遍,才让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消下去。
她默默换回了自己的衣裳。
出来的时候,她偷偷瞥了眼镜子,她还是喜欢这样的自己。
方才换上了旗袍,一点也不像她。
旗袍还是买了。
黄昏的时候,他们吃了饭就出发。
从城里到城外还有一段路,沈砚山又不能一直躲在车底,故而他先坐在马车里。
他换了利落的短打扮:牛皮底的胶靴、结实长裤和一件短夹克。
他原本是个特别漂亮的年轻人,这么一装扮又英俊又时髦,更加好看。
可司露微仍是觉得他可怕。
“五哥……”她突然开口。
沈砚山正在弄两支枪。
上次南湖县驻军一团的沈团长被人打劫,又被沈砚山救了,其实是他自己下套的。他从团长的副官身上弄到了两支枪,都是子弹充足的手枪。
他打算靠这两支枪打下明月寨。
听到司露微叫他,他略微抬眸,在光线幽淡的车厢里看向了她。
“五哥,我可以不要卖身契,也可以替你做任何事,但是我不做你的女人。”司露微咬了咬牙齿,声音极重。
继而他笑了起来。
第8章 小鹿好运气
沈砚山时常觉得司露微单纯。
因为她总是搞不懂,这个世上到底谁才是话事人。
你不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做不了主,说出来毫无意义。
“怎么,我哪里不好?”沈砚山难得放松了点,往车壁上一靠,双手拿枪,随意往旁边搭着,似乎是任由司露微挑拣他身上的毛病。
司露微的脸色更白。
这是肯定了她的猜测,他想要她做自己女人的。
她眉宇间的凝重与厌恶,是那样明显。
“我要和徐风清结婚的,已经答应了他。”司露微如实道,“假如我落到了堂子里,我会自杀。五哥若是逼我,也会人财两空。”
沈砚山的笑容收敛。
他左颊有个很深的酒窝,笑起来就格外温柔,可不笑的时候,他的眉眼又很冷。
好像他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阳光温暖,一个阴暗毒辣。
司露微怕他怕得要死。
她不看他的脸色,继续道:“五哥若是发发善心,你身边会多个护卫,我哥哥定然忠心耿耿跟着你;也会多个厨娘,我一辈子不离开五哥,给五哥做牛做马,只要五哥不让我做你的屋里人。”
若是不同意,她就自杀,他真正有损失。
司大庄看似愚痴,对他妹妹却是很疼爱的,沈砚山逼死了他妹妹,他是不会再跟着他的。
司露微自觉这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天下女人众多,司露微绝不是出色的那一个,真没必要为了她这口不好吃的肉,闹得彼此不快。
她觉得五哥是明白人,他会懂的。
“小鹿,你真不是个聪明人。”沈砚山慢慢开口。
司露微低头听他说教。
“明月寨有好几百土匪,装备精良。我带着几个人,两支枪,很有可能就死在山寨里。你这些话,一旦我死了就完全没必要说,何必现在说出来惹我不高兴,自己还做恶人?”他道。
司露微愣了下。
沈砚山声音放低,身子往前倾,凑到了她旁边:“还是,你从来没想过让我去死?小鹿,你真不喜欢我?”
司露微呆了呆,很是震惊,也觉得他言之有理。
她呆呆的样子,特别好看。
沈砚山就伸手戳了下她的脸:“小鹿,说话办事缓一缓,心事先放在心里藏一藏。你这样一点事都藏不住,直来直往,很容易就被人玩弄鼓掌之间。”
司露微第一次虚心受教。
她真的太藏不住事了。
她下午担心了很久,就迫不及待和沈砚山提,心里压根儿放不下。
这样不好。
将来持家,有了丈夫、婆婆甚至还有孩子,也不能总如此没头没脑,叫人不敬重她。
“……五哥,你为何不怕那些土匪?”她甚至主动问起。
沈砚山乐意教她的。
男人的爱好千奇百怪。沈砚山从未跟女人谈过感情,他出身富贵,又生了一副好皮囊,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不爱他的。
跪舔的人太多,导致他心高气傲,也没把谁当回事。
现在,他把司露微放在了心里。对于爱情,他也是人生头一回,没有经历可以借鉴,没有老师可以请教,全靠自己摸索。
他就只能顺着自己的爱好来。
教导她、在她灵魂上打上自己的烙印,仿佛才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司露微问话,他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我偷偷看过县城两个团驻军操练,那枪法打的,简直是烂泥一样,请的教官也不行。
正规军都只是那副熊样子,山上的土匪就别提了。他们有枪,吓唬小老百姓罢了,枪法能好到哪里去?会不会开都难说。
我已经打听过了,明月寨一共有六名当家的,明天晚上是大当家过寿,当家的全回来了。我到时候把那些当家的全部解决掉,剩下的土匪再多也只是散沙。”
司露微发现,他从能下床开始,就在盘算着出路了。
真是很有野心!
司露微知他迟早能搅出一片腥风血雨,自己哥哥那傻大个子,也不知是倒了哪一辈子霉,非要把他捡回家。
“所以你别怕。”沈砚山继续道,“等会儿土匪掳了你上山,你乖乖的。”
司露微打了个寒颤。
她再次意识到了五哥的可怕。
土匪若是在路上就要强了她,那她怎么办?万一他真被打死了,她就落在了土匪窝里了,也是死路一条。
这个人,狠辣、自私、胆大。
他的每一样品格,司露微都讨厌。
她深吸了口气。
再走了一段距离,沈砚山下了马车,钻到了车子底下,让马车继续前进。
司露微死死攥住了自己的手,把手指捏得惨白。
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果然听到了人声。
马车停了下来。
“家仆”们惊呼着什么,车帘就被人撩起。
男人用火把往车厢里照:“哎哟,齐整的小媳妇!”
土匪一把将司露微拽了下来,扛在肩上就走。
司露微这个时候,心里是特别害怕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哭一哭的,但是努力了很久,害怕占了上风,悲伤来不及涌上来,怎么也没哭出来。
良久之后,被人关到了柴房里。
男人拍拍她的脸,说了句什么,是另外一种土语,司露微没听懂。
江西地界的方言特别多,十里不同音,两村之间的方言也会时常不同。
然后,男人想要亲她。
她尖叫着躲开了。
外面有人说话,挺着急的,好像一刻也等不到。
男人没办法,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司露微数数。
她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既不是特别恐惧,也不是特别安稳,好像她的七